第54章 不行

在完全失去贺期消息的第四天内，谢沂川确定了一件事：她失恋了。

        但这个事实让她恍惚。

        第一天的时候她还可以忍住。觉得分就分了。分了也是他的错，长嘴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来找自己解释清楚。一定每次都要自己去求和吗？哪有这种好事，去他大爷的，我谢沂川还就不伺候你们姓贺的。

        但第二天，她就开始坐立不安。

        她一遍又一遍的复盘所有事情的可能性，推翻了重新定论，又找人旁敲侧击啊的打听了下关于谢润生和贺期妈妈的事。

        虽然结论模棱两可、有诸多不清晰的脉络，认证和信息也确实佐证了谢润生的的确确偷偷来岐海和朱伶也就是贺期的妈妈往来过数次。

        掌握了这些，她突然就觉得在自己现在面对的这些匪夷所思的事件上来说，她应该是个受害者。

        贺期有责任先向自己提出声明，哪怕有那篇语焉不详的所谓‘婚书’在后，也可以解释为是自己在生气，在跟他耍脾气……

        反正，他就应该是先来找自己问清楚，说明白，而不是发个短信说分手就分手。

        如是想着，第三天谢沂川过的还算好一些。她吃了饭，睡了觉，除了做了乱七八糟一切都还好。

        可到了第四天，谢沂川就开始不太正常了。

        贺期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半音讯全无。

        她试过偷偷摸摸的拿家里的备用手机打他的电话，但那边竟然是忙音，回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而且她还发现了另外一件让她七窍生烟的事情。

        贺期好像将她微信拉黑了。

        因为点开贺期的头像，信息页面竟然提示她对方现在还不是您的好友。

        贺期不会是个海王吧？妈的，睡晚就甩了自己。

        她恨恨的坐在床上左思右想，自己还没张牙舞爪的兴师问罪，他倒是干脆利落的跟自己玩起了消失。

        谢沂川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两个人在一起的节奏就不正常，他为什么跟自己在一起，难道不是自己送上门去他也就安然接受了吗？！

        她谢沂川失恋了，而且很可能是被人甩了……

        想到这的时候谢沂川又会突然变得暴躁；妈的，我难道是天降的煞星吗？我做错了什么，要受这些个不识好歹口是心非臭男人有始无终的待遇。这世界是不是就没有好男人，男人都是爱心泛滥、自以为是、毫无真情实感的渣子。

        谢沂川只有在谩骂的嘴瘾过够的时候才会掉眼泪。

        莫名其妙的眼泪，还没从她脸颊上滑落，就被她抬手恨恨的摸去了。她还没出息的心存幻想，还是觉得或许明天，明天贺期就会来找自己了呢。

        贺期消失的第五天，苏纪苗上门了。

        她提着大包小包像个远行归来的浪子，恨不能给自己置办全套的安家物件。

        光是某种德国空运的啤酒就塞满了她冰箱的保鲜层。

        “我最近惹了点事，所以江湖救急借你这里住一住。”

        谢沂川当然知道她这是借口。前几天这个人就扯出了108个借口要跑来陪住探口风，不过都被谢沂川在电话里拒绝了。今天她不请自来，大有不安营扎寨就不死不休的架势，谢沂川也就没再阻拦。

        ……

        “你怎么不问我惹了什么事？”正往冰箱里塞七七八八东西的人回头看了眼抱着肩膀支在门口的人。

        谢沂川声音寡淡，唔了一声，敷衍的问：“你不会是脚踩几条船被那些肌肉小哥哥发现了吧。”

        “你猜的还真准。”苏纪苗将最后几盒鱿鱼丝、无骨鸡爪塞进冰箱夹层，朝谢沂川伸出拇指：“跟你说的基本差不多，我又把姚与给睡了。”

        谢沂川微怔：“——嗯？！”

        “嗯什么，没听清啊。”她径直朝着卧室走，边走边脱衣服，等走到床边，黑色吊带的小睡裙也换好了。

        她回头一笑，媚里媚气的说：“我说，我又把姚与睡了，这小子正到处‘追杀’我的呢。”

        谢沂川不相信。按照两个人回国的几次见面来说，完全可以定义为坟头草对攻的场面，什么时候就又搞到一起去了。

        她跟过去；“你们俩……”

        “哎呀，也没什么不可能的。”苏纪苗抱了抱枕垫在腿上，靠坐在床头，说：“就姣夜那天，你当我为什么没回去找你，我在男厕所里就把他办了。”

        “你疯了吧，不怕登上小网站啊。”有谢沂川的‘前科’在先，她自我保护意识突然就变强了。

        苏纪苗见几天来好像已经半截入土的人终于有了点活气儿，继续说：“感觉来了还能管是哪吗，做就做了呗。”

        她说到这丧气的摆了摆手：“不过这不是我要跟你说的重点，重点是这小子现在正到处‘追杀’我呢，都闹到我姑那去了，让我对他负责，所以吧，我就只能来你这躲躲。”

