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开始了对她的欺凌。

        许栖每天都经历着相同的事情。

        早晨上学和下午上学的时候就是各种恶作剧整蛊，中午抢钱，下午放学打一顿，体育课上就是拿球砸脸。他们越来越嚣张，越来越大胆，可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霸凌。

        没人敢出头，也没人敢帮她。

        一年365天，就连放假的时候他们都不放过许栖，如果能在外面偶遇上就是一顿整蛊，偶遇不上就夺命电话连环call。

        他们的集体人越来越多，一个年级总共九个班，每个班里都有那么几个欺负许栖的。

        周瑞泽也渐渐疏远了她，开始烦她。

        从那之后，他再没和许栖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过好脸色。许栖坐他前面总是有压力在，不敢背靠后桌，收作业的时候也不敢正眼看他，不聊闲天，更多的是不敢与他说话。

        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七年。

        七年……

        一瞬间他们就成了陌生人，或者说……敌人。

        许栖搞不懂他，有时候就想问：

        为什么要随波逐流呢？

        …

        我们的关系难道就这么脆弱吗？

        脆弱到几句话，几个人……

        以前如果说是因为钱欺负许栖，那么现在，他们是觉得有趣，看到许栖无助狼狈的模样他们觉得好笑。他们心态渐渐变的扭曲，开始跟踪，打听父母，电话骚扰，起些恶心的外号……

        能想到的欺凌方式几乎让许栖尝了个遍。

        改变一个人如此简单。

        当老师说出，“一个巴掌拍不响，人家怎么光欺负你呢？”和“没爸妈管。”这两句话的时候，许栖就好像被推入了深渊。

        抬头看不见天空，一片漆黑，而周围是那些恶人的嘴脸。

        校园霸凌的因素是什么呢？许栖没有答案。

        就连他们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们带给她的是什么，在他们眼里无所谓不值一提的事情，全都在许栖心里划了刀子。

        她的身上都是疤痕，比起生理上的心理上的更难治愈，她会一辈子记得，记得那些个躲在被窝里无声痛哭的夜晚，睡觉时一翻身被疼醒的瞬间，在被欺凌时他们小人得志的模样……

        许栖一万次想开口诉说的时候，却都被自己给忍了下去了。因为她清楚，老师不会管，而派出所对于这种连轻伤都算不上且没证据的案件，也只是道歉保证书而已。

        几个月过去，她终于住到了妈妈家。

        在妈妈面前，她所有委屈一涌而发，言简意赅的告诉了妈妈。

        段西听到许栖这番话，心疼死了。

        她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打开班级群聊，艾特出几个人的父母，也没管素质这回事，哐哐一大堆话骂了出去。

        “你们家长怎么教的孩子？学会校园欺凌了是不是？孩子身上这些疤，这一看就是旧伤了，到现在都没能下去，这得是下了多狠的手啊？妈的几个大男生欺负女生有没有脸了还。说是又泼水又搞恶作剧，踹人也不分位置，起外号啥的，你们这都是些什么思想？还有没有教养？！我希望这些家长能赶紧想出一个好的解决方式！”

        段西还想再说些什么时，许栖立马止住，坐在她旁边，气愤道：“你这样根本不好使，你看群里老师都不说话，你弄成这样我以后会被报复。”

        段西根本没听进去这些话，说完这些人就该指责许栖了：“还有你，被欺负了不知道告老师吗，忍到现在你怕什么啊？！”

        两人说着说着就急了。

        “老师要是管还有现在这事吗？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吗？说我没爸没妈，嘲笑我的家庭，因为奶奶家不是楼房，人家说我穷，骂我□□小三。还有好多你都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说我？我简单概括给你，是因为有些难听的话，他们做的那些过分的事，我根本说不出口！”

        段西坐直，脑子被怼的乱糟糟的，食指指着她，“这是理由吗？这是他们欺负你的理由吗？怎么人家都欺负你不欺负别人，怎么全校就你一个！”

        许栖愣住，她又听到了这句话。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句话是妈妈说出来的。

        她把妈妈当作最后一道防线，可这最后一道防线，破灭了。

        片刻，许栖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活该，我活该被欺负，我活该被骂，我就该理所当然的承受这些，到最后他们打完我，我是不是还要夸他们一句做得好。既然这样，那你就别管我了，我自己惹出来的，我自己解决。”说完，她起身回卧室，仰了仰头，把将要落下的眼泪，憋了回去。

        段西最后还是替她解决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念道歉信保证书，并向许栖鞠躬道歉。这件事闹到了校长那儿，班主任收了处罚。

        从那时候开始，老师也不喜欢她了，各种阴阳怪气。他们对她的欺凌也越来越强烈。

        许栖默默承受这些，回到家反锁上门，腿一软，坐在地板上开始哭，以前是不敢出声，现在是发不出声。情绪到了极点的时候，她就像个疯子，冷静不下来，她就自残，各种方式使一遍。恢复情绪后，她又像个正常人一样，有说有笑。

        她就这样挺过了那三年，日复一日。

        虽然表面还是跟妈妈好，但其实她自己清楚，她心里已经没有在意的人了。

        折磨许栖的不单是校园欺凌，更是奶奶的重男轻女，对爸爸的催生，姥姥姥爷对亲孙子的偏心，三岁就把她丢下的妈妈，不信任她的妈妈，以及一直在外地没怎么见过的爸爸。

        许栖习惯了，她认为世界上总有人要去经历这些，她清楚，她接受，她努力迎合这个家庭，可这个家庭并不接受她，也没人欢迎她。

        许栖向他们一步步靠近，他们便一步步后退。

        许栖缺爱，所以她会刻意对身边的人好，仅仅是想有人能是真心的对她好。

        直到陈橙出现，才让她的初中生活有了些色彩。

        她会在许栖受欺负的时候挡在她面前，会在许栖哭的时候一句话不说的坐在她身边陪她，会陪她去医院……

        她是真的对许栖好，是真心的。

        陈橙一开始对许栖可能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到后来，这件事情牵连到了她，陈橙却没有选择逃避，反而是跟她一起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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