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山复归平凡

出了大殿，叶定州见天色不早，便急忙下山，却没看到在他走后道观大殿中的画像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此时若是他能看到，定会毛骨悚然，这似笑非笑的表情与山下村民的笑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容亲和却不失威严。

　　“羁留昆仑近百载，寻得万山祖脉也算意外之喜，接受这天赐的磨炼吧！去传承太古的荣耀，打破天人壁垒消弭沧古人祸！”声音宏大悠扬，凝而不散。叶定洲却似什么也没听到，他匆匆下了山在县城休息了两天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坐了几天的火车，叶定洲终于回到了大青山，家里还是半年前离开时的样子，只是多了些灰尘和霉气。

　　扫了扫屋子，晒了晒被褥，又是一年中秋，家人团聚的日子，而自己却与父亲天人永隔。

　　第二天叶定州买了些元宝纸钱，弄了几个小菜拎着一瓶酒来到父亲坟前，跟他讲述了这一年来自己的种种经历，并打算以后不再离开大山，就这样耕田种地，每天陪在父亲身边。

　　一年没在家，地里长满了荒草。花了几天的时间清除杂草，又雇来机械深耕了一遍，再过一个多月就可以种上麦子了。

　　对于种地，叶定洲并不陌生，小时候跟着父亲下地，什么农活都干过，所以这也难不住他，只是叶定洲回家种地的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在农村，娱乐活动很少，村里人相互之间都很熟悉，没事的时候都喜欢串门，谁家有点事，不出半天功夫，便能在村里传开，成为大家茶前饭后的谈资。它不像是在繁华的都市，住一栋楼房一起生活几年见面却还不认识，闲暇时间也只能在家里看个电视，出门逛逛街，虽然对天下大事了如指掌，对街坊邻居却一无所知。

　　村里人知道叶定洲上完大学在家种地的事后，怎么说的都有，叶定洲对此也不理会，用句过时的话说就是种自己的地，让别人说去吧！

　　深秋的乡村，天黑的很快，没有月亮的晚上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各家昏黄的灯火从山上往下看去像一只只萤火虫，透过炊烟忽闪忽闪。

　　又一阵瑟瑟秋风袭来，凉意侵身，正在摇椅上神游天外的叶定洲被惊醒，他拢了拢上衣走进屋子。

　　白炽灯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屋子里陈设简单，还有些凌乱。一床一桌和一个柜子是屋子里仅有的几个大件，其他地方到处是随手乱搁的书籍。

　　随手抓起床上的外套出门拐进了柴房，坐到灶台前点燃一把衰草塞进炉灶，炊烟滚滚中又添了几根木柴，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木柴开始燃烧。火光摇晃不定的照在他的脸上，表情不喜不悲，只是定定的望着熊熊的火焰，陷入沉思。他在回想上次去昆仑的经历，那道观中发生的事情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有其事。西昆仑的传说倒真有一丝神秘，若真是这样父亲所说的那些话倒也不似胡乱编造，自己的身世又究竟如何？

　　咕嘟！咕嘟！

　　锅里开水的蒸汽顶起盖子碰撞锅壁的声音将叶定州神游的思绪渐渐拉回了现实。

　　看着眼前灶里的火星逐渐变得清晰，涣散的瞳孔再次聚焦，被火光映照的发烫的脸在火焰熄灭后更觉冰凉。

　　草草吃过了饭，叶定州躺在摇摇晃晃吱吱作响的小床上夜不能寐，父亲过世的悲痛已随着时间淡了下来，但自己的身世之谜却又涌上了他的心头，直到困意袭来他才幽幽睡去。

　　深秋，清晨，天蒙蒙亮，叶定洲起来推开房门顺着门前的小路往东面的山峰上走去。

　　农闲时节，山路少有人走，枯草蔓延，只有被车辙压出的两条更小的路在这本就不宽的山路上还算平整，不经意间，裤脚已被路两边挂满青霜的草叶打湿，这清冷的早晨，甩在脚踝上一阵阵发凉。

　　走了十几分钟，来到小山峰上，隔着一条山谷往对面看去，对面山峰层峦叠嶂，如一条巨龙横卧南北，龙脊起伏，气势雄伟，薄雾如同一层层轻纱，覆盖的山体朦胧。没过多一会，橘红色的朝阳越过山头，伫立高空，薄雾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消散，迎着太阳，他深深呼吸，丝丝凉气从喉咙被吸进肺里，感觉身体都得充实了许多。

　　从山上回来，吃过早饭，叶定洲有些无聊，脱离了节奏飞快的都市生活，在农村这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惬意日子让叶定洲感觉自己很颓废。特别是现在种完小麦后，村里的人年轻的出去打工，年长的在家照顾孩子，虽是农闲时节，但村里在家的人却不多。叶定洲无意出去打工，这个时候就闲了下来，无事可做，每天清晨，都要去东边小山上待一会再回来。

　　无聊至极的叶定洲翻看着从昆仑带回来的东西，前些日子很忙，把这些东西都忽略了，今天闲来无事翻出来看看。

　　一件件东西被摆了出来，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件被他遗忘已久的东西上面，精美的外形在一堆物件中格外显眼。

　　那是一盏油灯，关于它的经历在叶定州的记忆中极为恍惚，若不是今日翻出，都不记得自己曾将它带回来。

　　拿在手里细细的摩挲，灯柱上的图刻竟像活了一般，随着他的抚摸，那一龙一凤的鳞片和羽毛如水波般律动，这令叶定州极为惊异，他忍不住仔细的查看，又根据图刻的外形翻阅书籍，搜寻着心中想要的答案。

　　功夫不负有心人，也幸亏父亲的藏书众多而且多是些上古传说之类，终于确定了图刻上神物的名字。

　　那龙并非是普通的龙，而是上古四大圣兽之一的青龙，也叫作苍龙，是神话传说中的灵物。那凤凰其实也不是凤凰，而是代表四大方位之南方的神兽朱雀。

　　叶定州越看越爱不释手，想象着自己在昏黄的油灯下看书，鼻间传来令人回味的煤油气味，似乎回到了小时候点着煤油灯写作业的年代，温馨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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