        谢沂川觉得无厘头，也自己抓了个枕头垫在腿上，重重一锤，说：“现在男的都怎么回事，没有自知之明，他姚与是什么贞洁烈男吗？他还有什么资格要负责，可真是笑话。”

        “是吧是吧。”苏纪苗深深认同，瞄着她的脸色说：“都是成年人，再说也不是我强迫他的。你情我愿的事，高兴就在一块，不高兴就散，多大个事呢。”

        谢沂川开始点头，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出她的画外音。

        嘴巴一瘪，眼睛一耷，毫无预兆的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我靠，你摸电门了，嚎什么嚎？”苏纪苗虽然有有心理准备，但这会儿还是被谢沂川嚎叫的忍不住捂自己的耳朵。

        谢沂川顿哭：“苗苗，我想明白了，那个姓贺的睡了我，就把我甩了！啊——呜——”

        苏纪苗趁着她闭眼的间隙一把捂住了长的恨不能吞下一个苹果的嘴巴，说：“我就知道你指定在这等着我呢？你想怎么的，你说句话，你要是同意，姐妹儿今儿就把岐海掘地三尺也把那个杂种给你挖出来行不行？”

        挖出来又能怎么样呢？谢沂川现在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了顶；先是十年青春爱了个中央空调，好容易整理出自己，又偏偏遇上贺期这个大海王。糟烂事上某瓣某组，都是让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被苏纪苗松开了嘴巴的人带着哭腔抹眼泪：“我谢沂川是不是就不能谈恋爱啊？我就想找个也爱我的谈个恋爱怎么就那么难呢。”

        苏纪苗长叹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现实劝慰闺蜜，低声说：“要是你忘不了姚程，就和贺期算了吧。”

        她的这句被哭声藏了起来，并没有进入谢沂川的耳朵，等到她彻底发泄完，已经将近一个多小时后了。

        洗过脸的人，在桌面上抽了张纸巾，边醒鼻涕边朝着苏纪苗走来。

        见她脸上的丧气没比自己好多少，低低的问：“你姑姑因为姚与又收拾你了吧？”

        苏纪苗的姑姑是个极度刻板的人。

        在教育苏纪苗这件事上最不吝惜的手段。

        断信用卡、没收车辆、禁闭、抽手心，苏纪苗上高中那会儿还因为出席家族宴会上穿着不得体而被关在阁楼里三天只给了一瓶子的矿泉水。

        “那道没有，不过跟你妈妈差不多……”苏纪苗见她还有兴趣大厅自己的事，双手一摊，苦笑出声：“相亲。”

        相亲，算得上她们这种家庭里对待子女最严肃的‘酷刑’了。

        一旦相亲被安排上日程，也就意味着身为富二代单身小公主的日子过到了头。

        该清算清算为好吃好喝娇滴滴的供养了你二十几年的家族做出点力所能及的贡献。

        谢沂川一度在知道贺期身份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天生有点好运气在的。

        门当户对又两情相悦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实属难得，可哪曾想闹出现在的样子。

        苏纪苗见她垂头不说话，忽然就支起了身子，使劲儿揽住她的肩膀和自己的撞到一块，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姚与为什么要‘追杀’我吗？”

        谢沂川回神，才想起这个问题也非常关键。摸了把自己的鼻子，问：“他不会是旧情难忘吧？”

        “屁呀！”苏纪苗哈哈大笑，拉着谢沂川一起躺倒：“你能不能收一收你那大情种的脑子。我那是因为事后给他留了张小纸条，叫他不要再联系我了。”

        谢沂川不解：“就这？”

        苏纪苗笑的干咳了几声，继续说：“我留纸条说他技术太差，让他把活儿还得再提高提高，免得出国丢咱们中国人的脸。”

        苏纪苗的点评没换来谢沂川同自己一样的狂笑，她等了一会儿，从床上趴起来，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就，其实吧。有没有种可能。”苏纪苗觉得谢沂川也趴了起来，脑袋和自己并到一块，含恨似的开口“我就是说啊，男人也就那样。”

        “才不是呢，姚与差就是很差。他自己不行，怎么能拉其他人下水呢……”苏纪苗话音刚落，就意识自己哭的红眼兔子似的闺蜜好像并不是单出只是自己理解的意思。

        立刻又问：“你什么意思？那个姓贺的渣男是不是也不及格，你之前没说实话吧。”

        谢沂川欲羞更愤：“你也说了，我没比较。”

        苏纪苗摇她的手：“没比较你怎么知道他就那样呢？”

        她违心却解气的说：“感觉！”

        “按说不应该啊！都能当渣男了还不行？还有贺期的鼻子也很挺啊；身材也是很好。再说就他的长相，只看脸也是荷尔蒙飙升的程度，怎么会不行呢。”

        苏纪苗还有点不太相信，不过心里还是受到了些许安慰，说：“我之前还想着反正你也占了他这个天菜的便宜，分就分了，要是这样的话，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闹了半天他不行，那还想什么了。说吧，要不咱俩今天去报复他吧？”

