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灵（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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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尚书？
“贺都尉不必如此，算起来，我们官阶是一级的。”那中年男子平淡的语气透着疏离。
贺都尉？
官阶同级？
我要没记错，这是正二品的官职！
我今年也有十八了，出生到现在，连县里的九品芝麻官都没见过平民百姓，这一下来了俩二品大官员，顿时让我感觉坐立难安了。
血灵趁着我们说话之际，就准备化成雾气偷摸离开。
无奈试了几次人形化雾，虽是化成了雾气，却消散不走。
“怎么？想逃？”那中年男人，也就是葛尚书，就这么背着手，定身站在血雾之中，语气戏谑。
血灵发出了哀嚎，就像从地狱里发出的千百个小鬼嚎叫。
我和贺方雷同时捂住了耳朵。
只见黑暗之中，血灵的体内有几道雷电之光闪过，我知道这是符纸遇魂体后自燃发出的闪光。
随后，葛尚书在空中打了个响指，顿时，原本熄灭的火盆重新火苗燃起，将原本被黑暗笼罩的诏狱，照的通亮。
却也让周遭的情况显的清晰。
在跳跃的火光下，如此清晰的看到满地的人体残肢……让我直接偏头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就算是杀人如麻的贺方雷，见此情形，胃中也一阵翻腾，努力咽着口水，不让自己失态。
有了火光照明，我看的更清晰了，这葛尚书身穿青灰道袍，五十来岁的年纪，一支洁白拂尘挂在手臂处，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只见葛尚书已穿过血雾缓缓朝我们走来。
神奇的是，他穿过血雾时，血雾的血红之色明显淡化不少，而他的身形却格外清晰。
他从容的挥了挥手中拂尘，身后立刻有八个同样身穿道袍的人，从台阶上快步下来，在我们和血灵之间的空地，围了成了八卦的形状。
他们每人右手的二指三指间，都捻着一张黄色符纸，两手掐诀分别为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同时口中默念咒语。
“鬼神鬼神，鬼见过问，吾今敕汝，契今不眼，当川大恩，过吾指令，永不超身，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鬼神鬼神，鬼见过问，吾今敕汝，契今不眼，当川大恩，过吾指令，永不超身，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
一时间这咒语回荡之音，仿佛通贯天地。
血灵顿时痛苦的剧烈扭曲，不时发出的哀嚎，不过这哀嚎声很快又被咒语声吞没。
我见着乾卦上那道士有几分眼熟，但我在应天没有相熟的人呀。
啊！我脑中突然闪过傍晚那家客栈，这不是那个俊面店主？？
“还不走，是想让诡官把你们也一起收了？”葛尚书挑眉看着我们问道。
我将思绪收回，连忙摇头，贺方雷也迅速背上方孝孺，朝葛尚书所在走去。
只不过到了血雾跟前，我们俩还是踌躇了，毕竟这血灵带来的恐惧还没完全消除。
“它被封印了，放心走吧。”
葛尚书已上了台阶，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俩。
这葛尚书看着步子不快，而我和贺方雷却是一路小跑的速度才勉强跟上。
终于回到了地面。
贺方雷将方孝孺平放在地上，和我一样，瘫坐在草地上，仰头望着深邃星空，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这一晚诏狱经历，就仿佛在地狱走了一遭一般。
不过，这只是我当下的想法，因为若干年后，我真正入了地狱之门，才知道今日的遭遇实在算不得什么。
“贺都尉。”在我们缓过气后，葛尚书又开口道：“这两人，不如我们二司，一家一个，你看如何？”
贺方雷皱着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方孝孺，神色为难。
我还天真以为，贺方雷这是有了刚才的交情，怕把我交于他人，在受苦受难的。
葛尚书见他犹疑，还是不急不慢地说：“正学先生（朝中同僚对方孝孺的称呼）归你，这小子归我，你看如何？”
“甚妥！就按葛尚书的意思，今晚之事，我会如实向皇上禀奏，有劳葛尚书了。”这回，贺方雷想也没想张嘴就答应了。
我瞪着眼睛，差点没噎死过去。
敢情，他不是舍不得我，而是怕留给他的，是我！
葛尚书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眯着一双眼睛又看向我。
我没好气的撇过头，反正我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葛尚书，您看这方孝孺，何时能醒？”
“睡醒了，自然就醒了。”
贺方雷不解。
葛尚书这会似乎心情不错，耐着性子又解释道：“正学先生是在入睡的时被下了定身咒，现在虽咒已除，但他还在熟睡的状态中。”
“原是如此。”贺方雷松了口气。
我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道这家伙真是没良心，枉我还拼命救他。
贺方雷似乎感受到我投来的眼神，起身对我也做了个揖，道：“今日也多谢观佑兄相救，日后贺某必重重报答。”
我故意撇过头，不搭理他。
“走吧？”
葛尚书似笑非笑的地看着我说道。
我拍拍屁股站起身，刚想问他往哪走。
只见他拂尘一挥，一道刺眼的亮光直射入我眼中。
我连忙紧闭双眼，伸手来挡。
好在强光很快消失，只是当我再次睁开眼时，着实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只是眨眼，我竟从荒郊野岭，到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堂屋之中。
这堂屋虽不是金碧辉煌，却也十分考究。
“这，这是哪？”我惊讶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镇监司。”葛尚书也不多废话。
镇监司？？那个传说中专门负责捉鬼的衙门？
葛尚书眯着一双，似乎一眼就能看透我的心思，悠悠道：“没错，就是到处抓鬼的。”
我一时语塞，那岂不是意味着，这附近，也有许多魂体……
“金老，是什么时候仙逝的？”
葛尚书在主位坐下，直入主题的问道。
“六月十三。”我如实答道。
“果然如此。”葛尚书露出一丝苦笑。
“你知道，这是什么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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