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镜像世界

“丧钟……是什么意思？”
  “凯瑟琳那你还不知道吧，圣灵是由人的灵魂转变而来的，我是四百年前的初代领主，流光。”
  面对凯瑟琳那的疑问，钟灵·圣音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个恬静的微笑。
  闻言，凯瑟琳那的脑子乱成一团：什么意思，流光就是钟灵？她说圣音钟楼是为自己敲响的丧钟？
  雕像里的尸体，为了复活她默默守望四百年的秩序者，钟楼似乎蕴藏了很多秘密。
  流光生前将自己的一辈子都献给了这座城市，而今又要为了它付出一切吗？
  “这不对！”凯瑟琳那眼中噙满泪水：“为什么，你总是要牺牲自己去保全他人，一个人孤独地活着，现在又孤独地死去……明明是你让我做出选择，别让自己后悔！”
  “我从来都没有后悔哦，凯瑟琳那。”钟灵·圣音露出慈爱的笑容：“这座城市一直都是我的容身之处，在这里我从来没有失去什么。”
  “那你……不会觉得寂寞吗？”
  “真要说的话，只是有一些遗憾吧，以前因为身体太差出不去，现在又被困在钟楼里。我没法离开这里，恐怕就是因为从没设想过，有去到外面的机会。”
  后不后悔，这个问题钟灵·圣音早在还是流光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
  她只是因为从没离开过这里，又好不容易有了归宿，便再也没考虑过远行的可能。
  大多数人经历半生漂泊，而后找才能到安身之所。
  而她不同，在还是流光的时候，她幸运地认识了海德，获得了可以相伴一生的家人，在身体残破不堪的情况下，还能幸福地过完自己的余生。
  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守护了这座城市，但其实，无论流光还是钟灵·圣音，这里都是她唯一的归宿。
  “你们不也是一样的吗？不是因为后悔才回到这里。”钟灵·圣音笑着说：“遗憾并不可悲，也不可恨，只是有些无可奈何而已。”
  回声与凯瑟琳那深深对望一眼，他们从对方眼中看不到丝毫悔意，只有浓厚的爱与思念。
  “说的很对。”
  “倘若你真会就此消失，至少让我们陪着你。”
  他们握紧那只抓在一起的手前后说道。
  然而，钟灵·圣音摇摇头：“不必了，有他陪着我就足够。”
  她回身望去，不知何时，那里出现了一位灰发少年的身影。
  “秩序者，我以为你早就离开了。”
  “我也以为你复活无望呢……还有，叫我海德。”
  钟灵·圣音和海德无法确切感知对方的存在，一直以为这二十年来细微的交流只是万千期许中的一抹幻象而已。
  “你终于肯承认喜欢这个名字了？”
  “是啊，喜欢你给我起的名字，喜欢这个世界，这座城市，当然，最喜欢的，还是你。”
  回答钟灵·圣音俏皮问题的，是直白到不行的爱的告白。
  钟灵圣音眼中闪烁着灼热的情绪，她故作惊讶道：“哎呀，真是热情的宣言呢，话先说好，我可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哦。”
  “四百年的时间，想后悔有的是机会，我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
  海德走上前，温柔地牵住她的手：“这一次，无论去哪儿我都会陪着你。”
  钟灵·圣音眼含热泪，轻声唱响那支古老而神秘的歌谣，将无限的力量带给每个人。
  如镜从昏迷中醒来，极力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在她心烦意乱想要消灭镜反的时候，力量突然遭到压制，镜反的魔力上升了一大截。
  嘈杂的钟声令人心烦意乱，如镜越是慌乱，局势就越不利。
  无数碎裂的镜片朝她袭来，挡不住也躲不了，身上被划破许多伤口。
  镜反近乎疯狂地吼道：“就算杀不掉你，我也要带着你一起下地狱。”
  此时的如镜光是维持结界顺利运转就已经耗费了大量力气，再对上那如暴雨般袭来的猛烈攻击，根本无从抵挡。
  眼看着就要碎镜切成碎片，身前却突然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攻击尽数拦下。
  “如镜，你没事吧？”空间发生扭动，木须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还好，你怎么来了，钟楼那边不要紧吗？”
  “有洛十七先生在，没问题的。”
  木须注意到如镜的眼神在回避，他顿了顿，然后说道：“你在害怕我和她见面吗？”
  “我或许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如镜低着头抓住自己的手臂，像是在惧怕木须。
