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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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身影单薄，就这么伫立在这凉风中好久。
“夜凉了，回去罢。”一阵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凤意闲湿热了眸，她像是寻到了什么心爱之物一般的将头转过去。
竹下的女子白衣飘然，她单负起手，身长玉立，眸色清冷的淡然瞧着她，而那垂落至腰际的发丝被一阵微风徐来而吹起，凤意闲甚至能若有若无的闻见她的发香。
凤意闲见竹下女子容颜，不知怎的，喉咙突然一鲠，眼眶也炙热的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仿佛随时都会催下几滴眼泪来。
连宋自然是见到了同她对立着的少女的微表情，她是莞尔，遂而走到她的跟前，放柔了声音说道：“我半夜听见有猫儿在叫的声响，便起来看看，发觉你不在，便循着你的气息跟来了。”
凤意闲抬起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看她，连宋会意，轻笑道：“你是想问为何你使出的阵局却对那人一点影响都没有？”
凤意闲不假思索，点了点头。
连宋对上少女那双包含着水光，却是无比认真的眸子，唇角弯了弯，继而又解释道：
“你方才与之打斗的人，在你结印过程中便走了。他身上所沾染上的邪气不是你能对抗得了的，你应该要庆幸他及时走了，只是留下了一个无用的□□来欲盖弥彰，同你打斗，扰人视线。倘若他本身亲自来，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
“那尊上你为什么令愿在竹后观望，却是始终不肯出来救我，或者是说为什么不亲自来将那罪魁祸首拿下？”
连宋闻她言，细眉轻挑，“我来时你便已在结印，何谈救与不久？况且这次同你打斗的人，来头也是不小，身后肯定牵扯有其他什么势力。我先得向仙门共做商讨，再予行动。”
凤意闲听她一席话这下长完全明了。
连宋看了看天，冬日的天黑的极早，现在也莫约寅时了。
“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了罢。”连宋偏头看了还呆着的少女一眼，提醒了一言后。拂拂袖就准备走。
可是她还未迈脚，若大的宽袖就被人扯住了。
连宋只好微微偏头垂眸去瞧牵着自己衣袖的手，少女手指纤长，宛若剥了皮的青葱一般嫩滑，此时就这么轻轻捻着自己的衣袖一角。
连宋扬了扬眉毛，面上没什么多余的神色。
凤意闲看她扫下来的眼睫，以及垂落到自己手下的目光，急匆匆地说道，“尊上，我，我回去之后可以睡床上么？”
连宋神色一凝，望着那只手不说话，遂而颔了颔首。
点头了，也没说不同意，那应该就是可以和女主一起睡了吧！
凤意闲心中压制不住的雀跃，心中像是包裹了层蜜一样，眼睛都笑得弯起来了。
“笑什么？”连宋见方才还跟打了霜的茄子一般的少女此时却又是忽然笑了起来，她不禁觉得奇怪，于是便问道。
凤意闲强压下嘴角：“我没笑啊。”
连宋盯着她的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嗯……奇怪，你的眼睛笑了，但是你的嘴却没在笑。”
凤意闲：？？？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描述？
——
屋中一片暖光，床上的女子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浅浅闭着眼，眼底都落了层淡青颜色，此时恬静一片，叫人呼吸都不敢放重，生怕惊吵了榻中的美人。
凤意闲屏了呼吸，她小心翼翼地踩上床榻，上了床睡在了女子的枕旁。鼻间忽然传来阵古朴檀香，闭上眼的女子神情微微一动，随即轻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凤意闲侧过脸，全神贯注的看女子的侧脸。
她那如远烟的眉清淡绵长，宛若江南烟雨的水乡朦胧，那伞下绿荷发出的菡萏清香。
凤意闲不知怎的轻轻叹了口气出来，随即便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外面铜锣打鼓声一片。
凤意闲撑了个懒腰就准备起床。
见女主已经洗漱穿戴好了，不禁有些不满足，她还想多享受下美人伴床，一睁眼就是那张脸的感觉呢。
凤意闲正想着，就和女主恰好来了个目光碰撞。连宋眉头一蹙，凤意闲见她这目光不敢耽搁的直接跳下了床。
“尊上，外头为何如此吵闹？”
