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永远在一起

听到李希尧的叫喊声，李容光头也不回地拉着符明镜跑。李希尧将李惟馨甩下，迈开长腿，两三步就追上了李容光，一把将他抱起来。

        “跑什么？”李希尧掐着他气鼓鼓的脸，李容光将头别过去，表示拒绝谈话。一旁的李惟馨，惊讶地站起来，她看着舅甥俩亲密的样子，很不是滋味。

        她还记得小小的软软的李容光躺在她臂弯时的样子，只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孕生子的艰难逐渐磨损了她对李容光的爱。当她再次因李容光而被迫接受无妄的打击时，她终于忍不住对着这张天真无邪的脸产生了怨怼，“要是没有你该有多好······”

        李惟馨拿起座位上的手提包打算离开，现在她还不想与李容光见面。但是李希尧叫住她，“等一下。”李惟馨停下脚步，背对着李希尧他们，“我要结婚了。”李希尧一愣，到嘴的话又吞了下去。

        没了李希尧的阻拦，李惟馨径直向前迈起大步子，精心烫卷过的头发随着微风在空中飘摇着，最后淹没在人群中。李希尧收回目光，亲了下李容光的包子脸，李容光用李希尧的衣领擦了擦被他亲过的脸颊，“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李希尧挑挑眉，故意对着王如宝们说：“不知道有没有人想吃冰淇淋……”王如宝和林泽淼眼睛一亮，刚想答应，就接收到了来自李容光的瞪视。王如宝咬咬牙，扭过头，“我不想吃！”

        李希尧无奈的苦笑，如果你的口水没从嘴角流下来的话，就更有说服力了。符明镜嫌弃地往旁边退了一步，王如宝不满地抱住符明镜，将口水擦到他衣服上。

        李希尧抱着李容光晃了晃，得意地笑说，“怎样？”李容光十分不甘心，“吃……”然后在李希尧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嘶——”李希尧强忍住刺痛，带着几个小鬼头去吃冰淇淋。

        虽然最后大家开开心心地吃了冰淇淋，李容光和他舅舅之间看似和解了，但李容光内心充满了疑惑，关于李惟馨，他母亲。但这些问题每每到达嘴边，李容光总是问不出口。李容光觉得他就像一颗气球，日子一天天地过着，他心里的不安也一天天膨胀着，终于有一天，只需要一根针，就足以将李容光炸破。

        “喂，李容光！”5班的史小强狠狠地拍了一下李容光，李容光抬头，“干嘛？”史小强对着李容光挤眉弄眼，“你要有舅妈了。”李容光很不爽，“怎么？你要当我见舅妈？”史小强不在意李容光的咄咄逼人，他一脸神秘地说：“就昨天，我放学回家的时候，看到你舅舅在和一个女人约会，那个女的长得还挺漂亮的，一看就很有钱……”李容光打断史小强，“那不是我舅妈。”

        史小强的八卦之心燃起来了，“你怎么知道？那她是谁？”李容光眉头一皱，“你问那么多干嘛？”史小强咬咬手指，“好奇嘛，不过……”说着，他打量起李容光，“那女的和你长得还挺像的……”一直在偷听的周文文一拍手，“那肯定不就是李容光他妈妈嘛！”

        很神奇的是，李希尧和李惟馨虽是姐弟俩，但仿佛是各自捡了父母身上最好看的零件长的，若是不仔细观察，很难从他们张扬的外貌下找出一丝相同。而李容光却完全是照着他母亲的模样刻出来的，一双半含秋水的柳叶眼常常让人猜不透他们心中所想。

        史小强看着李容光咬着苍白的下唇，手里不住地搓着作业本纸张，他揉揉脑袋，笑着打圆场：“说不定是李容光小姨呢？外甥像……姨嘛，哈哈哈哈哈。”周文文完全没察觉到李容光的情绪，她不满地纠正道：“是外甥像舅！你真笨。”然后又拉着李容光的衣袖问道：“你妈妈找你舅舅干什么，不会是想要把你带走吧？”

        班里一直与李容光不对付的男同学刚好路过，听到这句话，特地停下来嘲讽道：“不会是他舅不想养他了吧？”听到这句话，李容光“嘭”一声站起来，怒视着那位男同学。男同学有些气弱，但还是倔强地说：“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就是拖油瓶，导致你舅都结不了婚。说不定，是因为你舅有心上人了，现在要甩掉你。”李容光抓住男同学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在刀光剑影的对峙中，一道温和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你们在干什么？”听到林远生的声音，李容光迅速放下男同学的衣领，和他勾肩搭背起来，“没什么，林老师，我们在闹着玩。”林远生狐疑地看着他们，李容光推开男生，上前一步笑着推林远生往外走，“林老师你下节课不是要去6班上课吗？”林远生按住李容光的脑袋，死死抓住门框，“我和隔壁班老师调课，下节课我在这里上。”李容光停下脚步，呆呆地说：“哦？”

        林远生失笑，“哦什么？起开。”他温柔地拍了拍李容光的狗头，然后走上讲台准备课件。李容光跟过去，问道：“林老师，你喜欢小孩吗？”林远生点点头，“喜欢啊。”李容光眼睛一亮，林远生就狡黠地补充道：“我更喜欢乖乖的小孩。”李容光动作一僵，他扯了扯林远生的衣角，“那你会愿意和一个不是很乖而且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生活在一起吗？”

        林远生一笑，刚想张嘴回答，史小强就扑倒在林远生的背上，“林老师林老师，那你喜欢我吗？”林远生摸摸他的头，“喜欢。”其他同学也闻声围到林远生身边，不住地问着各自的问题。

