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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察觉


临川回了万春殿后,  便同太后抱怨起椒房殿太过冷清,将她给吓了个够呛。

        一路上她都在回想,幼时贪玩误闯一座偏僻殿宇的事。那座殿宇临近宫城东北角,  依稀记着是唤做排云殿。

        同宫人玩耍时,  她无意间躲进了排云殿,  见着里头杂草丛生,  是个躲藏的好地方。见着殿中静谧幽深,  以为无人居住,  她便寻了个好位置躲藏起来。

        她躲在一个大水缸里,  听着外面宫人唤她的声音越来越焦急,  别提有多兴奋。

        突然间,  她却听见了几道尖利的笑声,  还伴随着踉跄脚步声,  心中仓皇间,  眼前突的暗了下来。甫一抬头,便是一张笑脸望着自己,  神情隐有些疯癫。披头散发,宛若厉鬼。

        “有个人啊。”

        听着那人的嘿嘿笑声,临川被吓得惊呼一声,瑟缩在水缸中不敢动。

        后来的事她就记不太清了,  只记着那疯子将她又掐又捏了一下午,直至宫人寻到了那儿。后来才知晓,  那疯子是被废弃的宫妃,连带着她所居住的宫殿也被封了起来,  成了座冷宫。

        从那以后,  临川就极其害怕过于安静的地方,  想起方才椒房殿的情形,  她心有余悸地抚了抚心口:“阿娘,椒房殿也太冷清了些,里头静悄悄的,什么声儿都没。”

        太后知她这个习惯,便柔声安抚了几句,继而又问道:“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临川撇了撇嘴,显然是不大高兴的。

        太后皱着眉问:“那皇后在做什么呢?”

        临川答道:“好像是在斫琴。”

        听到这儿,太后也逐渐失了兴致,蹙眉道:“好好儿的,鼓捣这些做什么?罢了,不必管她的事。”

        “阿娘。”临川巴巴儿依偎在太后身上,小声说,“我还想去北郊骑马。”

        几簇微弱的光自门前照入,打在临川面庞上,将她五官柔和了几分。少女的指尖攥着衣带,仰脸望向太后,眼中充满了希冀之色。

        太后抚了抚她的面庞,无奈问:“前几日不是才去过了,怎的又要去?”她提醒道,“你皇兄恐怕不会同意。”

        皇帝能让燕王停下政事看顾临川一日,是给她这个母后面子,若是隔三差五的来一回,以皇帝的脾性,无论再怎么求他,也是不会有半点动容的。

        “我不用四皇兄陪我去。”临川努着嘴,拉着太后的胳膊左右摇晃,“我自个去就好啦,阿娘你要是不放心,我多带几个侍从不就行了?”

        太后不做声,等她求了好半晌才肯松口:“那哀家叫你表姐陪你去罢。”

        “可菱表姐不会骑马。”临川皱了皱眉头,对太后的安排似是有些不满意。

        太后失笑,看了她一眼才回道:“是你芳表姐,她骑术一样好得很,哀家将她接来,陪你去总归行了吧?”

        融融日光下,案几上的果子泛着点点金色,太后自以为安排得很妥当,谁知却叫临川更不高兴了。

        “阿娘,你接她过来做什么?”

        她才不要跟何寻芳玩呢,一点规矩也不懂,讨人嫌得很。

        俩人都是被娇宠大的,何寻芳更因是家中独女,被看得比临川这个公主还要娇贵,含在口中都怕她化了。如此一来,自是不可能什么都让着她。

        而何寻菱却肯捧着临川,事事以她为先,几乎到了谄媚的态度。

        两厢一对比,临川就更不喜欢何寻芳了。

        太后还不知女儿的这点小心思,便有些好笑地说:“你这孩子,寻芳是你嫡亲的表姐,你这话说的,倒像她是仇敌一般”

        临川偏过头不肯答话,只是怎么也不愿意跟何寻芳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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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斫一张好琴所要耗费的时间很长,短则一年多,长则两年有余。