连宋看了她一眼，眸光渐渐沉暗了下来，“聂姑娘在这日便要出殡了。”
“不是说还没完全死绝么？怎么就急着要出殡了？”凤意闲洗了把清水脸，对于连宋这番话非常质疑。
“龙凛山上又下来了两个道士，说聂姑娘体内的脏东西压不住了，必须尽快出殡，不然……”连宋说到这里顿了顿，表情显得十分凝重。
凤意闲望着她期待她能说下一句话，只听连宋红唇缓缓吐出四字：“殃及池鱼。”
殃及池鱼？她倒是要见见怎样个殃及池鱼。一个妙龄少女无故死亡就算了，居然还在真相未查明之前就急于毁尸灭迹，这特么的不是心虚是什么？
凤意闲推门望去果然是满院爆竹碎屑，灵堂中的木案上摆放着什么灵器，少女薄薄的棺材敞开，任受冷风刮尽，香火陶冶。
坊主也想是一夜老了十岁一般，满眼沧桑的瞧着她们。
“二位仙人抱歉了，案子就暂时放放吧。”
“你不查了？”凤意闲紧紧蹙着眉头，她上前几步质问道。
坊主头戴素缟，如同失了魂魄一般的摇了摇头，“不查了，我也想清荣走得清净。”
凤意闲不知道是不是受着悲凉严肃的气氛所影响，她咬着唇眼眶有些微红了的，郑重说道，“你就这么忍心聂姑娘含冤而去么？”
“够了！我们聂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管——”突然冲出的富贵妇人一手将凤意闲推开，凤意闲趔趄了几下，好在最后撞到了身后人怀中，一双细手从背后将她扶了起来。
凤意闲转头就对上连宋那双充满疑虑的眼，二人一同将目光锁住在那个穿金戴银的妇人身上。
在场皆是缟素，就连她们二人也特意换了一身白衣前来参加出殡，这老妇人却是一身的珠光宝气。
凤意闲在脑海中来回搜索了一圈。
这个妇人就是那日在内堂中的老妇人，同样穿金戴银，珠光宝气，哪里有死了女儿的悲切之感？
“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清荣她不想见到你。”坊主咬着牙，面色本就萎黄此时变得却是有些黑了，如同被乌云笼罩了一样，他沉声道。
“我要是不出来，你就得被两个外人欺负死了。”那老妇人摸了摸自己鬓发上的簪子，边一嗔怪，便用眼神朝她们这里剜了一眼，眼神中说不尽的嫌弃。
凤意闲自然是察觉到了，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好在坊主将人及时赶进屋去了，这才没闹出更大的乌龙来。
“二位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参加完小女的出殡再走罢。”坊主言语中处处怀着歉意。
凤意闲没有正面回答坊主，只是正色道，“您放心吧，不管如何我们都会将罪魁祸首揪出来换聂姑娘一个清白。”
坊主眸光愈发晦涩，他声线颤抖的回道，“那我便先替小女感激涕零了。”
说完，坊主便又转身去招呼其他人了。
凤意闲深吸一口气，胸膛还是有些起伏。连宋依旧单负手，面若滩冷寂潭水。这时，内堂中出来的一窈窕女子则是又吸引去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可以清楚的听到一片哗然声。
凤意闲和连宋自然是见到了来人，二人都不约而同地抿了抿唇。
不知道叶紫檀是不是还剩点良心的原因，今日竟是难得的换了一身素色。她银面下的红唇一勾，二话不说的就朝二人走来。
三人站起一起，说她们是同门师兄妹都不足为过。
“昨夜的妖孽可除了？”
叶紫檀说的是坟头上的吃人鬼那件事！
凤意闲冷呵呵的一笑，“使者您倒是跑得挺快，我们可是差点和一只鬼同行了一路。”
叶紫檀翻翻白眼，不想理会她。
“方才我见到了。”
“见到什么？”凤意闲对于她这番话云里雾里。
“哈哈哈哈，当然是那老婆子吼你们啊。”叶紫檀笑完了就低下了声音，哼了一声似是义愤填膺的又说道：“那珠光宝气的妇人是染衣坊坊主后找的媳妇，我看聂清荣的死也八成和她脱不了干系。”
“不，还不至于。”连宋眸光沉凝，说罢又抬起眸来看她。
叶紫檀这么多年了还是受不了她这目光，微微偏移了下视线，才又说道，“就算不是她干的，但是她急于想要结束这件事肯定是真的。不然，为什么不让我们继续查案。”
叶紫檀说完，眼珠转了转，只掩在脸上一半的面具在配上她这番小动作，难得看起来有些滑稽。
凤意闲目光直直锁定在叶紫檀的脸上，在叶紫檀和连宋的共同灼灼目光下，故意拖长调子，一字一顿地说出来四字，“京羽使者——”
“嗯哼。”叶紫檀非常受用，细眉微微扬起。
“京羽使者，您当您那块天家给的令牌是白用的是吧？天家办事，他们就算是想拦，也拦不住呐——”凤意闲咬着牙慢吞吞说完，尾音同着嘴角一并上扬。
叶紫檀：她怎么隐隐听出了这位即将黑化疯癫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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