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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教他


春日的风柔软,  她一双翦瞳中更是映着柔软的颜色。

        顾祯满腔的话语突然就堵在嗓子眼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一颗心急遽的往下坠了下去。

        喜欢,  他似乎,喜欢上了懿懿。

        这个骤然冒出来的念头,  叫他整个人僵在那儿,一阵从未有过的情绪窜了上来,  再从心口处一直抵达指尖。

        喜欢吗?

        应该是吧。

        如若不然,他为何会不想再看她受委屈,为何在恼得不想再听闻她的事时,  又终究抵不过心中所想,赶去给她撑腰。

        若不是喜欢,又怎会想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倘若不在意,在听到她让自个离远些时,又怎会难受。

        已逃避多日,时至今日,  他已然没法子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看着箭袖下的那双柔夷,  顾祯眼前一阵的恍惚,是喜欢吗?成亲将近三年,他终于发觉,  自个已喜欢上了皇后。

        这个认知,  叫他掌心骤然收紧,与那粗糙的缰绳摩擦,  生疼生疼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顾祯死死地盯着她那双手,  拼了命的想要回想一二,  却绝望的发现,  过往与皇后的那些记忆,  他记不清了。

        在他怔神间,赵懿懿趁机将手抽出,凭着记忆策马向前,往远处群山而去。

        远处山脉绵延,放眼望去一片苍翠之色,延伸至天际瞧不见的地方,山腰上,似乎正有一簇梨花招展。

        片刻后,枣红骏马开始小跑起来,步子十分稳健,她稍稍适应上一会儿,倒也没有了先前的害怕,一直狂跳不止的心绪也缓和不少。

        虽是帝后单独出来跑马,然二人身份贵重,少不得还得有几个随行之人。

        燕王换好装束,骑着匹玄色骏马过来时,便见皇帝正凝着远处青山发怔,温声道:“臣弟还当皇兄已经出发,紧赶慢赶着过来,却不想皇兄还未启程。”他抬目朝周遭扫视一圈,不由笑了笑,“皇嫂这是先走一步了?”

        话音甫落,顾祯的面色愈发沉,握着缰绳的手背上青筋道道迸出,偏头瞥了他一眼,轻斥道:“多嘴。”

        声音里夹了些冷,叫人莫名脖颈发凉。燕王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也不敢多问。

        语罢,他猛地一夹马腹,策马驰向那远处绵延的山脉。

        这匹紫鬃骏马伴他多年,稍稍感受到他的意图后,甚至无需挥鞭,便已扬开四蹄绝尘而去。

        那山瞧着就在跟前,然赵懿懿策马行了一段路以后,分明觉着自个已跑出很远,却发觉那山离自个似乎没什么变化。

        还是那么的远,远到无法攀登。

        太久未曾骑马,行过这一段路以后,她便觉得有些累了,马速渐渐的慢了下来,最后稍稍往后扯了下缰绳,改跑为走。

        她今日穿的衣衫适合骑马,便稍显贴身,再被那旷野间的风一吹,衣衫紧紧贴在身上,便将身形完完整整勾勒了出来。

        顾祯在后边瞧着那道单薄身影,犹豫许久,到底没敢上前去。

        他心知,她这会子恐怕是不想见着自个的。

        即便强行过去了,也不过得到她的虚与委蛇而已。

        怕是又要不高兴。

        上一回带她出来跑马,她亦是不大会。那时是怎样的情形,顾祯已然记不大清了,只依稀记着,自个有些嫌弃,对她说话时的语气也有些不耐烦。

        彼时不屑一顾、甚至有些厌烦的事,如今,却是他想也不敢想的。

        她不肯要他了。

        眼眶冒出几分酸涩,风势渐大,顾祯便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马蹄声一前一后响起,混着林间几声鸟雀鸣叫,格外寂静。

        赵懿懿也知他就在身后不远处,却懒得回头去看,只自顾自地欣赏周遭景色,时而伸手摘朵花,别在鞍鞯边上。

        就这么慢腾腾的走了一会儿,她又觉得无聊,索性这会儿骑术拾捡回来不少,她又开始策马跑了起来,跑着跑着,速度便愈来愈快,那山也离她越来越近了。

        俩人一前一后登山以后,顾祯便离她近了许多,见她望着那山崖出神,温声说:“翻过这座山脉,便可出洛阳了,另一边直通洛渠,你若是想,过两日朕可带你从洛渠乘船回城中。”

        赵懿懿回过头看他,眼眸亮晶晶的:“是吗?”

