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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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颜第二天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抱着酒杯坐在地毯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什么都没有的窗外。
犹豫了很久,还是跟着坐在了她身边。
“漫漫。”
纪漫兮听到她的声音,淡淡然地抬起眸,“嗯?”
“有一件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下,”她抿了抿唇,缓缓道,“其实前天晚上盛修远……”
话还没说完,耳边就响起了电话铃声。
那是纪漫兮的手机。
舒颜刚好离得近,在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的时候还是收回了自己的话,将手机拿起来递了过去,“是阿姨的电话。”
女人眼睑微微动了动,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眸色呆滞了好几秒之后才将手机放到了地毯上,顺手滑了接听,但是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
“漫漫……”
纪母的声音微微沙哑,甚至带着隐隐的哭腔,好半晌才支支吾吾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你爸爸……去了……”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连带着舒颜的瞳孔都紧紧收缩了一下。
那边的哽咽声还在继续。
“你爸爸……”
说到后面已经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好半晌之后。
纪漫兮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视线呆滞的同时看着来电显示上不断增加的通话时间,嗓音都是哑的,“你说什么?”
那边的呼吸都是喘息的,“你……还是回来一趟吧。”
话音刚落,电话对面就响起了医生和护士的声音,十分急切,“快来人,病人家属晕过去了,直接送去急救室。”
然后就是无止境的嘟嘟声。
舒颜看着身侧眸色呆滞到没有表情的女人,嗓音都好像卡壳了,连带着心底都在无限下坠,“漫漫……”
“舒颜。”
女人微微抬眸,然后站了起来,“你回去吧。”
舒颜哪里肯,“我跟……”
“我让你回去。”
纪漫兮的声音变得很冷,连带着拿起地毯上放着的手机直接就出了门,在发现身后的女人跟着之后,直接控制不住地吼,“我说了别跟着我!”
她整个人踉跄后退了半步,呼吸都是喘的。
舒颜一下就停住了。
“好……”她微微喘息着,连连后退了几步,“我……我不过去……我不跟着你……”
话音刚落,那抹身影直接就跑出去了。
纪漫兮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甚至好几次都险些被车撞到,耳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流,都仿佛成了死神的盛筵。
那个时候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也想不到了。
赶到医院的病房里都是哭声,她颤抖着脚步进去,在看到不远处病床上蒙着的白布的时候,到底还是微微踉跄了一下。
还是身后的纪母扶住了她。
她有些不信邪,下意识抬起身想要去拉开白布,但是却被纪母直接拦住了,“漫漫……”说着说着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你还是……不要看了。”
纪漫兮站在原地,眸色都是红的。
她微微抬手落在了白布的一角,却还是指节颤抖着拉开了白布,等到看到安静地像是睡着的脸庞之后,整个人直接瘫软了下去。
微微喘息的同时眼眶直接就红了。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有大把的时间,所以这段时间去医院探望的次数屈指可数,毕竟之前也住过院,老毛病几天就出来了。
而且她去了也总是惹他生气。
所以去的更少。
早在她还很小的时候,纪晋成就笑着说以后无论如何都想要看看外孙,好让自己入土之前听到那一声爷爷。
就连上月她探望的时候,他还催着她结婚。
虽然她还是那副想要跟他吵架的架势,但是纪晋成却眉开眼笑了不少,还嚷嚷着说公司不行了申请破产。
可却也就不过一周的时间,说没就没了。
她怎么能信。
舒颜悄默默赶在后面跟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豁然倒下去的身影,连带着就是耳边人的惊呼声。
然后她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也有什么东西,轰然倒下了。
*
纪漫兮做了一个梦。
梦里纪晋成拉着只有六岁多的她,笑眯眯地从车里带下来了一个女人,温温和和地说,“我的小漫漫,你不是一直说你和妹妹没有妈妈,现在有了。”
那个时候从车上下来的,就是现在的纪母。
小时候她不懂,为什么自己的爸爸要娶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人回家,而且还是在妈妈去世不过一年后。
所以总是冷着脸。
甚至于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跟纪晋成都是吵架很凶的存在,一直到了她十七岁那年被辍学。
她跟他算是彻底闹翻。
也就是从那以后她也都没有喊过一声爸爸,甚至于对现在的纪母一直也都是以阿姨称呼,就这样不冷不热地掰扯着。
可其实那些好,她还是记得的。
他会在她生日的时候,忙里偷闲回来轻手轻脚摸进屋带给她最喜欢的小蛋糕和生日礼物。
他会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抱在怀里小声哄慰。
甚至就连去年的时候吵架,也都是因为怕她会误入歧途所以才气地吵成那样。
这么多年,他虽然算不上一个好父亲,但是该有的经济支持和精神层面其实一直都没有少过,可是临到了最后,她甚至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梦中落了一滴泪,悄无声息。
纪漫兮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安静一片,只有纪母穿着白色的外套安安静静地在床沿挺直背脊坐着。
“你醒来了?”
纪漫兮视线微微怔住,然后坐了起来,好几秒之后才找回来了自己的声音,“我上周……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纪母对上她的视线,缓缓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漫漫。”
她的眼眶仍旧是红的,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平和,“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都不待见我,但是我很喜欢你父亲,”她笑了笑,即使笑意寂寥,“很多人都说我是为了你父亲的身份地位才嫁给他的,其实不是。”
“我爱他,比你妈妈还要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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