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她是京城的乞儿。花如锦。“春至花如锦，夏近叶成帷。”

        这个名字，自己取的。原名早已忘了，只记得姓裴。五六岁时，便被父母丢到街头。成日里被其他乞儿欺压，被普通百姓唾骂，天天挨打，遍体鳞伤。她学会了阿谀奉承，也学会了欺软怕硬。十五岁时，算是成年。她在那年的四月十八，自己举办了一场只属于自己的笄礼。她未曾订婚，却对男子充满幻想。

        她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会披着红盖头，金色流苏垂下，遮住她的眼帘，她一袭红衣，一抹红唇，被夫君牵着，慢慢挪步到花轿上，随着花轿起伏，她的心情也起伏不定。花轿终于落到地上了，有人来掀开花轿的帘子，轻轻挽着她的手臂，将她慢慢扶起，牵出。她随着他走入厅堂，一旁都是唢呐的奏响声，但她好似只听得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她随着他，转身，鞠躬。“夫妻对拜！”她转身面朝他，可是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勉强看到他的下巴，是一条坚硬的线。她鞠躬。随后，他把她牵入后头的一个小房间，关上了木门。她坐在床边，不安地将手搅在一块，指关节泛白。他轻轻掀开了她的红盖头。

        如今已十八，却还总做这样子的梦。

        “阿锦！起床啦！”一个十二岁的稚□□孩在她耳边大喊。

        “行啦行啦！睡个觉也不让我安宁。”花如锦烦躁地甩甩手，细眉皱了起来。几秒后才缓缓睁开眼。仔细看，花如锦长相还算是标致的，洁白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上面的白色细小绒毛。鼻子很挺，眼睛不算大，但睫毛很长，还微微往上弯曲，没有下睫毛。嘴唇被厚重的口脂覆盖，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清新外表下，有一丝媚。

        她倒腾了一会儿自己，拿出一面破旧的小铜镜——是她某天在街上捡来的——对着镜子加深了嘴唇上的那抹艳红，然后微微扬起嘴角，一阵蔑笑。

        “走吧，阿帷。”她唤上了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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