        顾祯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想要抓住些什么,面色立时沉了下来,眸子里也稍稍染了几分阴鸷。

        “懿懿,别乱想了。”顿了顿,他视线瞥向山崖之下,淡声道,“朕明日让人将船只准备好,只是若要乘船,却要绕至山阴方可。”

        赵懿懿抿了抿唇瓣,想说些什么,却又尽数吞了回去。

        以前总想着夫君能陪自个久些、再久些,如今却觉得,跟他待在一块都突然就兴致全无,她调转过马头道:“妾身有些累了,陛下且自个走走罢,妾身先行告退。”

        那如常绵软的声音,却透着疏离与隔阂,似在无形中要与他拉开距离。

        纵然知晓俩人如今越来越远了,可他却颓然地发觉,他似乎没有任何挽回的法子,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看着她离自个越来越远。

        而他却毫无办法。

        可她……本来就是他的妻子,俩人间,任何亲密的事都做了,如若他待她好些、在她那日质问时解释清楚,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她给了无数次机会,却又被他无数次的亲手推开。

        顾祯在山上等了许久,直至侍从来报,皇后已然下山之时,方才也调转马头,策马离去。

        回到先蚕坛后,他将缰绳随手递给马夫,淡声问:“临川可来了?”

        吴茂忙回道:“长公主已然到了,陛下放心,一路顺畅得很。”

        几道午后的光打在他俊美的面庞上,从那马厩下的阴影中步出时,恍若神祗。顾祯看了眼吴茂,只是轻哼了声:“叫她过来见朕。”

        端着皇帝那眸中一闪而过的阴鸷,似乎对长公主毫不关心的模样,吴茂心头一个咯噔,总觉得事情不大妙。那他方才那句话,岂不是也不太对?

        “皇兄。”刚一被侍从领过来,临川急急忙忙地行过了礼,蹙着眉尖问:“你怎的不等我就……”

        顾祯侧首看了她一眼,反问:“朕不等你?”

        临川心跳停了瞬,她是有些怕皇帝的,便转为了小声抱怨:“昨儿母后都交代过,今日亲蚕,叫皇嫂带着我一同来的,皇兄你怎的都不等我,就启程了?”

        “你让朕等你?”顾祯似笑非笑。

        临川张了张口,想应一声是,心中却闪过一个念头,让她莫要说话。

        顾祯垂目,凝着这个妹妹看了许久,沉声道:“你既要与皇后同去,合该是你等皇后才是!如何有皇后等你一个命妇的道理?”

        他未提前说过要来先农坛的事,那临川此番,便是打算叫皇后等她了。

        想起懿懿那软弱性子,必然是个不会回绝的,顾祯心口稍稍抽搐一下,眸光也愈发的冷。

        临川逐渐明白过来,问题出在哪儿,她温声道:“皇兄,我是不慎起晚了,也不是故意如此的。”

        顾祯点了点头:“原是如此。”

        临川眼瞳亮了亮,却听他又道:“今日之事,先回你住处好好反省反省。既然你不在意这亲蚕礼,那明日祭祀先蚕,你便也不必去了。”

        “皇兄!”临川面色一变,脸上神情尽是愕然,下意识惊呼出声。

        并非所有命妇都有随皇后亲蚕资格,寻常得要五品以上命妇才能随行,然这回是皇后头一次亲蚕,在京有品阶的命妇们,能来的都来了。

        无数双眼睛看着。

        自个都已然来了先蚕坛,下午还同众人玩耍过,皇兄再叫她不必随祭先蚕,这不是将她的脸面给撕了个粉碎?

