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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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是什么时候丢的吗？”楚白青掏出手机拍照。
“嗯……稍等，”沈京墨从抽屉里取出笔记本，来回翻了翻，放在茶几上，“二月五日到十日这几天丢的。”
笔记本上，刚劲的字迹清楚地记录着:
“二月五日
内务。5:46起床，比预计提前14分钟。洗漱至6:14，比预计提前1分钟。6:15早餐，八分饱加一杯咖啡。
工作。6:55开始，比预计提前5分钟。工作内容:讲座教案核对，ppt试播。继续研究网络文学与经典文学相关资料。资料浏览至《中国网络文学发展动力分析》。相关信息记录已记录，收纳进“网络文学与经典文学”论文夹。未完成，后续跟进。
讲座。8:00出发，检查ppt。9:00开始，准时。11:00结束，提前至10:57结束，时间相近。后续同嘉宾交谈，共8人，谈话至11:43，无异常。已完成，整体无异常。
午休。11:43离开会场，12:09到达餐厅，迟9分钟。12:42用餐完毕，离开餐厅，回家。迟预计12分钟。12:59到家，迟预计4分钟。13:02午睡，迟预计2分钟。已完成，时间推迟。原因追究分析——日常人际交往。
航班。14:00收拾行李，四套衣服、护照、签证。14:35办公室取走教案、电脑、钢笔、笔记本、两条领带。14:58出发，检查教案、电脑。16:23到达，提前7分钟。办手续、安检，无异常。17:02所有手续结束，候机。提前预计时间28分钟，中途无异常。17:40检票登机。18:00飞机起飞，正常航程，无异常。
航程。18:00起飞，预计当地时间18:45到。共12时45分，休息，保证精神，注意时差问题。
今日整体无异常。六日行程已安排。”
楚白青拿过笔记本翻看，逐页拍照后，递给了周晓棋。周晓棋看了看笔记本，全是这样的记录，在二月十日的最后，写着“整体无异常，但丢失领带一条，抽时间找补。”周晓棋又翻了几篇记录，想起了技术部做的监控报告，暗叹这世上居然还有像追踪罪犯一样记录自己一天行程的人。
“当时没有找吗？”楚白青显然对笔记本不意外，追问之后的细节。
“当时应该是没有留意，我的领带总会在各种地方，时常会丢。”
“来回连数量记录得怎么清楚，还会丢？”周晓棋停下笔。
“因为经常丢，才会记录清楚。一般我都会找一下，但是那几天我确实四处奔波。每处地方一一去找不太现实。平时办公室里进出人很多，也不方便大张旗鼓地找一条领带。”
“平时有谁会进来？”
“学生、保洁人员……很多。我一般不锁门。送资料、作业什么的，会直接进来放在我桌子上;有事来找我，会直接在台历上留言;借书的话，直接拿走，从桌上拿卡片标注好日期、书名、个人信息夹在台历上。太多了。”
“你不装监控的吗？”楚白青皱皱眉。
“嗯。”沈京墨将笔记本放回去，“我不认为有什么必要。”
“那这一层有监控吗？”张珉述慢慢咽下含在嘴里的水。
“有。”沈京墨拿起桌上的固定电话，拨了内线，“喂？”
“要录音的。”张珉述上前，摁了免提。
“我是沈京墨。”
一个略显圆滑的声音传出来，“呦！沈老师，什么事？您说您说。”
“我想找一下我这一层楼道的监控。”
“找监控啊？那什么，沈老师，对不住，咱们楼的监控前几天坏了。”
“那以前的监控还有备份吗？二月的监控就可以。”
“嘿！有有有！我一会儿给您送上去！怎么啦？这是丢东西了？”
“不是什么大问题，一个学生交作业过来，没写名。”
周晓棋咬着唇，这个沈京墨总让她觉得怪怪的。周晓棋现在才明白:这句话本身应该是那种语调轻快的句子，可是沈京墨，节奏不紧不慢，语气更是不带变的。像是……鬼片里制作精致的人偶。周晓棋被自己下了一跳，背后发毛，赶紧把注意力转回到案子本身。
“嘿！小毛孩子，粗心大意的！”
“没事了，就先这样。”
“行，得嘞。拜拜您！”
沈京墨挂断电话，抬起头，“那你们在这里等？”
“你出去？”张珉述晃着手里的水杯，挑挑眉。
“去找他。”沈京墨起身，往外走。
“行吧。”
沈京墨出去了，周晓棋才怯怯地开口:“老大，他……好可怕啊……”
