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上午，许鸢有三个学生要来上课，除去一个刘佳宜，还有两个幸运观众一睹程蓁的真容。课后幸运观众普遍反映，许老师前所未有的好说话，平日冷飕飕的面部线条都柔和了不少，虽然上课的时候还是很严格，批评起来毫不留情，但总感觉今天的许老师是活的，一举一动间带上了温度。

        学生们怎么讨论，许鸢无暇顾及，眼前的程蓁就足矣吸走她的全部注意力。上午程蓁去小露台接了个电话，应该是工作上的，程蓁敛起笑容，一手举手机，一手搭在栏杆上随意的敲出节奏，眉头微皱。

        学生还在闷声弹琴，上课的老师却走了神，目光追着程蓁看向露台，连琴声停了都未察觉。程蓁穿来的那身休闲西装昨晚被许鸢塞进了洗衣机，今天她穿的是许鸢的衣服。

        许鸢偏向于浅淡的素色，衣橱里的衣服也挑不出一件鲜亮的颜色，程蓁今天早上叉着腰在衣橱前站了五分钟，才百般不情愿的掏出一件毫无设计感的基本款白衬衫，和一条许鸢压箱底的高腰西裤。

        嗯，可能是买长了懒得退。程蓁穿上后看着刚好合适的裤长，再看一眼比她矮半头的许鸢，大概猜出了压箱底的原因。

        衬衫是普通的衬衫，被程蓁解开两颗扣子，露出颈间的玫瑰金色吊坠，穿出了别样的风情。驼色大衣规规矩矩，配上微卷的棕黑色长发，眼角的小痣勾走了许鸢的心魄，学生颤巍巍喊了好几声许老师，才将许鸢的注意力拉回来。

        以前的程蓁身上更多的是青春活力，总是精神百倍的，扬着大大的笑容，现在好像变了。依旧年轻，却多了几分顾盼生姿的成熟韵味。

        变得越来越好看了。

        “想什么呢？”笑容越来越近，程蓁挂掉电话看见许鸢又发起了呆，心里连呼可爱，走上前温柔的摸摸许鸢的头发。“中午吃什么？”

        程蓁摸头的动作像撸一只小猫，许鸢抬头软绵绵瞪她一眼，起身活动着筋骨，不咸不淡的回答道：“只有食堂。”

        “我知道只有食堂，但那么大一个食堂几十个窗口，吃哪一个呢。”程蓁将手机放进口袋，走近捏着许鸢有些僵硬的肩膀，“走吧，我们去了再看。”

        正值饭点，食堂人声鼎沸，座无虚席。许鸢本不觉得饿，进门闻到麻辣烫的香气，当即咽了咽口水。目光在麻辣烫摊位流转，下一秒就被程蓁扯着袖子带到选菜区。

        其实完全可以去教工食堂，许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去那边，人少菜便宜，只不过只有一个自助窗口，种类少得可怜，还清汤寡水的，看着吃着都毫无食欲。

        程蓁才不去那种地方。

        “没想到这家麻辣烫还开着，我思念这一口很久了！”程蓁端着选菜盆，手里的夹子夹了几下空气，跃跃欲试，许鸢却忧心忡忡的环顾四周，担心等会是否能有座位。

        “会有座位的，我有办法。”没等许鸢问出口，程蓁就未卜先知的回答了她的问题，给许鸢一个你放心的眼神，看见选菜区终于有了空位，忙拽起许鸢的袖子挤了进去。

        付钱，取号，程蓁让许鸢在这等，自己去找座位。

        食堂温度高，程蓁脱掉外衣搭在胳膊上，抬眼的工夫瞅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眯眼寻思一阵，走过去拍拍人家的肩膀：“刘佳宜”肉乎乎的肩膀抖了抖，刘佳宜咽下半口小笼包子，看见眼前一脸坏笑的程蓁。

        “拼个桌？对面有人没？”

        “没人没人，姐姐你坐就行。”

        刘佳宜正要将‘姐姐你一个人啊’问出口，就看见程蓁扬起胳膊冲旁边挥挥手，边喝汤边顺着看去，差点把喝进嘴的鸡蛋汤喷出来。

        许老师依旧面无表情，但绷紧的下颌线透出她的紧张，毕竟她一人端着两份麻辣烫，生怕洒出来。对面的程蓁很有眼力见的起身去迎，大衣顺手丢在椅子上。

        “跟你学生拼了个桌，我去拿筷子和勺子，你坐下等我。”程蓁说完就跑，留下许鸢和刘佳宜在桌子前大眼瞪小眼。

        但凡刘佳宜反应的快，猜到程蓁是跟许鸢一起吃饭，一定不同意好吧，其实她还挺好奇许老师吃饭的样子，说真的，还没见过，她们都以为许老师不吃饭只喝咖啡呢。这会儿许老师就坐在自己斜对面，在喧闹的食堂里垂眼端坐，让刘佳宜感受到一种女王吃大排档的反差感，更加不敢作声。

        直到程蓁回来，空气才重新流动，刘佳宜才敢再夹起一个小笼包往嘴里塞，许鸢也一副松口气的模样，接过筷子开始专注的吃饭，眼神盯着麻辣烫开始发散，鬓角较短的几绺碎发将素白的脸颊遮的若隐若现。

