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无法洗刷的罪孽

刚才是不是应该趁着梦魇的机会跟洛十七撒娇，让他留下来陪着，然后找机会把生米煮成熟饭？
  不行不行，明明才决定要减少对洛十七的依赖，怎么转头就想这种事。
  德古拉·威廉给每个人都贴心的准备了宽阔的房间，里面有柔软的大床，香喷喷的枕头，非常适合消除旅途的劳顿。
  只可惜曼珠沙华现在根本睡不着，辜负了他一番好意。
  她离开城堡，走到镇上去。
  冷月岭气候宜人，月光清冷，高矮不一的山岭起伏不断。
  本以为这座空城夜间的景象应该非常惊悚，不曾想居然有人在清扫路面。
  不，圆滚滚的肥硕身体，卖力扑打着的小翅膀，还有脑袋上显眼的那对角以及带有倒刺的尾巴，显然不是人类该有的特征。
  一只蝙蝠——应该是蝙蝠吧，就是看上去有点肥。
  它用尾巴卷起精致小巧的扫帚，努力做着清扫工作。
  似乎是察觉到了曼珠沙华的气息，它转过身来，卖力拍打着和胖乎乎的身体完全不搭的小翅膀，飞到曼珠沙华面前，发出奇怪的声音：“姆~”
  “好可爱！”曼珠沙华将眼前这只可爱的小生物紧紧抱在怀里，肆意在那滚圆的脸上蹭啊蹭。
  没有毛发，完全由脂肪堆积的柔软身躯，让人爱不释手。
  “曼珠沙华小姐，你吓到它了。”这时，身边传来德古拉伯爵熟悉的声音。
  “抱歉。”她赶忙放开手。
  那只可爱的小生物一见到德古拉·威廉就立刻扑扇着小肉翼飞上去撒娇，看样子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没关系，曼珠沙华小姐不是坏人。”德古拉·威廉像母亲安抚孩子一样柔声说道。
  “它们是受我影响，从城堡中诞生的魔兽，这孩子叫叮叮，没见过外人，比较怕生。”他解释道。
  “这种类型的魔兽可真少见——不对，魔兽一般在君吟山出不来，我压根儿就见不到。”曼珠沙华说。
  “他们依附于我，不受君吟山法则的约束。”德古拉·威廉道。
  有他在，叮叮也逐渐大胆起来，它又扑打着小翅膀飞到曼珠沙华的肩头，用它的圆脸使劲儿蹭曼珠沙华，可爱到不行。
  “它很喜欢你身上鲜血的气味呢。”德古拉·威廉笑着说道。
  “这家伙翅膀那么小，那么肥的身体到底是怎么飞起来的。“曼珠沙华轻轻抚摸叮叮那柔软的身躯。
  她这番发言似乎无意间伤害到了小家伙脆弱的心灵，被脂肪挤压到几乎要看不见的眼睛沁出泪水。
  ”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你很可爱。”曼珠沙华连忙认错。
  “乌姆~”小家伙似乎很喜欢被这么称赞，开心到围着曼珠沙华转了好几圈，最后将某样东西送到她手上。
  那是一袋葡萄种子。
  “这是它送你的礼物。”德古拉·威廉笑了。
  “谢谢你，叮叮。”曼珠沙华捏捏它的小翅膀，转而道：“城镇保存的这么好，是因为有它在吧，真是不可思议。”
  “除了叮叮，还有很多类似的蝙蝠魔兽，只是它们的样子太过骇人，我怕吓着你们，所以就把它们藏在古堡大厅天花板的吊灯上。”德古拉·威廉说。
  曼珠沙华嘴角抽搐：“还好道尔和洛十七没有好奇到想要一探究竟。”
  要是洛十七放把火照明，分分钟把它们烧个干净。
  “伯爵，你是刚从朋友那边回来吗？”曼珠沙华依稀记得，他在离开之前说要去看望朋友。
  “是啊，帕尔在那边照应着，我怕你们有什么不便，就提早回来了。”德古拉威廉道：“这么晚了，曼珠沙华小姐还在外面，难道是因为睡不着吗？”
  “嗯，我有时会做噩梦，很要命的那种。”曼珠沙华绝美的脸庞在柔和月光的照耀下露出苦涩的表情。
  不过其实真正导致睡不着的原因不是这个。
  “呵呵，总觉得这副情景似曾相识呢。”德古拉·伯爵笑道。
  好像之前也有过这种经历，曼珠沙华一共就做过两次噩梦，每次溜出来散步都会恰巧碰上德古拉伯爵。
  等等，如果不是恰好呢？
  连睡梦中的道尔和洛十七都能顺着死亡气息找过来，身为吸血鬼的德古拉·威廉没理由感觉不到。