        赵懿懿却是有这个耐心的人,也有这个精力与时间去消磨。将两块杉木板的样式定好后,她便着人将木板送去调整打磨,挖出槽腹。

        自此,她便稍闲下来了些。

        “外边春色正好,桃林里的花都盛开了,娘娘可要去瞧上一遭?”见她一直闷头看书,云竹便忍不住问了句。

        被她这么一唤,赵懿懿才将将回过了神,神色怔怔地望了眼周遭,随即摇了摇头,细声道:“不想出去,太麻烦了,日头也晒,我就待在殿中看看书即可。”

        她说得轻描淡写,听入云竹耳中却满是心酸之意。

        什么日头太晒太麻烦,娘娘以前,可是最喜欢出去走动的,总说自个在椒房殿待了一天快闷坏了,要出去转转才能缓解。

        又怎可能会嫌麻烦?

        然自那日隐约察觉出娘娘的心思以后,云竹也不敢劝得太狠,只尽量说着她喜欢的:“可是奴婢听闻,大角观边上的梨花开了,甚是好看呢。”

        她故意露出了一副渴求的模样,只因皇后以前极好说话,但凡他们提想去哪儿看看,多半都不会拒绝。

        在庭院里闷久了,总归会有些不舒服的。

        大角观是宫城内的一座道观,为先帝祈福时所建,位处于宫城西北处,皇帝虽不喜佛道,却还是暂且将大角观保留了下来。

        大角观边上植了数十株梨树,每到春日,便是宫中众人游玩的绝佳去处。

        赵懿懿抿唇笑了两声,忽而抬手指着庭院西边,柔声道:“有这些还不够看么?”

        满树梨花招展,如初冬的新雪凝结,尤其是昨晚下了一晚上的春雨,梨花随雨簌簌飘落不少,被雨水沾湿后的身子轻垂,显出几分可怜的姿态。

        云竹霎时哑了声。

        是啊,椒房殿分明也有的东西,娘娘自然没那么稀罕的。

        赵懿懿托腮瞧了好一会儿,吩咐道:“去拾捡些梨花好了,晒干了可做香囊,或是泡茶喝。”

        小宫娥们欢欢喜喜的一拥去了树下,另有女官问赵懿懿,可要下棋解闷。

        下围棋是赵懿懿常在宫中玩的游戏,椒房殿中的宫侍也都知晓皇后喜欢下棋,只是众人都不知道的是,她最初对围棋的兴趣,来源于皇帝。

        数年前汝南长公主府的一场赏花宴上,太子大杀四方,从此国手的称号便不胫而走。

        自那时起,赵懿懿便知晓他喜爱下棋。她去找祖父教她,祖父一脸的莫名,不禁问:“从前不是不喜欢,怎么突然又要学了?”

        她不敢说具体缘由,只小声道:“突然觉得有意思,想学着玩玩。”

        因她向来乖巧,祖父不疑有他,便认真教了她一段时日。再后来入了东宫后,她更是勤勉钻研,只为了能与他对弈。

        能同他多些交集与相处机会,便是一件足够她高兴很久的事了。

        只可惜,当初同他对弈几次后,便被嫌弃棋艺太过生疏:“太子妃练了多久了?”

        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她愣了一愣,才羞怯地小声答:“大概……有三四年了罢。”

        她到现在都还记着,顾祯那一刻的微妙表情。顿了许久以后,他才淡声回道:“那看来,太子妃未曾勤勉练习过。”

        得了这么一句评价,她是很难受的,闷闷地想着自个没有。很想同他说,自个每日都有认真钻研棋艺,并非如他所想,只是为了借此邀宠而已。

        她的这一副围棋,还是当年被立为太子妃后,皇室送来的聘礼之一,黑白二子皆以和田玉制成,触手温润细腻。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现在在看这副围棋,只剩下心口窒痛与迷茫。

        “先收下去罢。”赵懿懿声音闷闷的,神色亦是有些许萎靡,“今日不太想下。”

        那女官便将棋盘收了起来,温言笑道:“那成,奴婢先将这副棋收着,等娘娘想下的时候再取出来。”

        今日不太想下,明日不太想下,后日也不太想下。

        或许以后,她都不会想下了。

        反正也没什么好玩的。

        还没弹琴有意思呢。

        赵懿懿放下书卷起身,在庭院里走动了几圈,方才轻声问:“端端快过来了罢?”

