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杀后我重生了

我叫千兴然，日魔羯月摩羯a型血。

        很显然我是个安静古板且悲观的家伙。

        他叫蔚非，日白羊月狮子b型血。

        很显然他怎么看都是开朗活泼乐观的家伙。

        “所以你为什么会自杀？”

        “关你屁事。”他暴躁地回答。

        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这个家伙死了之后在我身体里住了将近三年，霸占我的身体偷窥我的隐私还不告诉我他为什么就死了。

        他在我身体里可没干什么好事。

        我不是个爱运动的人，但凡和体育沾边的东西我都毫无意外的会拿到最后一名。

        但他仿佛对这件事情非常异常排斥。

        “我生前体育一直非常好，一只腿都跑得比你快，你是不是蜗牛和猪的结合体？”

        因为我相对一般女生要胖些，所以他一直叫我猪。

        这些我都忍了，因为我不是个善于争吵的人。

        但这个王八蛋居然在一次体育测试的跑步项目里突然挤开了我的意识控制住了我的身体，然后用我的身体没命地跑。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医院的床上正口吐白沫。

        “你这身体机能也太差了。”

        他在我意识里嘲讽到。

        那一次我真的很尴尬，尴尬到想哭的那种尴尬。

        因为听说背我来的那个男生累得够呛，回去还跟别人说我这样的应该让四个人抬着走，一人一个角站在担架下面，用黑人抬棺的姿势抬着我。

        我都能想象到我倒下的时候的样子，一定是双下巴都挤压了出来，肚子上的肥肉有规律地起伏，反正是一副极其油腻的样子。

        要是我清醒着，我宁愿我躺在操场上暴晒一天，都不愿意让别人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把我从操场背到医务室。

        回到班上正见男生在讨论我，我躲在墙壁后听完了他们把我比喻成了无数不同种类的猪。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他们大笑着。

        我躲着偷偷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偏偏这个时候蔚非在我意识里放肆大笑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我明明在哭，我的耳朵能听到那些男生的笑声，我的大脑还能听见蔚非的笑声。

        被嘲笑，其实这只是我悲惨高中生活很小的一部分。

        除了被嘲笑，还有一件大事。

        我暗恋过班上的一个男生。

        也许就是这个暗恋，最终把我推向了最不好的结局。

        跟大多数青春期女生不同，我喜欢的男生很普通很沉默话很少。他每天都埋着头看书，跟女生说话的时候还会害羞。

        我喜欢他的其中一个原因可能是，那些男生在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会有意无意提起我的体重，然后以开玩笑为借口狠狠践踏我的自尊心，但是他不会。

        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在那些女生都爱慕崇拜那些长得高打篮球打得很好的男生的时候，我会不由自主想到住在我的身体里的蔚非，然后打心眼里畏惧，讨厌那类的男生，于是我恰恰就喜欢上了跟他们完全相反的那个类型。

        可是很无奈，我的人生好像没有一件幸运的事。

        高三的时候我交了一个女生朋友，我也视她为好朋友，即使她总是居高临下地命令我做事，经常评判我的身材和我行为的笨拙，但我依旧把她当成好朋友。只是因为她某一天说她很喜欢我，我是第一次被别人说很喜欢，我在那天把她放在了我心里很重要的位置，所以她后来做的那些我都可以不计较，我可以忍耐，我可以把这一切理解为是因为她学习压力太大情绪不稳定才会这样。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问我。

        “你是不是喜欢xxx？”

        我的心脏猛烈地一震，那种羞愧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

        因为当时她看我的眼神太过凌厉，我脆弱的自尊心都无处可藏。我才支支吾吾地说了是。

        “哼，”她冷笑了一声，“我劝你不要喜欢他，他是因为喜欢我才接近你的。”

        她说完之后死死盯着我，我却感觉耳边一片嗡嗡作响，世界就像是突然崩塌了。

        “是吧，我跟你说还不信，男的一般都喜欢她这样的，就这么瘦的，这种腿好看的，有腰的”