  莫非他是特意赶过来查看的？
  曼珠沙华狐疑的看向德古拉·威廉，他眼里的笑意似乎印证了这一猜测。
  “说起来，我还想为之前的事道谢呢。”曼珠沙华盈盈一礼道：“伯爵，要不是有你帮忙，我恐怕早就已经落入格鲁塞尔的圈套了。”
  “不必客气，再说曼珠沙华小姐不是支付过相应地报酬吗？”德古拉·威廉似乎早就说过，想跟她索鲜血作为报酬，这是不想让她为难吧。
  “你还真是善良呢，德古拉。”
  “爱管闲事的曼珠沙华可没资格这么说我，还有，注意措辞，应当是一名伟大的吸血鬼。”
  二人相视一笑，/他们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
  聊了没几句，曼珠沙华就忍不住犯困，德古拉也因为白天黑夜不停歇而精神疲惫。

  虽然嘴上嚷嚷着只要喝一口曼珠沙华的血就能原地复活，但吸血鬼不及时补充睡眠会导致血液无法正常流通，比正常人熬夜的损伤还要大。
  他们回到城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那是帕尔吗？”德古拉·威廉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影。
  “他看起来好像很慌张，不会是担心你吧？”曼珠沙华打趣道。
  “我去问问他。”德古拉威廉在背后张开宽大的蝠翼，他飞到灵息·帕尔身边，两人交流几句，神情立刻变得无比严肃。
  “曼珠沙华，魅卡洛斯大人不见了。”德古拉·威廉面色凝重道。
  在曼珠沙华离开城堡和帕尔回来之中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魅卡洛斯应该就是在这时悄悄离开的。
  他们分别去检查了魅卡洛斯的房间和马车，结果什么都没有，痕迹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不明白，她不是被一伙人盯上了吗，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离开？”德古拉·威廉神色焦急道。
  “可能是怕给我们添麻烦吧。”曼珠沙华眉头紧锁。
  魅卡洛斯总是对外宣称自己不在乎洋彩雀家族全员覆灭的事。
  但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怨恨家人犯下的错。
  二十年间，她曾费尽心思想要弥补那些曾经被洋彩雀家族迫害过的人。
  像泰西斯那样含冤入狱的人不在少数，被洋彩雀家族逼到绝境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每对家人的罪恶多了解一分，她的心里就多一分自责。
  她怨恨自己为什么没能阻止悲剧发生，作为加害者，却时常以受害者自居。
  也难怪身边许多人总是用仇恨的眼光看着魅卡洛斯，恨不得饮她的血，吃她的肉。
  这份纠结在泰西斯出现的那一刻到达顶峰。
  如果说从前可以用“就算想赎罪，人也已经不在了”这种理由来麻痹自己。
  那么当受害者跨越二十年出现在她眼前时，魅卡洛斯瞬间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如果罪孽注定无法洗清，那就和这烂透的人生抗争到底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魅卡洛斯不想再连累曼珠沙华他们，于是专门挑选一个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时间段，悄悄离开了冷月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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