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142章

长安平日里虽和颖妃性子相近，可也没这么呛人，今日这做法，一是为了帮衬常逾，第二嘛，便是新科榜眼晋礼部侍郎，圣上有意指婚给他，这新科榜眼师从宰辅，其父做到了御史台的院首，一家子官吏，从上到下一副圣人的模样，家族虽是朝中大族，可长安就是不喜欢，便装作不知礼数的样子，希望们打消父皇的这个念头。

        襄王：“长安，再不济我也是你五哥，你如此话语，着实过分了些吧！”

        长安：“呦，戳你们二位肺管子了，那便对不住了！我母妃自幼在军营里长大，我自幼习的也是杀伐果断，给人留活路的事儿我可不会做！”

        “长安妹妹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说话的是四皇子妃，当今圣上一共育有五子，除了后来寻回的三皇子常逾封了郡王，就只有现在这个碌碌无为的四皇子未曾封王，不过这个四皇子妃的母亲可是前朝公主，圣上为表仁爱，将其许给了自己的四皇子，不过明眼人也都清楚，这名义上是两朝联姻，实际上却将她许给了最没有夺储希望的四皇子，这其中的道理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如今趁着常逾晋封，四皇子也沾了光，一同被封了郡王，虽说同他们那些亲王差了一个阶梯，但照比之前，可是强多了。

        长安对这个四皇嫂向来是恭敬有加，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四皇嫂跟着她四皇兄一直居于宫中，更多的是，这个四皇嫂确实是一个贤德明理的人，同秦王妃都值得敬佩。

        皇帝带着皇后以及诸位妃嫔朝着此处走来，只是还未等太监传话，屋中一句接一句的话就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颖妃看着圣上的脸色难看的要命，虽然此事不能都归于长安，可毕竟话头起于常逾，又扬于长安，她这个做母妃的难免落个管教不严之责，颖妃倒不在意什么责罚，只是不想孩子们吃苦头。

        颖妃：“隔着甬道就听见你们叽叽喳喳，你们几个怕不是昨夜休息的好了？精神头这么足，怎么不见你们都早些来坤梧殿给皇后娘娘请安啊！吃饭的时候来得快，办事一个个拖拖拉拉的！”

        颖妃直接落座，反正让这些孩子平身的话也轮不到她说。

        看见长安得了颖妃的训斥，淑妃自然的喜不自胜，那脸上的笑，都要拧成花了：“今日这是喜宴，妹妹怎的火气这么大！我可算是知道长安这脾气是像了谁了！”

        颖妃看不得淑妃那暴发户的模样，恨不得将全部家当穿戴在身上，招摇过市，这淑妃也是江南一等一的美人，只是这些所谓的珠宝玉石堆积过甚，给这位美人添了不少俗气。

        这长安她自己说的，那是因为是她自己的孩子，可任其外人说上半句不是，颖妃也纵然不会惯着:“老二今日这身当值百铢吧，这装扮做派，一看就是姐姐的孩子！”

        淑妃被怼的哑口无言，士农工商，这淑妃再有钱，也是最底层的，她总想脱离这个让人看不起的出身，可有些事越想躲避越是躲避不及。

        皇后瞧了皇帝一眼，本来昨晚这事情没处理好，今日又在颖妃的说辞下，为张家和国公家各求了婚事，盛典之下，皇帝骑虎难下，等同于默认，所以张家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皇帝太了解颖妃的性子，知道颖妃这是在报复皇后，深夜叨扰的举动，所以对于皇后，皇帝已然不悦，若此刻再纵容下去，这皇后更是难做，便故作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她们二人的对话，“怀律啊，颖妃呢性子直，平日里也不爱走动，你若有空多进宫来陪陪她！”

        虽然常逾只是封了郡王，纳入皇族，虽说入颖妃膝下，可毕竟算是义子，只是众人再明白，也堵不住百姓之口，所以也只能如此欲盖弥彰了。

        颖妃想着昨日榛子酥的事，想着试探一番：“要说孝顺啊，还得说老五，隔三差五的就来看皇后娘娘，臣妾是真羡慕！”

        皇帝：“颖妃要是不提及，朕倒是忘了，老五如今也到了议亲的年纪，皇后和老五可有中意的人选啊！？”

        襄王怎么也没想到昨日给皇后出主意，让这得罪人的事情交给颖妃，自己装病逃离，这兜兜转转，净报应在了自己身上，虽然这一年多以来，他的政绩全然不输秦王和荣王，可因其质子的身份，总是会有些人对其冷眼相加。

        “全凭父皇做主！”

        颖妃：“臣妾记得，皇后娘娘族中有姑娘，上次中秋见过的，那姑娘不错，识大体，知礼仪！我瞧着和老五的年岁也相近！”

        淑妃：“颖妃今日怎么也做起了保媒拉纤的活计了！”

        颖妃：“这不是昨日国公爷的二位夫人因为儿女缘分来这坤梧殿了嘛，我这牵了线，看着她们二位还算满意，这才僭越的说了一句，就当是句玩笑话，姐姐也莫当真！”

        颖妃的试探也不过是点到为止，如今的思绪也不过是假设在先，若是打草惊蛇，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皇帝也没有驳了颖妃的面子，可心里还有疑虑：“那姑娘是不错，不过正妃之位还是应当选一重臣之女，皇后不如那日叫进宫来瞧瞧，先立个侧妃，伺候着老五也不是不可以！”