        蔚非的声音在我的意识里响了起来。

        我感觉呼吸急促，心里特别难受。以至于当时我甚至都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就那么闷头冲回了教室。

        我在桌上趴了一会试图安静下来，突然我身旁传来了一声巨响。

        她把东西都砸了个遍，我抬头正见她恶狠狠地看我。

        她猛吸了几口气，突然又冷笑了一声。

        “呵，”她双手抱胸，“你真他妈是个傻逼，膀大腰圆屁股肥，长得也丑，就你也配喜欢袁其？不恶心吗？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她的声音不大，后排却能清清楚楚地听见。

        我心脏骤缩，回头正见我喜欢的那个男生怔怔地看着我。

        他皱了皱眉，又低头写起了作业。

        我哭了。

        我突然就流了泪，我突然开始哽咽，我开始无声地哭。我当时哭的时候一定很难看吧，跟她说的一样，也许是满脸横肉挤在了一块，我这个长得本来就很丑的人，当时一定是丑到了极点。

        意识里的蔚非甚至连嘲讽也没有，只是简单地冷笑了一声就沉默了。

        他一定是在笑我。

        笑我这个不自量力丑陋又懦弱的人，笑我还在可悲地向往爱情，笑我相信的东西从来都带来不了好的结果。

        我想不通，想不开。我知道我是一个思想浅薄，思维封闭，愚蠢又丑陋的人。

        我在封闭的出租屋里看完了我可悲的成绩单，好像看到了我可悲的未来。

        我在黑暗出租屋里的镜子前端详着自己丑陋疲惫的脸，好像看到了所有我被针对压迫的原因。

        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像抓着一把解药。

        我在高三的早晨，距离高考只有99天的时候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意识里的蔚非一声不吭，他静静看完了我所做的一切，和我一同结束了这煎熬的一生。

        我好像想得太简单了。

        我闭着眼睛，感觉心脏突然极有活力地跳动了起来，那跳动拨动着我每一根神经，我每一根神经好像都在雀跃，在跳舞。

        我睁开了眼。

        暖光透过窗帘到了我的屋里，将这一切都染成了温暖的橘色。

        我闻到了那让我心安的气味，是家的气味。

        这气味很难形容，好像是被子上残留的沐浴露的清香，还是衣柜里樟脑丸的气味。

        我翻开了被子，在床上摸索着，摸到眼镜之后打算戴上。

        可我突然感觉不太对劲。

        这眼镜好像不是我割腕之前戴的那一副，我高中总共换了两幅眼镜，可这副不是那两幅其中的任何一副。

        我觉得它的样子很眼熟，好像是我初中戴的那副。

        我急急忙忙在床上寻找我的手机，在枕头下摸到了一个硬块，应该是手机没错。

        我把它拿了出来，它也是我初中用的那一台！

        我打开它的屏幕看了看时间。

        20xx年x月x日上午六点。

        那时我应该正是初三。

        初三那段日子我常常六点起来背半个小时课文，看来我今天也是依照生物钟醒来了。

        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感觉我的意识安静得吓人。

        我自杀前的那段日子蔚非常常会在我的意识里蹦跶，每天早上六点就能听见他大喊大叫地唱歌，可今天，我听不见他的声音。

        看来是我重生之后他从我的意识里消失了吧。

        我只觉一点点失落，那点失落来源于在自己意识里长存了三年的声音的消失。而更多的是欣喜，要说我自杀估计也无法完全跟蔚非脱离关系，他每天在我的意识里嘲讽我的丑陋愚笨又嘲讽我的脆弱，在我自杀那天甚至都没有劝阻我一下下，只是在旁边冷眼旁观。