“咳！”楚白青正喝着水，差点呛住，“你……你说什么？”
“呃……”周晓棋眨眨眼，“就是……他面瘫吗？我都觉得凶手就是他了……这么淡定……既不恐慌也不惊讶，对案子都不好奇。”
“他就是这个性格。”张珉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壶还没放下，一旁就伸过来一个空杯子。
“小哥哥，我需要你帮忙倒个水。”楚白青拿着空杯子，看着张珉述。
“楚队，你是不是还要我帮你拧瓶盖？”张珉述一面抱怨着，一面给他倒水。
“需要啊，我可需要小哥哥了。”楚白青笑着回他。
“我要不还是出去吧……”周晓棋咬着唇，看楚白青。自从见了张珉述开始，周晓棋就感觉自己像是个5000w的电磁灯泡，还被迫舔着自家老大发下的狗粮。
“去吧，走访一下受害人的舍友、导师，看看她们四个有没有交际。”楚白青摆摆手，示意她可以滚了，不要在成为电灯泡的路上越走越远。
“是！老大！”周晓棋麻溜地跑了。
“小哥哥。”楚白青放下水杯，站起来，走到张珉述的背后，眸子里尽是心疼。
“……”张珉述转身放下水杯，坐在沙发上，大有长谈的意思。
“对不起，”楚白青蹲在张珉述旁边，“珉述，我……哪里不好吗？”
“……”张珉述仰着头，把手臂搭在眼睛上，心想:“怎么会不好呢？”
“我想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张珉述低头看他，“你真的想听？”
“嗯。”楚白青坚定地注视着他。
“我不是处，我和别人上过。”
“……”楚白青站起来。
张珉述低下头，心里一阵嘲讽:“你看，他就是在意的，就像他当初说的那样。我们不会在一起，是注定不会在一起，命中无缘，缘何强求。”张珉述红了眼眶。张珉述始终记得当年的事。
那是一个冬天，楚白青刚忙完一个大案，能够休假3天。两个人一起舒服地窝在沙发上聊天。很偶然地聊到了关于另一半贞洁的问题。
楚白青说:“没有人会喜欢二手货，为什么要轻易交出自己？”
张珉述问他：“你们不是对性在心理舒缓方面很看重吗？”
“心理舒缓有很多方式。”
“所以？”
“性不是最好的方式。”
“那……如果我是呢？”
“你？怎么会？就你这种看似很温柔，实则不好相处的人，怎么可能？再说了，我怎么会让别人捷足登先呢？”
“……嗯，你来。”
楚白青凑过身去，张珉述便搂住他，亲吻他的脸颊。从脸颊、鼻尖、到嘴唇……一点点地加深这个吻……
张珉述曾无数次觉得自己和楚白青会分开，又无数次决定和他再试试。但是，那一天，张珉述觉得他自己要失去他了。他贪婪地啃噬这楚白青柔软的唇，想把这个人揉进自己怀里。
可是直到最后，他也没忍心让他疼。他放开手，放他自由，却把想做的事对着自己做了一遍。
分手后的三年间，楚白青从最开始炽热地追求复合，转为温温和和的保持联系。张珉述都觉得自己快熬到头了，楚白青很快就会忘记他，两人将不再联系。之后，楚白青会有自己新的伴侣。张珉述想的很长久——就这样相见不相恋，到死他们都会是好朋友。可是，这段时间太漫长了。张珉述觉得自己快要绷不住了。
看来，就是今天了。
心脏温热的温度透过坚实的胸膛贴上张珉述的背，有力的心跳透过衬衫将温暖传过来。楚白青这样从背后抱了他很久。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彻底不再联系前的最后温存吗？
“放开！”张珉述挣开他，站起来。
“沈教授！”门开了，打断了楚白青还未说出口的话。
“欸？沈教授呢？”门口站着一个矮胖的男人。
“出去了。”张珉述没回头。
“哦，那你们跟他说，这是他要的东西，给他搁桌上了啊。我走了。”男人进来又出去。
屋子里又恢复沉默，好像刚才只是一个小插曲。
“珉述……”楚白青将头抵在张珉述的背上。
“楚白青……楚！白！青！”张珉述睫毛一颤，泪水划过脸颊……他闭着眼睛，徒劳地挽留眼泪，“你就是个混蛋！”
“……嗯，对不起。”
“你蠢死了！”
“嗯。”
“你个贱人！”
“嗯。”
“……”
“我错了，是我没保护好你。我的错，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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