        “多谢圣上！”

        颖妃：“都动筷子啊，这是家宴，拘束个什么劲！”

        长安本以为今日自己就算是有些反常了，没想到母妃今日更是反常，平常这样的场面颖妃都是默不作声的吃完就走，别说皇后了，连父皇的面子也不给，可今日话多了不说，还处处都提及襄王，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颖妃若无其事的夹着菜，他这个举动，算是一石三鸟，恶心了三个人，襄王投靠了皇后，为拉靠娘家，皇后选了族中最出色的姑娘，可襄王是一拖再拖，没有应承，连颖妃都看得真切，就算这姑娘再出色，可出身低微，若做正妃，对他今后没有助力不说，还会在众皇子中抬不起头，可若做的侧妃，倒伤了襄王和皇后之间的关系，如今颖妃提及此事，让这话从皇帝口中说出，看似是帮了襄王，实则也是让皇后看清了襄王的真目的，也让皇后看清了皇帝对她的看法，就算她族中的人逐步入仕，可在皇帝眼中，她还是那个出身最为低微的皇后！

        这顿饭吃的，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估计在其他人眼中，那个最大的赢家便是颖妃了，常逾本以为家宴结束之后，便算是结束了，可没想到，被宫外的众臣拦了个正着，阿谀奉承的还算是正常，追忆曾经共事的也见怪不怪，只是有些常逾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吏部的人几乎是悉数尽在，什么道歉，什么自讽，总而言之，就是因之前常逾锦衣卫的身份，有些工作不得不和吏部交接，这中间总会有些隔阂和矛盾，这些人啊，就是害怕常逾翻身之后，给他们小鞋穿，才故意在宫门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些自降身份的话，常逾本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现在只觉得众人聒噪，可还不得不赔着尴尬的连顾郦都要别过头去的笑脸，顾郦只觉得，此刻的常逾同寒盛楼那些男公子一样，众人拥簇，赔笑嫣然。

        临近晚膳，颖妃也没什么胃口，简单的吃了两口，便准备叫人撤下去，话还没说，就只见皇帝已经进了屋内，予舒一脸的为难，颖妃不用想都知道，这是皇帝不让人通传的，怪不得予舒。

        颖妃没什么笑脸，反倒是有些鄙夷：“圣上怎么又来了，在皇后娘娘那没吃饱吗？”

        皇帝倒是不客气，直接坐在那，也是，这正坐皇宫都是他的，他可不是想去哪就去哪吗？

        予舒将新的碗筷交由颖妃，颖妃直接放到桌子上，一副爱吃不吃的模样。

        “御膳房做的东西，都是索然无味，朕来你处换换口味！”

        颖妃只觉得皇后娘娘可怜，她宫里的这些吃食都是御膳房做的，而皇后宫中，只要是皇帝亲临，那么一定是皇后娘娘亲手所制，只是这么多年，也不知皇帝是装傻还是真不知，后宫里的女人不多，淑妃不爱圣上，嫁进宫，就是好奇这世上最有钱的地方到底长什么样，襄王的生母也不爱圣上，不过是因酒醉有了皇子死在后宫的可怜人，什么苏妃辰妃，也不过是争宠而活的后宫女子，至于颖妃，烦都来不及，哪还谈得上爱呢？所以要说这后宫里爱圣上的女人，便只有已故的荣王生母，那是同圣上青梅竹马的交情，另一位便只有皇后娘娘了。

        颖妃：“圣上要来臣妾这讨吃食，臣妾可没性子陪圣上！”

        皇帝宠溺的指责：“越发的没规矩了！”

        颖妃没有一丝愧疚，反倒是起了斗志：“圣上是怪我没向您施礼还是没叫宫人给您布筷啊！再说了，是圣上先没的规矩，不让人通传！那来的便不是圣上，臣妾为何要跪啊？别说布筷了，这些菜臣妾都替您试过毒了，臣妾还不够规矩吗？”

        圣上用筷子点着颖妃，自己宠出来的脾气，怎么受不得？

        皇帝：“你这嘴啊，是得理不饶人，怎么？怪朕了？”

        颖妃直接落座，手中不断的绕着帕子：“臣妾不敢！”

        皇帝：“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啊！今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张家和国公定亲，也不说同朕商议商议，险些让朕下不来台！”

        颖妃不忿：“台阶就在圣上脚底下，圣上自己下呗，您若不同意，直接否了就是了，再说了，这两家不也没什么异议吗？”

        若是常人，这饭吃的成是噎人了，可在皇帝的眼中，颖妃的这些话，就像是下饭菜一般，越吃越有味道：“你啊，牙尖嘴利的，和当年一样！今日可是怀律的封王大典，就算你要闹，也得分分时候不是！”

        颖妃：“她张夫人在那个时候进宫，就分时候了，凭什么她恶心臣妾，臣妾就要受这委屈？他一个国公还比皇帝大不成！？”

        这话皇帝倒是爱听，颖妃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有些话在什么时候都有着不一样的理解，皇帝是一个将皇权看的比天下还重的人，所以这个时候所谓的不可比拟，最是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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