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不言即禅

　　秦岭现在很迷茫。
　　因为他睁开眼后才发现，自己居然出现在了一间寺庙的大殿之中。
　　殿内虽打扫得还算干净，但较高的死角处依旧蛛⽹纵横，佛像似被烈火焚烧过，部分地方已残缺不全，壁画也因故变得⾊彩斑驳、模糊不清。
　　而他的面前，正端坐着一位身着黑袍、须眉花白的老和尚。
　　老和尚双眼紧闭，边敲着木鱼，边诵读着经文。
　　似乎感受到了秦岭的目光，老和尚幽幽开口：“守真，摒心静气，切莫焦躁。”
　　守真？
　　在叫我吗？
　　秦岭微微一愣。
　　“哦，知道了。”
　　话一出口，秦岭更是发现了不对劲——
　　自己的声音何时变得这般稚嫩？
　　他连忙低头看去。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变成了六七岁的小孩模样，而身上穿着的布衣，赫然是这寺庙之中的旧袍子。
　　什么鬼马剧情？
　　我变成小和尚了？
　　“守真，你颇具慧根，对佛谛更是领悟颇深。”老和尚的话，打断了秦岭的思绪，“为师有一事要问你，你定要谨思慎言。”
　　秦岭完全搞不清状况，只能点头。
　　“你既入我佛门，想要修佛，必先修禅。”
　　“禅分五类，外道禅、凡夫禅、小乘禅、大乘禅、最上乘禅。”
　　“守真，你欲修哪种？”
　　老和尚话一出口，秦岭哭的心思都有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
　　大爷，您能说人话吗？
　　正当秦岭想开口询问时，却发现原本到了嘴边的问题，却硬是卡着说不出来。
　　更糟糕的是，他居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对着老和尚干瞪眼。
　　突然，系统居然在秦岭耳边提示道。
　　【您当前已进入自动应答阶段】
　　【请顺应剧情发展】
　　秦岭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控制住，竟自动说出了一句话：“师傅，我想修习闭口禅。”
　　闭口禅？
　　闻听此言，秦岭欲哭无泪。
　　他虽然不懂佛，但猫大的《将夜》还是看过的，里面有个人物叫七念，修的就是这“闭口禅”。
　　佛家有十恶业。
　　其中口业便占了四重：两舌，妄语，恶语，绮语。
　　所以这闭口禅，顾名思义，就是禁止自己说话。
　　老和尚闻言，双眸圆睁，不怒自威，拂袖骂道：“吾等身为修佛之人，最忌妄言！那闭口禅远胜于五禅，需高深佛法、莫大定力，方可能修成，又岂是你这等黄口小儿能信口开河的？”
　　“守真，为师再问你一次，你欲修何禅？”
　　“闭口禅。”
　　秦岭嘴上不自觉回答着，心里却早已画了无数个圈圈在诅咒着该死的系统——
　　让他这种话痨一直不说话，还不如杀了他痛快。
　　老和尚眸中波澜不惊，与秦岭对视。
　　见小徒弟并不像开玩笑，不由得嘴角微带笑意，声音也温柔了几分：
　　“守真，告诉为师，你为何执着于此？”
　　系统又代替秦岭开了口：
　　“吾辈修佛，须得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见诸法空相，方可成佛。口乃心之门户，口闭心沉，无语何来罪业？”
　　“弟子若一心修佛，必得正果。”
　　老和尚闻言，略有惊诧。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小小沙弥居然有如此领悟，当真是与佛有缘，对弟子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罢了罢了，就依你。”
　　话音刚落，秦岭便听到系统的提醒。
　　【您已进入闭口禅阶段】
　　【从此刻开始，若开口说话，视为自动放弃任务，判定为失败！】
　　好嘛，这回是来真的了。
　　自己还真要修这狗屁闭口禅不成？
　　老和尚离开之后，秦岭便只能盘腿，呆坐在原地。
　　时间久了，自然无聊的紧，他便开始给自己找些乐子。
　　这寺庙名为“龙华寺”，虽被战乱焚烧过，但还是遗留下不少传承。
　　尤其是寺中的藏经阁中，共有书7500卷。
　　由于老和尚特别宠爱这小徒弟守真，所以特别允许秦岭自由出入其中，研习佛法。
　　自此，秦岭果真再未发一言，日日青灯古佛相伴，泡在藏经阁里读书，不问世事。
　　当他用了快半年的时间，将《华严经》参透之后，系统居然久违地响起了提示。
　　“恭喜您成功领悟佛法，奖励10点精神力。”
　　经过这半年的沉积，秦岭已心如止水，杀心被消磨殆尽，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温润、沉稳。
　　所以面对系统的属性奖励，原本应该激动不已的他，居然生出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更不会再喜形于色，更懂得收敛自己。
　　试炼塔内百年，他学会了如何拔刀。
　　古寺修习佛法，他学会了如何藏锋。
　　所谓铅华洗尽，不过一朝顿悟。
　　数十载光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秦岭的这具身体也开始变得苍老，脊背也被岁月压弯了下去。
　　7500卷佛书，皆被他一一参悟。
　　这些年他提升的精神力，也达到了自己曾经望尘莫及的高度。
　　然而，任务始终没有结束。
　　除了固定的“提升精神力”这样的通知之外，就未曾再多说过什么。
　　按照秦岭的推测，这最终任务，恐怕是帮助守真成为真佛，领会无上佛法。
　　但他佛法精深，已远超老和尚，却始终不能领悟真谛。
　　就好像……始终都差着一层什么。
　　这日，秦岭照顾老和尚起居，这满嘴牙都掉个精光的老头子，低声垂询道：“守真，你修闭口禅数十载，可有收获？”
　　秦岭摇摇头。
　　“下山吧。”老和尚面带微笑，“你天资聪颖，为师相信你假以时日，必能领悟大乘佛法……只是，你还差了这最后一步。”
　　“也许到尘世中历练，能让你有所突破。”
　　秦岭默默点头。
　　服侍老和尚睡下后，秦岭对他拜了拜，以叩谢其传法、养育之恩。
　　不足半月，老和尚便圆寂了。
　　临终前，老和尚将寺庙交给秦岭的师弟圆真打理，并嘱托他一定要下山，去这俗世中走一遭，多行善事、修行佛法。
　　最关键的是，切莫失了初心。
　　又过三日，当秦岭收拾好行囊，拜别师兄弟之时——
　　系统居然久违地响起了提示音。
　　【恭喜玩家成功完成第一阶段】
　　【即将开启第二阶段任务：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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