        不但是撕了个粉碎,还顺带扔到地上踩了两脚。

        然顾祯已有些倦了,不欲再与她多说什么话,只是摆了摆手,淡声道:“你那字写得不像样子,朕也懒得叫你抄书,正好这先蚕坛丝线多,这几日便跟着蚕妇学学织布罢。在这先蚕坛三日,至少给朕织出两匹布来。”

        临川长这么大,只玩过一二回纺机,哪儿学过织布?她不可置信地唤:“皇兄?”

        他警告似地看了眼临川:“莫想着阳奉阴违。”

        虽是陪着皇后亲蚕,然顾祯仍是有不少政务要处理,奏疏也都尽数带了过来。

        晚间议事过后,他起身往延嘉殿去。

        殿中灯光早已尽数熄灭,只在廊下点了盏灯,散发出些许微弱的光亮。

        未让宫侍通秉,顾祯悄然进了内寝。榻前茜色帐幔垂落于地,随着晚风轻轻地晃荡了几下,顾祯眉眼间蕴出一片柔软,朝那床榻走近了几分。

        “云竹。”帐中人似是有所察觉,忽而低低地唤了一声,“给我倒一盏茶水罢。”

        虽出生不久便被立为太子,然顾祯并非被娇惯大,在军中时许多事也是亲力亲为。虽没伺候过人,然倒茶水这种简单的事,他自是会的。

        来不及多想,他倒了一盏茶水阔步行至榻前,打起帐幔,一手执着茶盏,一手托着她的肩,将她扶起来些许。

        身侧那温热的气息,还有那略显高大的身形,叫赵懿懿猛地怔住,茫然的回过头看去,才发觉那人不是云竹,竟然是他。

        赵懿懿有些心慌,下意识朝着床榻里侧缩了缩,察觉出她的害怕与抗拒,顾祯只沉默着将茶水喂她喝了,略有些生硬地解释:“朕只是过来看看你。”

        赵懿懿眨了眨眼,勉强适应了殿中昏暗以后,轻声道:“夜色已深,陛下是该歇息了。”

        “好。”他轻应了一声,看着她将那一盏茶水饮尽,方才轻声道,“临川今日对你不敬,朕已然命她不必去明日祭祀,独自在住处反省了。”

        赵懿懿眼睫轻颤,轻轻地将视线移开,凝着床榻里侧发怔。

        “往后,若再有这般的事,记得告诉朕,别自个闷在心里头了。”他轻声说,“只要你说,朕必然不会不管的。”

        换做从前,赵懿懿定然是会受宠若惊,面上挂着三分笑意,朝他道一声谢。

        可如今再听着,只觉得烦躁。

        时至今日再与她说这些话,除却听着聒噪以外,还有任何用处么?思及此,赵懿懿抿了抿唇瓣,并未答话。

        顾祯笑了笑,黑暗中,指尖差些要将手心掐出一道血印,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催她早些休息后,缓缓从帐中退了出去,将帐幔放下。

        虽早便料到会有此结果,然他心尖处还是不可避免的颤了几颤。

        他的皇后,他的懿懿,真的决定,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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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赵懿懿未及天亮便起了身,沐浴更衣过后,换上了皇后亲蚕所着的那一身鞠衣。

        给她更衣时,云竹一面理着宽大的袖袍,一面低声道:“娘娘,昨儿个……陛下在外边榻上宿了一晚。”

        赵懿懿应了,神色未有丝毫变化,只是凝着铜镜轻声说:“花冠有些向左边偏了。”

