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到人间

磨不过耀阳的软磨硬泡和撒泼打滚，琰阳终究是同意让希均跟着桑屠下凡。

        桑屠：我只是拿仙药的时候，不小心抓了根仙草，至于入了凡尘，这根仙草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希均也不知道是如何下凡的，它与众多灵药一起被挂在桑屠腰间，只觉眼前一黑，苍茫飓风夹杂着风霜雨雪刮得她脸蛋生疼。她收紧噗嗖嗖煽动的叶片，就怕一个不注意便缺胳膊少腿。

        大约是过了半个时辰，四周安静下来，希均刚一睁眼就与两三根仙药一起被扔到地上，天旋地转，待她缓过神来，只看到一个决绝而伟岸的背影。

        无情冷酷却男子气十足。

        希均慢慢站起身来，抖落抖落一身的冰霜和刚刚沾染的尘土。随后弯腰捡起灵药，这些都是好东西，可不能浪费，拍拍干净放入乾坤袋中。

        这乾坤袋是临行前耀阳送她的，里面装了不少奇珍异宝，足以让她在人间过上富足的生活。还有一些护身法宝，品阶不高，却已经是耀阳短时间内能凑到最好的东西。

        希均揉了揉酸涩的鼻头，算上没化形的时间，她活了一千多年，对她最好的就是这一身孩子气的耀阳。

        平日里有好吃的会让自己先吃，有好玩的也不吝分享。就连他最宝贝的话本被烧，也没有责骂过她一句，只是面上凶狠地恐吓。

        耀阳很善良，也很乐观。

        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涕泗横流，甚至害怕到要送自己下凡。

        希均环顾四周，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脚下是碎石灰尘，对面却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原，隐约可见生命的迹象。探过头往下望，真真是深不可测。脚尖微动踢下一颗石子，久久听不到落地的回响。

        她有点心痒痒。

        崖深，想跳。

        话本子里总说掉下悬崖就能练就绝世武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等她办完正事就回来验证一番。

        希均不知道的是，此悬崖乃是妖界与人间的分割线，她眼里的草原只是虚弥幻境，对面的真实情况远比她想象的要来得复杂。

        不过，这些对她而言都不重要，因为她已经踏上下山的路程，向着人间进发。

        临走前，在这里寻了个隐蔽地方，挖了个坑埋下一张定位符。

        人间灵央城

        希均漫无目的的逛着，这集市上的所有东西对她而言都很新奇。她右手提着一包还未开封的云片糕，左手拿着一个精致的糖画，咬了一口，普通廉价的甜，却有一种让人高兴的魔力。

        突然听到几声鞭响，像晴空里的炸雷。一个瘦高男人往空中抛了个红色的绣球，堪堪高过头顶就被一只小猴儿接住。人群中传来一阵叫好声，希均也是那群喝彩人中的一个。她趁众人没注意捏了个小法术，变出一小块银子丢到装满铜板的铜锣里：“再来一个”。

        瘦高男人注意到了这个做男装打扮的漂亮姑娘，用眼神估摸着银子的份量，随即扬高嗓音“转圈”。得到指令的猴子吱吱叫着绕着场地转了好几圈，然后跳到了希均的肩膀上与她亲近，希均被逗得哈哈大笑。

        “回来”，男人一声令下，猴子恋恋不舍踏了几下，男人骂了一句，它这才一跃而下，站定后对着希均做了个飞吻动作，惹得围观的群众鼓掌哄笑，然后又是一阵铜板落地的清脆响声，叮铃哐啷甚是好听。

        希均又扔了一块银子，比刚才那块更大。耍猴的男子定定看了眼，这可是普通人家生活一年的生活费用，这女子怕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乔装打扮偷溜出来找乐子的。

        只是，她的身边好像没有随侍之人。

        后来，猴子又做了许多招人发笑的动作，希均看得有些腻了，丢下一块银子转身离去。耍猴的人见她走开，与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矮子说了句什么就收拾好地上的银钱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希均在这条街上逛了好久，买空了所有时兴的话本子，那是要用来哄耀阳开心的，她一点也不敢怠慢。

        她一边走一边寻思着找个无人的地方，方便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儿扔进乾坤袋里。这些东西倒是不重，只是堆堆叠叠的箱子已经高高越过头顶，实在是有些影响视线。再说如此纤弱的小伙子抱着这么一大堆，也惹得街边的人侧目而视。

        她实在是不喜欢有人一直盯着她的感觉。

        还是不要引人注目的为好，赶紧找个偏僻的地方吧，顺便也找个机会把在身后跟了一路几根尾巴解决了。

        从看过耍猴之后，身后便一直有人跟踪，可笑这些凡夫俗子真的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天色有些晚了，希均逛了一天，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看她的人也越来越多。终于在月亮闪亮出场的时候，她找到一个死胡同，确保被尾随的人看到才踱步走进。

        跟随在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把她当做囊中之物，肆无忌惮地紧随其后。

        近了，更近了，他们已经走进胡同。

        希均听到他们逐渐兴奋的呼吸声，显得比他们还要兴奋。

        她站在胡同的尽头，缓慢转身后歪过脑袋，透过堆叠如山的大小箱子露出一个额头和一双闪亮亮的眼睛，盯着形态各异的六人：“你们是在跟着我吗？”

        尖利的笑声划破寂静，走在最后的侏儒晃着他的大头走到最前方，这人身长刚过三尺，脑袋比肩还宽，四肢瘦小像插在身上的四根枯木枝子。

        他抱拳弯腰行礼，模样有些滑稽。起身之时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朵蓝色鸢尾，月光为鸢尾勾勒出一道银边，花朵新鲜，叶片碧绿，甚是好看。

        “送给你，漂亮小姐。”

        “多谢，我也给你们变个戏法可好？”

        希均很喜欢这个礼物，这是来凡间后第一次有人送她礼物。翻手将那堆箱子盒子稳稳当当地被收进乾坤袋中。她甩了甩有些僵直的手臂，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确实有些累人。

        六人眼睁睁看着那堆东西消失不见，也不吃惊。他们以前以开马戏团为生，什么样的障眼法没看过，如果以为这样简单的把戏就可以吓退他们，那可就太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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