        报复？收拾？

        谢沂川在处理和贺期关系这件事上还没想到这一步，况且这之中还有谢润生和朱伶的那件事她还没告诉苏纪苗。但还是忍不住问:“怎么报复。”

        “当然把他不行这件事找几个大的营销号在网上大肆宣扬一样，让全世界人都知道，【华信科建】的少东家是个绣花枕头，羊粪蛋子表面光，连床上那点事都是123的主儿。”

        “可行吗？”她并不觉得这事儿靠谱，不过还是问了一嘴。

        苏纪苗张牙舞爪：“只要你想，不可行我也给他办成可行的。不就是花钱找人办事吗？这个容易，就娱乐圈那套，雇他20万的水军，没有黑不神坛的神仙来。”

        谢沂川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突然就问了个完全不搭边的话题：“什么叫天菜啊，就长的好身材好就行了？反正贺期不行，估计和你的姚与一样，有些人看着挺行的，一到来真的就是不行。我觉得不及格，很差，完全没有感觉，特别失望，绝对和你说的姚与一样差。”

        两个趴在床上的女生对视几秒，苏纪苗见她一连义正言辞态度中肯认真给出评价的样子，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她笑的谢沂川发毛，更加心虚。干脆不去看她，自己仰躺着面对天花板。

        苏纪苗笑够了，用胳膊肘顶顶她，故作沉静的说：“瞧你那个怂样子，你是不是害怕到时候让你现身说法，他怎么个不行啊？”

        一晚上连续被戳痛点，谢沂川也没有从前暴起炸庙的心了。

        她继续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苏纪苗没等倒她接话，也是兀自的想了一会儿，又不着边际的用胳膊肘顶了顶自己的闺蜜。语调平静且若有所思的说“也可能是我对姚与的期望太高了，所以才觉得他不行。其实他也不是真的不行，花样多，除了容易激动，应该比你的贺渣男好。”

        ……

        谢沂川怔愣了片刻，呆呆的问：“你什么意思？”

        苏纪苗：“不是你自己的说的吗，贺期不举。要我说你俩分了就对了，这方面要是不和谐脸蛋再好也没用，不举正事儿是硬伤。姚与不算硬伤，是我要求高了点。”

        谢沂川一个翻身趴起来，话到了嗓子边了到底没能说出口。

        她听见苏纪苗继续说：“真想不到，贺期这种恨不能对视一眼就立刻想要飞孩子的男人竟然还有这么致命的毛病。啧啧啧，那你俩第一天你是怎么忍的？要我我是忍不了，亏你之后我问你还替他打掩护，你傻不傻呀。按你这么说姚与也就是心太急，不过心急也不是什么缺点是吧，至少说明我魅力不减。欸——”她又用胳膊顶了顶一直没吭声的人：“你当时发现他有毛病，就没提出带他去看看？”

        听完了某人长篇大论的对比研讨后重新趟回枕头上的谢沂川似乎想了一会儿，然后才十分认同似的再次开了口。

        “你说的对。贺期他确实有毛病。”

        苏纪苗一骨碌爬过去，叭叭的说：“什么毛病？你说啊，这方面有毛病千万不能讳疾忌医，得重视。何况贺期长那么帅，不好用不是浪费了他那张脸了吗？你跟我说说啊。我有经验，我之前就有好几个男朋友这方面差点，后来还是我拿钱给找的医院呢。这方面还是得咱们祖国医学，市中医院正门左转有个自己开堂坐诊的邱大夫，我们都是熟人，全当是咱做好事不留名，给人类繁衍生息做贡献了呗。”

        她絮絮叨叨的讲的自己口干舌燥的，囫囵抓起谢沂川床头的那杯凉可可就灌了一大口。

        只听自己刚才一直咬牙切齿断定前男友‘不行’的闺蜜似轻的不能再轻的嗯了一声。

        谢沂川很认真的说：“一晚上都不睡觉能治吗？我那天都困死了，妈的，他到早上了还没折腾完。受不了也是我甩了他的重要理由。”

        苏纪苗一口可可喷了满地，她从床上跳起来去掐谢沂川的脖子，却没提防她的闺蜜是有功夫再身上的。

        她被掀翻，两个人扭在一块

        苏氏大喊：“谢沂川，你个妖精小蹄子，你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一个前男友大渣男你都要显呗是吧。”

        前贺谢氏也不让步：“是你先说姚与比贺期好的。”

        苏纪苗揶揄：“他可是你前男友了。渣男，海王，大骗子。”

        谢沂川翻身压制：“姚与还是你前前前前前男友呢。你不是说他是中美洲泰迪吗？怎么了，现在又不是了？”

        笑闹滚了一遭的人将存着泪痕的枕头早不知道扔到哪去了。

        谢沂川在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的时候，听到身边苏纪苗在自言自语。

        “我不能和他在一块吧。”

        谢沂嗯了一声。

        ……

        “……你也一起去吧。”

        她翻了个身，只听清了最后几个字就不走大脑的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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