        云竹埋着头不敢说话。

        娘娘如今,是真对陛下不在意了。

        倘若以前知晓陛下在外殿榻上睡了,必然是会心疼、会难受的,可娘娘今日,却连眉毛都未曾抬一下。

        “奴婢瞧瞧。”她长长吁出口气,知晓娘娘心意已决,不可能再做改变,便抻着脖子看了看,上手替皇后理正花冠。

        何况,娘娘从前,也确实太苦了些。便是她这个做侍从的,瞧着也觉得心疼,娘娘这般的好,背地里不知为陛下做了多少事,可陛下偏偏就是看不见。

        也难过娘娘会寒心。

        要是她,恐怕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是有些歪,奴婢把头发朝右边拢拢罢。”云竹笑道。

        赵懿懿道:“嗯,再调一调罢,还没到时辰呢,不急。”

        云竹战战兢兢地服侍皇后妆点齐整,与众女官一齐送皇后出去。

        众命妇已然候在延嘉殿外,待皇后一出来,众人俯身行过礼,便团团簇拥了上去,拥着皇后朝那祭祀先蚕的祭坛而去。

        皇后首祭以后,便是外命妇之首的几位大长公主,汝南大长公主紧跟着皇后亚祭,待大长公主们祭完,便轮到了长公主们。

        按理说,临川长公主身为太后亲女、皇帝胞妹,地位该在众长公主之首,然等所有长公主随祭完先蚕,众人也没瞧见临川长公主的身影。

        昨儿个还见过她、一道说笑过,今日就不见了人影。此番,众人心里都不由泛起了嘀咕。

        待一上午的亲蚕礼结束后,命妇们便三俩聚在一块说笑起来,说着说着,便提起了今日长公主的事儿。

        “临川长公主性子本就张扬得很,太后又宠她宠得每边,皇后头一回亲蚕礼她就敢不来,难不成是特意给皇后娘娘没脸呢?”

        “哪儿能呢。”有人笑了笑,“陛下今儿个都跟着来了,她岂会如此。何况她若是来了,在众长公主里头一个祭先蚕,岂不是更好?”

        旁边一直未发言的贵夫人示意几人小声些,而后方道:“哪儿是她不想来,是压根就来不成!”

        众人齐齐大惊,这临川长公主昨日就到了先蚕坛,是有目共睹的事,怎的到今日,却来不成了?

        那贵夫人道:“我今儿早上路过她住所,瞧着外面有人值守,似是禁军。”

        众皆寒毛直竖,总觉得发生了些不得了的事儿,难免好奇,却无人知晓具体经过。

        祭祀过后,赵懿懿连午膳都没吃,直接倒在榻上睡了过去。

        云竹估摸着时辰,想着该睡够了时,才唤她起来用午膳:“娘娘先吃上一顿再睡罢,免得睡多了不好。”

        赵懿懿木然点了点头,任由侍女给她净面,用过朝食以后,却又睡了过去。

        她确实很累。

        云竹说昨晚陛下在外间睡了一晚,她是知晓的。她认床,头一回宿在这先蚕坛,哪怕床榻柔软舒适,也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因此,自然也知晓他未离去的事,也隐约听到了他在外间吩咐侍从的声音。

        却无任何心喜或旁的情绪,只余那么点儿烦躁。

        他们俩人,现在最好该是离远些为好,越远越好,离得远了,说不定她哪日还会记起他的丁点好处来。

        像如今这般,她只是越来越厌烦。

        又睡过一个时辰,赵懿懿才觉得身子舒服多了,坐在榻沿吩咐道:“去准备准备,我想出去骑马。”

        “咦。”云竹打趣道,“娘娘昨儿个还不想去呢,回来时也嫌弃得很,今日怎的又想了呀?”