  当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木须恐怕就已经意识到了镜反是何种存在，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表现出半分厌恶。
  镜反停止进攻，不怀好意道：“是啊，就像你隐藏自己难堪的一面，这个男人或许根本就是在骗你，想通过你和魅卡洛斯搭上线，等目的达成，就把你狠狠抛弃。”
  “他不是你说的那样。”
  “一个试图抛弃心中自私、懦弱的人，居然还说得出这种话？真是可笑！”
  听到镜反这样侮辱木须，如镜当即怒不可遏，然而作为她心中的阴暗面，镜反总能轻松戳穿她最不愿启齿的部分。

  “别听她胡言乱语，如镜。”木须抓住她的肩膀，声音铿锵有力：“她是想击垮你的心理防线，让你自暴自弃。”
  “可她说的都是真的。”如镜抬起头，昔日坚毅的清秀脸蛋上，第一次露出悲伤和惆怅。
  木须终于意识到，他根本就不了解眼前这个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爱意尽数传达：“任何人都有不愿回想的过去，这并非耻辱，看到你脆弱的一面，我只想用力将你抱紧。”
  如镜嘴唇翕动，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被木须一把推开。
  黑色射线从天而降，穿过他的身体，在四周爆裂开来，扬起大片尘埃，将木须埋葬。
  如镜也被冲击力炸飞，整个人摔倒在地。
  她全身布满伤痕，肋骨也断了好几根，痛得几乎要昏过去。
  即便如此，她依旧强撑着意识保持清醒，几乎是本能地想去确认木须的情况。
  可她根本站不起来，只能艰难用双臂在地上爬行。
  “现在可没人保护你，给我老实下地狱去吧！”带着极度的憎恨，镜反朝如镜甩出大片尖锐的碎镜。
  她身受重伤，魔力也所剩无几，根本没机会施展防御魔法。
  可镜反的攻击却并没有击中如镜，而是再次像刚才一样，被无形的障壁弹开了。
  硝烟散去，木须的胸口被洞穿，四肢也身体被灼烧溃烂，昔日英俊潇洒的骑士团团长，此刻也变得狼狈不堪。
  他应该已经昏过去了，只是依靠本能判断刚才那一击注定无法抵挡，干脆将仅能做出的一点举动用来保护如镜。
  “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我，根本就不值得……”如镜痛恨自己的无能，造出镜反这个棘手的家伙，还连累木须。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木须完全可以自己逃脱。
  如镜自责不已，直到现在，她依旧觉得自己不该被拯救。
  她的内心一度被绝望包裹，甚至想要放弃挣扎，因为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摆脱不了那灰暗的过去，终究会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这时，耳边传来悠扬洪亮的钟声。
  不知为何，她突然回想起和木须一起逛节日庆典的那天，当如镜在祈求弟弟的平安时，木须却满脑子想着她。
  “希望如镜不再怨恨自己。”
  一道灿烂辉煌的光束升上天空，双眼捕捉到这光辉的瞬间，如镜几乎是下意识喊出了那个名字：无常。
  用光信号传递信息从来都不是专属于如镜的权利，她的弟弟无常同样精通此道。
  而那道绝美光束想告诉她的只有一句话：“姐姐，珍惜眼前人。”
  伸手抹去悔恨的眼泪，如镜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她用尽仅剩的力气喊道：“镜像世界！”
  刹那间，周围的一切全部碎裂成镜片。
  受伤的木须，蠢蠢欲动的镜反，他们身上冒出数不清的镜片。
  昏沉的天空和满目疮痍的大地全部碎成无数片镜子。
  强行扭曲因果，向死而生的秘技，镜像世界。
  如镜其实一直都知道，镜反诞生的根源是她对自己的憎恨。
  被不称职的父母否定，她也开始怨恨自己。
  然而，木须为了救她不惜拼上自己的性命，被这样全力呵护的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爱自己？
  如镜一直都很出色，她不需要人渣父母的认可，只需要认同自己，有真心爱她的人就够了。
  “这怎么可能!”破碎的世界中，浑身缠绕着黑气的镜反被炽热的光芒吞没，消失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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