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我从不难过,人间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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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那人很明显怔了一下,“那为什么会想到让季承轩帮你顶罪,他难道不知道这是知法犯法吗?”
“知道啊。”
纪漫兮那时候直接轻笑了一声,“可是他喜欢我,所以我就利用他的喜欢让他心甘情愿为我坐牢。”
“事情发生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可以事无巨细地讲一下吗?”
“我早上去了趟墓园,然后出来的时候想到距离季薇的婚礼刚好就那么几天,所以开车直接就去了她举办婚礼的地方,没想到她刚好从门口出来。”
“她出来你就撞她?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我为什么要犹豫?”她反问,眉目都是冷的,“当初是她用别人的名义拉我上手术台打胎,她失去的不过是两条腿,可是我没有的是一个还未出世的生命。”
询问的人实在是受不了了,却还是硬着头皮将该问的问完了。
“那你后悔吗?”
“不后悔,但是我知道这件事是错的,”女人微微垂下眼睑,嗓音都是有条不紊的,“我有罪,我认。”
询问的人跟着都恍惚了一下。
很少有人如此义正严辞地说,我知道我做的是错的,但是我不后悔,我认。
纪漫兮是独一个。
原本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舒颜甚至不惜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可是如果当事人直接一声不响地认罪,那么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有任何办法。
她说她有罪,她认。
那时候法庭上法官们探讨了将近十分钟之后,最后定案锤敲下来的最终结果,就是两年零七个月的刑期。
而季承轩,月底期满后无罪释放。
那时候正中午,纪漫兮穿着橙红色的马甲被两个人带着进了看守所,在经历了一切手续过后,直接就去了她早就该去的地方。
没有见任何一个人。
晚上她辗转难眠了一个晚上,看着四面光秃秃的墙。
大概是上面有人打点过,那么多人的房间里就只有她的房间亮着一盏昏黄的暗灯,剩下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手机,也没有通讯。
她就靠在墙上,看着自己身上那身简陋却干净的衣服,保持着那个姿势维持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
往事辗转而过,仿佛要将她的理智浸染干净。
那时候她好像觉得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可是明面上却还是好好的,说不上来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她不快乐。
甚至……
感觉不到快乐。
就好像生命中所有可以为继的东西突然没有了,那些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轰然倒塌了,只留下一具躯壳,宛如行尸走肉。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传话。
“纪小姐,有人请。”
大约都是同等待遇,可是那些人称呼她的却是纪小姐,像是特殊待遇,但是在这样的地方的确算不上太好。
舒颜就在玻璃探视窗后面,面色苍白。
“漫漫。”
那时候的纪漫兮比之前更寡淡冷静,原本妖艳肆意的面容好像已经看不到了笑容,只是坐在对面看着她。
问,“有事吗?”
她说话的时候,眉目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舒颜放在膝盖上的手蓦然一紧,看着她那张曾经烟视媚行的脸蛋,眼眶一瞬间就红了,说话都带了哭腔,“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不想要这样的,一点儿也不想。
当初刚入圈子的时候她总是想着以后两个人会一起出人头地,可现在不过才多少年的光阴,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家破人亡,事业离散。
就连昔日里说着以后一起去冰岛旅行的三个人,到了最后一个一个都困在世间得分情情爱爱恩怨纠缠里无法脱身。
“我累了。”
纪漫兮背脊挺地很直,眼睑下的眸子好像再也看不到往昔的光彩,“舒颜,你过你的生活吧,不要管我了。”
是死是活,都不要管了。
反正她的前半生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活过,因为生活不由己,因为利益牵自身,因为猜忌不得爱,因为命运捉弄人。
她认了。
如果现在的这些都是她应该承受的,那么她认。
“我之前总是在想,我这么多年一直以来为之奋斗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名利还是金钱,荣誉还是地位,可是到了现在我才发现,”她微微勾起唇角,突然就轻笑了一声,“其实还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不过是因为被欺负,所以想站在顶端。
想要让世间的所有人都看看,她纪漫兮才是那个主宰一切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而不是随随便便都被人踩死的一只蚂蚁。
早在十二岁的时候,她深夜对着星空许的愿望……
其实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家啊。
可是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她失去的比得到的多,不能选择的比可以选择的多,对的多错的更多,就连不开心的时候也比开心的时候多。
世人皆醉我独醒,世人皆浊我独清。
可如果一页纤尘不染的白纸被写了字,那么穷其一生,可就都再也白不了了啊,原本应该是一条路走到黑,可她偏偏不想走了。
“放手吧。”
她闭了闭眼,声音像是从内心深处传过来,一丁点儿从泥沼里挣扎出来的欲望都没有了,“舒颜,我不值得。”
她说她不值得。
舒颜看着她就那样站起来直接打算拒绝交流,到底还是控制不住站起来擦了把眼泪,语调都带着几分急切,“盛修远出了车祸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话说完,顿时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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