        李容光渐渐被挤到人群之外，他看着林远生的笑容，莫名的有些气闷。他走回座位上，无视班里的吵闹，继续在他的本子上涂涂写写。

        放学，李容光一路上都十分安静，一直走在李希尧前头。李希尧疑惑地看着李容光的背影，他追上去，拉起李容光的手，“容容，怎么了？不开心？”李容光想甩开李希尧的手，但没能甩开，他停下脚步，许久才问一句：“舅舅，你找……她干什么？”李希尧故作不解地问：“你在说什么？”李容光有些泄气，他摇摇头，“没什么。”

        李希尧偷偷地瞄了李容光一眼，好像没生气，再瞄一眼，情绪很稳定，等他瞄到第三眼，李容光不耐烦了，“干什么？”李希尧连忙摇摇头，李容光暴躁地甩着他们拉起来的手，高高荡起，重重落下，好几次李希尧都觉得自己的手臂要脱臼了。他在心里偷偷叹气，“难搞的小鬼。”

        “你先在赵阿姨家待一会儿，我晚点过来接你。”李希尧和李容光打着商量，“还不好？”李容光斜睨他一眼，“我要去我二哥家。”李希尧一愣。“不行？”李容光一副威胁的样子，李希尧连忙点头，“行，怎么不行呢？”

        来到符明镜家，李容光看都不看李希尧一眼，直接冲上楼找符明镜。李希尧站在原地，不好意思地跟阿姨打招呼，“那我先走了，晚点过来接他。”阿姨热情地摆摆手，“李先生，不要担心，到时候直接让小王送容容回去，你忙完了给个电话就行。”

        李容光躲在楼梯护栏边，脑袋从护栏洞口伸出来，观察楼下的情形。他看着楼下两个大人打太极，很是无趣，“半天也说不完，全是废话。”他撇撇嘴，在心里吐槽着。

        符明镜听到动静走出来，就看到楼梯旁有小小的一团，他蹲到团子身边，“在偷听？”李容光被吓得直接跳起来，结果因为脑袋卡在洞里，于是狠狠地撞上木头栏杆。

        “嘶——好痛！”李容光疼得眼泪花都冒出来了。符明镜有些愧疚，但又觉得好笑，他扶着李容光，将他的脑袋从洞里拉出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听。”

        李容光鼓起脸颊，“才不是偷听。”然后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径直走到符明镜房间。符明镜跟在他后面，一边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李容光跳到符明镜床上仰面躺下，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符明镜在他身边坐下，拿着一本故事书。过了一会儿，李容光问：“你在看什么？”符明镜翻了一页，“故事书。”李容光无力地摊开四肢，叹了口气。在李容光接连几声叹气后，符明镜终于忍不住了，“说说。”

        李容光把腿架到符明镜身上，“二哥，我很烦恼。”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符明镜随口接了一句，“等你长大后，你就会发现这些烦恼都很小，小到让你觉得他们不应该称作烦恼。”李容光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可是我现在就是一个小孩，我觉得糖果丢了很烦恼，二哥三哥不听我说话很烦恼，作业没写完很烦恼……”

        符明镜听着，将注意力从书本转移到李容光身上，看着他认真的脸，“对，你说得没错。”李容光又继续说：“我最大的烦恼就是我现在心里有一个大大滴疑问。”符明镜歪着头，“那就去问。”李容光摇头，“我不敢，我怕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他把手放在肚子上，一副安详的样子。

        但符明镜知道他心里肯定是波涛汹涌。书里的李容光也总是充满着各种疑问，他不知道为何会被恶意包围，不知道为什么不受母亲喜欢，也不知道舅舅离开他的原因。他一辈子都在追寻，试图将别人的话语拼凑出答案，但却也总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在命运的漩涡之中粉身碎骨。

        “如果能给你答案的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的话，那他肯定也会给予你想要的回复。”符明镜用尽了自己的情商，挤出了这句话。李容光虽然不太明白，但他对符明镜的态度很是受用。李容光开心地点点头，释怀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二哥，我饿了！”

        等被小王送回家，李容光第一时间就是拉着正在洗碗的李希尧到沙发上坐着，然后他蹲在李希尧面前，“舅舅，我要问你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问题。”李希尧看着厨房的方向，有些心不在焉，“诶，你先等等……”说着就要站起来。李容光将李希尧又按回沙发上，“必须现在问！不然我哭给你看。”李容光的威胁奏效了，李希尧无奈地老实坐下，“你问，你问。”

        李容光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了，“你是在和林老师谈恋爱吗？”李希尧震惊地看着李容光，他的脸颊有些泛红，“你在说什么？”

        李容光嘟嘴，“不管你认不认，总之，我就只想问一个问题。”李希尧惊魂未定的看着李容光，“原来刚刚只是前菜不重要吗？”他在心里默默吐槽。

        “那就是……”李容光深吸一口气，“你和林老师结婚后，我还可以和你们一起住吗？”李希尧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会牵扯到林远生身上。

        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当然，你不和我住你想和谁住？”李容光满意了，得到李希尧这样的回答，他感觉无论李惟馨再做什么，都不会牵动他的内心了。

        看着李容光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李希尧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突然，李容光指着地板，“舅舅，地板好湿！”李希尧一下子跳起来，“糟糕，忘了关水龙头！”

        最后，李家舅甥处理地上的水渍直到半夜。在被李希尧赶去睡觉前，李容光打了个哈欠，还不忘提醒道：“舅舅，记得你今晚说的，不要有了老婆就忘了外甥。”李希尧一脸黑线，“是是是，赶紧睡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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