        “娘娘召的是未正入宫,想来已经在路上了。”蔓草见皇后步子稍慢了些,便给她添了盏茶端过去。

        赵懿懿只是有些忧心罢了,被人安抚了几句后,也稍稍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又踱步了几圈后,她终于意识到自个失神太久了些,她不禁有些懊恼地想,明明今日还有不少事要做的,怎的就浪费了这么久时间呢?

        思及此,她朝云竹问:“单子可都拟好了?拿来给我瞧瞧罢。”

        云竹忙回道:“都拟好了,物件也已备好在库房中,只等娘娘点头,就能直接送出去了。”

        赵懿懿是为了赵辰入国子学的事,在准备打点一番上下。当年祖父虽从先帝那儿求过恩典,然祖父与先帝双双仙逝,府中又是这样的光景,还以从前的允诺来说事就有些艰难了。

        先前,她本来是打算同皇帝提一句,求一求他的。他是皇帝,都不需要先帝什么诺言,只是他一句话的事,实则就能将阿辰送入国子学。

        可还没等她提及,他便给了她当头棒喝,剿灭了她所有的幻想与期待,再去求他,已成了不可能的事。

        视线在单子上一一扫过,其上的礼物都不贵重,然笔墨与古籍,必然符合国子监治学之人的心意。

        赵懿懿稍放下些心,温声道:“就按着这些去准备吧,再过两月阿辰就满十四了,得快些理好才行。”

        未正一刻,赵端端与赵辰二人终是到了椒房殿。

        还未进殿,赵端端便觉着与以往有些不同,不说殿内静谧如许的气氛,单说从前她进宫,十次有八次,阿姐会亲自去宫门接自个。

        偏今日没有。

        “阿姐!”甫一入内,赵端端便扑到了赵懿懿身上,拉着她好一顿撒娇。

        赵辰是郎君,自是不可能如二姐姐一般,扑到长姐怀里撒娇,便只是叉手行过礼,默默站在了一旁。

        上回见着幼弟,还是宫中元日宴上,短短两月不见,却觉着他竟是又蹿高了不少。赵懿懿唤了他坐,温声问:“近来功课如何呢?”

        赵家是有爵位在身的世家,子孙自是可以依靠门荫入仕的,赵原便是如此。然赵辰却是个有志气的,道自个与世子兄长不同,身上无爵位可承,自小便决心要以科考入仕,且立誓要考进士科。

        “回阿姐话,尚……尚可。”面对做了皇后的长姐,总归是有些拘谨的,赵辰不知该如何答,声音小得可怜。

        赵端端冷笑:“还行什么还行,昨儿赵舜年又被夫子夸了,怎么没你的份?!”

        赵舜年,便是徐氏与赵维民的儿子,是俩人当年尚在苟且时生下的,因此只比赵辰小了半岁,二人在同一间学堂进学。

        连日来,但凡想起此事,赵端端便是一肚子怒火。气恼自个说的话,他是半点都没听进去。

        赵懿懿蹙眉问:“怎么回事?”

        她记得去岁问起,赵舜年都还是个打架逃学的,自个曾派人叫父亲管管他,免得给她在外丢人。父亲面上恭敬应了,私下却不以为然,道等他开窍了,自是肯用功的。

        这才短短几月,就开窍至此了么。

        赵辰低着头不答话,支吾了半晌,才在赵懿懿逼问下答:“阿弟他……是找人代笔的。”

        赵端端恼道:“那你怎的不直接说呢?”