        赵懿懿扫她一眼,起身甩了甩手腕,轻哼道:“就你话多。”

        听侍从禀报皇后又出去骑马时,顾祯笑了笑,只道:“随她去罢,派些人跟着,莫要出差池。”她找些事做也好,这样,她心情也能好些了。

        他未将此事挂在心上,然自个批了半晌的奏章以后,却终究是放心不下,也策马跟了过去。

        却瞧见了令他心惊胆战的一幕。

        那道身影牵着匹枣红色骏马,立在昨日俩人曾去过的山崖上,垂目凝望着山崖深处。

        红衣猎猎飘荡,飘散的乌发亦随着风晃动,美得叫人心碎。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顾祯来不及斥责侍从,只是慌张地打马上前,从马背上跃下后,猛地将那人拉了回来:“懿懿。”

        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扯,赵懿懿一个踉跄,差点儿就倒在了他怀里。勉强稳住身形朝后看过一眼,凝着他慌乱的神色,赵懿懿眸中闪过一抹疑惑。

        旋即又明白过来,指着那山崖深处问他:“陛下以为我要跳下去呢?”

        顾祯不答,喉结滚动几下,然急促的呼吸却将他的担忧交代无余。

        他怕,他太怕了。

        初初明白自个喜欢她,刚清楚了自个的心意,且清楚她不喜欢自个的时候,便愈发的害怕失去。怕她真要离他而去,丢下他、不要他。

        赵懿懿笑了笑:“陛下放心好了,妾身只是在洛阳太久,听陛下说下了这座山便能出洛阳地界,想来此处瞧瞧洛阳外边是什么样。”

        这一句简单的话,却叫顾祯猛然怔住,沉声问她:“在洛阳,不好吗?”

        将胳膊从他手中抽出,又将衣袖也一点一点儿扯了出来,赵懿懿回道:“洛阳很好,却不是妾身喜欢的。”

        她不喜欢洛阳。

        以前也曾喜欢过,可后来,却越来越不喜欢了。

        “那你喜欢哪儿?”顾祯放缓了声音问她,“朕以后带你去可好?”

        赵懿懿只是笑了笑,又侧首朝那山崖下看过一眼,旋即回身上马,很快便消失在树丛间。

        心头升起一阵悲凉,顾祯想要伸手将她拦住,那手伸到了半空中,却又硬生生地缩了回去。

        不敢拦,也不敢唤。

        俩人的关系已足够糟糕,若是再添上几笔,恐怕要降至深渊。

        亲蚕礼持续三日,在两日后的下午启程回京。

        临行前,赵懿懿想起了那桩还未处理好的事,打算回去找赵维民算账,遂轻声问道:“陛下,妾身许久未曾归家。今日既然是在宫外,妾身便想要在回宫前,先归家一次可好?”

        顾祯道了声好。

        他既已然应下,赵懿懿便起身欲离去,然却走不出去,一回首才发觉,自个衣袖被她扯住了。

        “陛下有何事?”赵懿懿轻声问他。

        她虽掩藏得好,然顾祯善洞察人心,仍是看出了她眉宇间的些许不耐之色,便苦笑一声,温声唤她:“懿懿。”

        “你从前曾问朕,是否喜欢过你,那时朕未答。”他凝着她的眼,一字一句道,“从前未说与你听的话,朕今日想与你说一次。朕如今,是喜欢你的。”

        赵懿懿笑了笑,眉眼弯成了月牙的形状,眼尾那点美人痣更是随着眼尾翘了起来。

        她笑了许久,直至外边传来雀鸟鸣叫声时,才说:“可是妾身上回说过,妾身如今,已经不喜欢陛下了。”

        不喜欢了。

        纵使已经听过一次,可再听一次,仍旧会叫他心痛难耐。

        “朕……”

        她又问:“何况,陛下知道什么是喜欢吗?陛下真的明白,如今对妾身的感情,是喜欢吗?陛下知晓,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吗?”

        如若喜欢,又怎会整整近三年的时光,毫无任何反应。

        生平头一次,顾祯体会到了害怕这种情绪。

        “懿懿。”他慌得去拽她的衣袖,声音里带着些轻颤,眸中浮现起了无尽的恐慌,“朕从前不懂什么是喜欢,往后……往后你教教朕,你告诉朕,什么才是喜欢……你教教朕,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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