        这次我重生，意识里没有了他，我想我的生活会好过很多。

        我高兴地刷完牙洗完了脸，照以前的样子背了一下课文，就坐上父亲的摩托车去了学校。

        我靠在父亲的背上的时候心里充满了安全感，甚至心里很后悔。

        我想起我高三自杀的那件事，要是深爱我的家人看见了那具布满血的尸体的话，一定很难受吧。我当时只记得那些伤害我的人的样子，我甚至都忘了这世上还有人深爱着我，温暖着我。

        我到了学校，见到了初中跟我玩的很好的那个朋友。

        我欣喜若狂激动万分地跑到了她的座位前和她说起了话，她应该是我上辈子短暂的生命里玩的最好的朋友了吧。我毕业前跟她发生了矛盾，后来便再也没有联系。每次我想起这件事来的时候都特别后悔，她一直对我很好，我和她争吵的时候怎么能那样说话呢？

        在这所初中里，在那一天中，我感受到了很久以来一直都没有感受到的温暖，再重温这个温暖的时候，我居然都有了热泪盈眶的感觉。

        “千兴然，你长得挺好看的。”

        这是我后座的女生对我说的话。

        我一怔，拿起桌上的镜子端详起了自己的脸，这个脸还有些稚气未脱的感觉，但总体跟我后来也没有很大的出入。

        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看。

        “我说的是真的，我从不骗人。”

        她笑了笑，满脸都是阳光。

        我看着她，我好想冲上去拥抱她，亲吻她。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暖的存在？

        我的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一段，可是这么一段被我丢在了记忆的角落里，后来被我填满的记忆全是侮辱和嘲讽，我再没有去细想这些温柔的人和事了。

        我在日落的时候回了家，当父亲老旧的摩托车迎着落日奔驰的时候，那些暖流便在我的心里一遍一遍翻涌着。

        晚上八点我在房间写作业，隔壁传来了激烈的吵闹声。

        我只记得以前的某一天中隔壁搬来了人，吵闹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又听说在某天凌晨听到一生巨响，那是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踹碎了窗户，从五楼翻了下去。那窗户片划伤了他的大动脉，他的头又受到猛烈撞击，被发现时已经血肉模糊，没有抢救的机会了。

        我听到那些吵闹声时，后背起了一层冷汗，我由衷为那个少年感到惋惜。

        要是他跟我一样有重生的机会，应该也会后悔于当时的自杀吧。

        初中的作业很简单，我写的很快。我写完便从房间里走了出去，恰逢父母在讨论这些事情。

        我妈：“隔壁怎么又吵起来了？”

        我爸：“听说那男孩子爸爸有暴力倾向，回家不是打老婆就是打孩子。”

        我妈：“那男孩子叫的好惨啊，这父亲也是下得去手”

        我爸：“那男孩子跟我们家小孩差不多大吧，好像叫蔚非来着”

        我妈：“这声响这么大会不会吵到小孩学习啊”

        我大脑嗡的一声。

        蔚非？

        “你站这干嘛呢，作业写完了吗？”我妈走来正见在走廊上发呆的我。

        我渐渐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今天作业少，都写完了。”

        “哦，”我妈点了点头，“休息一下也挺好。要吃水果吗，给你弄点吃。”

        我点了点头，还在想他们讨论的东西。

        蔚非是在我高一的时候到了我的身体里，这么一算，好像正好都对得上号。

        只是每次我问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时候他都不会告诉我。

        我还问过他会怀念活着的日子吗。

        他嗤笑一声，似在嘲讽我。

        “怀念什么？死了可比活着舒服多了。只可惜投错了地方，在你身体里待着也够呛。”

        “是因为我的生活不如意吗？”

        “是你这个人。你这个人太不争气了。”

        就是因为他那句话，我一直在抱怨我自己，一直在精神内耗，把那些人对我的所有恶意统统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就是因为你，是你自己让这一切变成这样的。”

        我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他。

        他寄住在我的身体里，扰乱着我的意识，还让我也活得这么难受。

        也？

        我突然安静下来，听见了隔壁的惨叫声嘶吼声，那是来自一个少年绝望嘶哑的声音。

        他活得好像真的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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