        “左姑娘也知晓此事,阿弟有两回没钱给,还是她帮着善了后。”赵辰低声答道,“连她都知晓,我就没说了。”

        “罢了。”赵懿懿拧眉饮了口茶水,淡声道,“不必管他。你这段时日用些功,等再过两月入国子学前,只怕还有些考校。”

        赵辰起身应道:“多谢阿姐。”

        赵懿懿又让人去库房拿了好些麝墨与诸葛笔给他。从前侯府不缺这些东西,然现在这光景,难保再过几日,还用不用得上这些。

        在殿中待了一会后,赵辰也渐渐放开了些,能肆意谈笑几句。俩人说起赵维民那日觉得赵辰不够用功,险些扔了他的小狗的事,还好扔得不远,被找了回来。

        赵懿懿知道那只小狗,是阿辰去岁生辰时,叔母所赠的贺礼,他很喜欢,一直好好养着的。

        望向围着她说笑的一对弟妹,赵懿懿略有些出神地想着,她现在唯一所求,便是阿辰与端端平安顺遂。往日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正慢慢的、慢慢的从心头被拔除。

        淋漓的鲜血滴下来,叫她一时有些后悔。

        也不知是后悔拔除那些情丝,还是后悔当初将这些情丝种了进去。

        总归是后悔的。

        至于兄长的仕途,赵懿懿不禁轻叹了一声,她已求过两回,求的浑身是伤,却没有半分用处。他实则也是被赵维民连累,起复与否,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今儿若是无事,就留下来用午食吧。”赵懿懿微微笑了笑,朝俩人道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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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宸殿中,得知赵端端二人于今日入宫的事,顾祯神色微顿,继而淡声道:“她闲来无事,有人进来陪她说说话倒也好。”

        他近日正在着手筹划攻打北方柔然,此事隐秘,知晓的唯有寥寥几个近臣。

        将柔然彻底击溃一事,是先帝就已经筹划了数年的,奈何还未来得及调兵遣将,先帝便已身染沉疴,再无心处理这些。

        顾祯于先帝所想一致,早就想让柔然认清现实、乖乖的躲远些,尤其是他登极这一年来,柔然看准了大楚君王更迭之际,屡有异动。

        虽被顾祯强势镇压了下去,却要叫他隐忧后续。

        若是不以一场恶战,直接将柔然打服了,只怕以他们屡教不改的个性,是不懂得乖乖缩在自个那一隅,莫要侵犯大楚的。

        然朝政本来就繁多,丈量畿内县田地之事阻力重重,再添了这一桩事,顾祯更是忙得有些焦头烂额。

        思量间,便随口问起了,皇后近日在做些什么。

        吴茂陪着笑道:“皇后娘娘么,这段时日大约都是在弹琴看书、或是莳花弄草的。奴婢听闻娘娘养了盆海棠,也不知何时能开花。”

        顾祯面色一沉,手指猛地一个用力,差点儿将手中御笔掰成两节:“她还挺闲。”

        闲成了这样,竟说没空来见他,没空来给他研墨。

        顾祯冷笑了声,可见,皇后根本就是在糊弄他。

        正沉沉想着,忽有宫侍入内禀道:“陛下,太后娘娘派何姑娘过来,给陛下送些吃食。”

        顾祯正烦着,闻言便冷声道:“叫她进来!”

        以往何姑娘来送东西,都是送到门口就回去了,这还是陛下少有的唤人进来。语气虽是不大好,那宫侍心里却是忍不住犯了嘀咕。

        莫非这何姑娘,是入了陛下的眼?

        何寻菱提着食盒,欢欢喜喜地抬步进了紫宸殿。甫一入内,还未等她一礼行罢,便听上首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此殿乃朕日常起居及商议政事之所,并非寻常屋舍,非诏不得擅往。何姑娘几次三番来此,未免,也太将这宫里当自己家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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