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没有名字的怪物

“我们吃个饭。”厉罗杰开口说道。

        姬晓棠觉得这里如果有个地缝，她早就在刚刚看到他脸时钻遁地而逃了。

        “不了，我中午有约。”

        “那我也一起。”他面无表情的说，很明显，他丝毫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外国友人真热情！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

        “好啊。”她回答。

        姬晓棠活了28年，从来没搭过这样不合逻辑的车。

        当厉罗杰的保时捷911停在小吃一条街的时候，周围迅速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也包括在街口骑着共享单车，手捧着一大束玫瑰等她的区嘉曦。

        她能感受到，外面的所有路人都在等着在他们下车的那一刻，目睹车里的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一刻，又是无比尴尬。终于，她用她那只39元的淘宝帆布托特包挡着脸下车了。

        厉罗杰跟着她一起走向区嘉曦，这对学长学妹，一个震惊黑线脸，一个无地自容脸。

        燥热的空气中，时间就这么停顿了一两秒，她率先开口说话：“学长，这位是我同事，他叫什么什么lee，你就叫他厉老师就行。”

        鬼知道她都说了什么。

        厉罗杰也上前打招呼：“howareyou？”

        区嘉曦这个书呆子清了清嗓子：“nicetohankyou,andyou？”

        空气好像又凝结了。

        “他很好，状态很好。”虽然并排站着，姬晓棠成了厉罗杰的表情翻译官，该怎么解释这家伙不是不会说，只是懒得说呢。

        “送给你。”区嘉曦红着脸，胳膊向前一伸，将那捧玫瑰献了出去。

        姬晓棠心里一沉，原来学长塞翁之意不在酒，他居然想追自己？不，他今天是来表白的。

        该怎么解释她对他完全没有意思呢，或者他们可以慢慢来。正当她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时，她的余光里——

        “thanks”厉罗杰接过了那捧花。

        姬晓棠瞬间瞪大眼睛，抬头看厉罗杰，对方还是那个高冷理所应当的表情。

        喂！在哪个国家，也没有人会因为初次见面而送你一大捧玫瑰花啊！

        而区嘉曦，他的脸已经黑了，他的嘴唇颤抖着，她从没有见过这个书呆子崩溃时的样子，现在她见到了。

        “我们去吃火锅啊。”她脱口而出，极力的去缓解当场的气氛，说完才发觉，根本没有人会在酷暑里在户外吃火锅。

        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下是一个热腾腾的鸳鸯锅，白汤和红汤在锅里翻滚着，三个人中有两个人都在疯狂扇风擦汗。

        厉罗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筷子。

        “来！厉老师。”区嘉曦为了尽地主之谊，把羊脑和牛百叶顺着碟子下到辣锅里，用公筷夹着涮了涮，等熟了，夹到厉罗杰的蘸料碗里。

        “学长，我们聊正事。”天气太热，姬晓棠想速战速决。

        “好。”

        “我三年前去什利谢利堡时，遇到过一个小女孩，她卖给我一个说是古董的玩具。”她打开手机相册，翻出那张士兵玩具的照片。

        从厉罗杰的角度，刚好看到那张照片，他瞥了一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区嘉曦却表示，那个玩具普普通通，虽然精致但毫无研究价值。

        “你说，它会不会是，二百多年前的玩具？”

        “噗”厉罗杰噗嗤的一声笑了，为了掩饰笑容，他把牛百叶放进嘴里，又因太辣太硬，不好吞咽而吐了出来。

        这个举动败光了姬晓棠对他仅剩一丢丢的好感。

        “历史上，彼得三世确实有着不尽其数的士兵玩具，但我们不能证明这一点。什利谢利堡是个巨大的监狱，彼得三世几乎不可能去过。”

        姬晓棠变得认真起来：“他，有没有可能去看过囚犯？”

        “伊凡六世？”

        在她一步步的引诱下，区嘉曦想起一号囚徒。

        “我好像见过他。”姬晓棠看着学长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句令人费解的话。

        这个人，被她一剑赋予了自由。她仿佛又看到了伊凡苍白的脸，无辜的眼神，他会永远望着监牢里唯一的小窗子发呆。

        最终，随着风和时间逝去。大帝抹去了关于他的所有痕迹。

        “姬老师，你见鬼了？”厉罗杰突然上前凑了一下，满脸不可思议与嫌弃。

        记忆里伊凡的脸逐渐消散，她回头对上的又是厉罗杰那张与之一模一样的冷脸。

        “小棠，伊凡六世如果活着已经有282岁了，今天是7月16日，算起来今天还是他的忌日。”很显然，学长完全不明白她要表达什么。

        百般无奈下，姬晓棠决定放弃这个无人理解又神经质的话题。她呵呵一笑：“我开玩笑的，我做梦见啦。”

        “入乡随俗，祭奠你的梦中人，以coke代酒。”厉罗杰做了一个干杯的手势，把满满一杯可乐向天上一挥，撒了一地。

        接下来，他看着地上的可乐，依旧冷感十足。

        姬晓棠无法理解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接下来，她拒绝了在场两位男士的好意，主动买单，骑着共享单车回家了。她即使骑着共享单车哭，也再不要坐在保时捷里尬笑。

        一进门，她才把钥匙放到玄关里，嘴里不吐不快：“shit！”

        姬晓棠的妈妈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被此情此景惊呆：“小棠回来了，吃午饭了吗？”

        她该怎么解释，她已经气饱了呢。

        “吃过了。”

        “你知道吗，咱们对面搬来人了，是个外国人，外国人好像不惧鬼神，知道里面出过人命还住进来。”

        “嗯嗯。”姬晓棠想，他能把鬼气跑。

        “我要躺一会了，中午吃多了，困。”说完，她走进了卧室。

        夏夜之降临，天空中果然漆黑一片，没有一颗星星，连月亮都隐匿了起来，像是闷了一场大雨，随时都会倾盆而下。

        厉罗杰提着一个黑色垃圾袋回到了家，他打开房主留下来的那盏幽暗台灯，看了一眼次卧。

        房子是h型户型，他住在最大的那间主卧里，而另一间紧靠卫生间的小卧室，今天似乎也很安静。

        他按了指纹，打开次卧的房门。

        房间的一半，是一个巨大的铁笼，严严实实。锁链与瓷砖地摩擦，发出咚的一声响声，锁链一端焊在墙上。

        另一端，拴着那个人形怪物。

        它睡得正沉，厉罗杰将屋子里的日光灯打开，光影响到了怪物，它才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笼子外的厉罗杰。

        怪物没有穿衣服，它曾经的主人认为他再也没有资格穿人类的衣服。它努力使自己避光蹲在角落里，个子却很大，全身肌肤惨白透着几分紫色，脸上布满了青红色的血管，眼睛像是两个巨大的黑洞。

        厉罗杰将垃圾袋里的带血的羊脑以及动物内脏扔进笼子里，饥饿的怪物瞬间扑了上来，对着生肉大快朵颐，它的牙齿很锋利，享受血腥带给它的满足感。

        “你究竟是谁呢？”厉罗杰看着怪物陷入沉思，他只知道，它是他的仇人。

        通常怪物只在夜里活动，白天只会呼呼睡大觉，它的身体状态很差，更像是一个“活死人”，必须补充血性才能活下去。

        他囚禁怪物，一方面是为了将它留在身边折磨，也为的是它不会在城市里害人。

        “我应该给你起个名字。”

        不过，厉罗杰也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使怪物可以暂时拥有人类的面貌，这个方法仅仅可以维持八个小时。一旦破解，它就会露出本性。

        “在我杀死你之前，也带你看看外面的世界。”他对怪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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