        刘佳宜用余光偷偷瞥着许老师，心里疯狂按弹幕，啊啊啊发了满屏，当着许老师的面却不敢在群里发消息，憋得要命。又不想这么快吃完结束这次看许老师吃饭的机会，一口小笼噎在嘴里比平时多嚼了好几下才咽下去。

        “头发都要掉到碗里啦～”程蓁眉目带笑，语气努力做出平常的样子，却是藏不住的宠溺和一点点无奈，伸手将许鸢的碎发撩到耳后，露出小巧白净带一点粉红的耳朵。许鸢正轻吹着土豆片，见程蓁帮她别头发，侧头用盛满雾气的眼眸对上程蓁爱昵的目光，微嘟的唇来不及收回，露出粉红的小舌，甚是勾人。

        若不是顾及着有旁人在，程蓁这会儿早就凑上前含住那粉嫩的双唇，把许鸢揽进怀里亲。可是不行，刘佳宜还瞪着一双圆眼看得津津有味呢，她不能这么冲动，只能扯个话题上来。

        “下午要上什么课？”

        “要带他们的乐团排练课。”许鸢慢条斯理的咽下一口汤，看了刘佳宜一眼，后者接着点点头，补充道：“得上到四点半，贼折磨人。”说完嫌弃的咧咧嘴，塞下最后一个小笼包，起身含糊的道别：“许老师，漂亮姐姐，我先走了，拜拜。”

        许老师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漂亮姐姐则笑起来冲她摆摆手，悄悄指了指旁边的手机。刘佳宜很快get到，一阵猛点头。将餐盘倒掉便掏出手机，打出一片啊啊啊。

        “漂亮姐姐和queen一起到食堂吃麻辣烫！！！queen一个人端两碗紧张的嘴巴抿得特别紧，低头吃饭头发碍事，漂亮姐姐给她撩头发，queen还撅嘴，而且漂亮姐姐跟queen说话贼温柔，家人们，开始磕cp吧家人们！！！”

        刘佳宜看着群里瞬间刷起屏，激动的跺跺脚，继续打字：

        “下午的排练课漂亮姐姐可能也去，到时候大家就能近距离磕cp了！跟你们说，真的很有cp感，她俩贼配，漂亮姐姐比queen高半个头，而且我刚刚细细观察了一下，漂亮姐姐今天穿的大衣是queen的”

        打完一段段字，刘佳宜似有所感，回头通过食堂的窗户往里张望，透过人群，沈佳宜刚好看见二人凑在一起交谈。大概是自己走了就自在些的缘故，许老师不再低着头一个劲吃饭，偏头看向漂亮姐姐，漂亮姐姐眉飞色舞的说了什么，许老师弯起眼角，筷尖半含在嘴里，勾起唇来轻笑等等，笑？

        刘佳宜惊讶的退远了些，趁着许鸢的笑意还没淡下去，举起手机咔嚓一张，发到了小群里，群里刷起满屏的卧槽，之后不知谁带起的头，又刷了满屏的好配。

        许鸢眼见着自己学生出食堂门，长舒了一口气，夹起玉米面轻嗦一口，偏头嗔怪的瞪向程蓁：“你真是的，幸好佳宜吃的快。”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嗦面条。

        “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不仅闷，你还社交恐惧，你还有偶像包袱，喔，那时候好像没有社恐这个说法。”程蓁促狭的笑着打趣她，又赶在她恼羞成怒之前换了话题：

        “没想到还能轮到你带排练课，吃力不讨好的，最麻烦。”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那个老秃驴故意把许鸢当软柿子捏，程蓁在心里骂了一通，“记得我大三的时候，还是孙正带排练课，我和顾心澜，我们俩差点把这个老秃驴给气死。”

        不说还好，一说许鸢全记起来了。想起当时那个场面，许鸢笑弯了眼睛，笑过一阵收敛了神色，佯装正色道：“孙主任没有你说的那么过分，还是尊重些好。”

        “你别扯这些冠冕堂皇的，就告诉我，这老秃驴的发际线到哪里了，头顶上还有几根毛？”

        许鸢不开口，抿唇忍笑，伸出白皙的手，用纤细的食指轻点了一下程蓁的后脑勺，看着程蓁恍然大悟后拍桌笑出眼泪，终是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惬意的深秋午后，微风携冬日的寒意拂过，吹散二人身上沾染的饭菜香气，和吃麻辣烫吃出的薄汗。程蓁觉得很是舒坦，侧脸看向许鸢，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望再次袭来，更猛烈，更难以抑制。

        上午的电话来自工作室，有些棘手的工作，必须要她亲自回去处理，今天下午将许鸢送回家后，她就必须得走了。程蓁偏头瞧着许鸢，熏了热气的缘故，那张总是苍白的脸染上了血色，嘴唇也红红的，眉眼舒展，是难得的好心情。

        “鸢鸢。”回到琴房，空间里只剩两个人，程蓁缓缓将许鸢搂在怀里，下巴在她的肩窝里蹭了蹭，忍下不舍，艰难张口：“n市那边有要紧事，我得去处理，等你下课把你送回家，我就走了。”

        许鸢僵在原地，双手颤巍巍的抬起又落下，微微点头；“工作要紧，着急的话不用等我，现在就”

        声音颤抖，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得体，程蓁听不下去，封住她的唇。轻浅的一个吻，只停留了一瞬便分离，似乎只是为了打断许鸢的话。许鸢还在发怔，程蓁又将她拥入怀中，在耳边呢喃道：

        “算作礼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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