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不比任何人差

开车将近二十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护国寺小吃是一家专门卖老北京小吃的餐厅，有驴打滚、炒疙瘩、炸糕之类的小吃和主食。虽然是一家连锁店，但a大附近只有这一家小门脸儿，可能因为这不是大多数人吃早饭的选择，店里冷冷清清的，一两桌客人。

        在甄愈的推荐下，吴双蜜要了一块驴打滚、一碗羊杂和一碗豆腐脑，甄愈要了一份炒河粉。

        他们边吃边聊。

        “怎么会想到带我来这儿？”吴双蜜上一次吃羊杂还是很久之前呢，她先崴了一勺羊杂尝——天，好难吃。

        “因为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听他这么说，吴双蜜赶紧打消了想要抛弃这碗羊杂的念头。

        行吧，就给你个面子，我吃。

        吴双蜜今天没有什么聊天的心情，闷着头一顿吃。反倒是平常话不多的甄愈，一直在找话题。

        “怎么样，好吃吗？”甄愈问。

        “嗯嗯…”只要我吃的快，味道就追不上我。

        “我小的时候特别爱吃这个，那时候离我们家特别近的地方有一个早点铺，哪天起的早，我妈就带我去那儿吃。”

        “小学的时候吗？”吴双蜜记得百度百科里边写甄愈挺小的时候就去韩国做练习生了。

        “小学初中都是，学校也都在我家那片儿——哦，对，我家就是北京的。”

        “是吗？好巧哦。”吴双蜜边听边认真地吃，她觉得还是驴打滚好吃。

        “那个早点摊儿的小包子也特别好吃，我小时候就能自己吃一整屉包子。小时候不知道、不懂事儿，胃口太好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大了以后才知道减肥的困难。”

        “你不胖呀。”吴双蜜发自内心地说，甄愈看着和她一样瘦。

        “虽然现在看着我不胖，等到照相机一照出来，一上镜就会比真人看着要胖很多——就像吴谨言，她都已经瘦成那样了，她还是觉得她自己胖一样——我总想给自己挑点儿毛病。”

        “也对哦。”

        “够吃吗，要不要在买点儿？”甄愈看吴双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剩半碗羊杂没喝，“这些都是稀的，你只吃这么点儿主食，这哪儿够啊？我再去给你买两块驴打滚儿。”

        吴双蜜赶紧阻止他起身，“别别，我吃饱了。”

        “再吃点儿吧，多吃好吃的有利于心情舒畅。”

        原来她还在惦记着吴双蜜不开心的事儿。

        “谢谢，我真的吃的很饱了，心情也舒畅着呢。”

        “那你坐着歇会儿，我也马上就吃完了。”

        “不着急，你慢慢吃。”

        “哦对了，以后有机会一起去吃小笼包吧。”

        “好。”

        “感觉和你一起的时候，把我的馋虫都勾上来了。”

        吴双蜜笑道，“不怪我，你本来就馋。”

        “就怪你。”

        切！怎么跟小孩子一样不讲理。

        吃完东西以后，吴双蜜感觉心情大好，又恢复了往日叽叽喳喳的样子，甄愈也跟着开心起来。两人吃完以后直接踏上返程的路，早点回去为录制做准备。

        今天早上刚起床的时候吴双蜜还在担心，不知道要以什么心情什么表情面对程诚呢，现在突然就不再担心了。她清楚自己心里是在乎程诚的，十分在乎，但至少这一天，她要活得自在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和甄愈在一起，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

        他不像吴双蜜话这么多，但绝对不吝惜从嘴里吐出的字，他喜欢和别人交流，只是不善言谈，总给人一种淡漠的感觉。刚开始吴双蜜也有这种感觉，好像并不是很聊得来，经过这一小段时间接触下来以后，吴双蜜越来越觉得他亲切了，他完全不像一个本该出现在荧幕里的明星，他更像一个普通的大男孩，去普通人会去的小饭馆吃饭，体会普通人生活中的各种难题，过普通人会过的敏。

        噗想起他过敏的那个样子吴双蜜就想笑。

        那她就来关心一下这位病人司机，“你过敏好了吗？”

        “好多了。”

        “你特意摆拍的那条报道出来了吗，我带话题多转发几条，帮你上热搜。”

        “要等正式播出前的宣传阶段再放出来。互联网时代，网络没有记忆，现在发布，过一阵子网友根本不记得这件事了。”

        “很有道理，大概在什么时候会开始宣传？”

        明年六月份。

        甄愈知道答案，但他回答道，“如果你关注的话，我会提前发微信告诉你。”

        “当然要关注了，你的新作品我怎么着也得看个三五遍吧——诶，我还不知道是电影还是电视剧？”

        “电视剧。”

        “多少集的？”能在四十集以内就谢天谢地了，吴双蜜不爱看国产电视剧的原因之一是：集数太多了，追不过来。

        “二十集，是一个网络剧。”

        “哇！太好了，那我一定要看。”

        “怎么，要做我的忠实粉丝吗？”

        “当然了，你都帮我很多次了，这种小事我义不容辞。”

        甄愈的善良她都记在心里，她还发愁要怎么还他人情，现在看来最好的方式就是做一个粉丝，关注他、支持他、期待他的演艺生涯能不断创造辉煌。

        甄愈值得粉丝为他这么做，甚至带一点点私心地说，甄愈值得每一个观众为他这么做。

        回到学校，离录制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甄愈和吴双蜜分别去化妆。男生化妆省事，甄愈没几个步骤就化好了，刚打算去观摩吴双蜜化妆，导演把他叫走对台本去了。

        而这边，吴双蜜的旁边已经有客人了。是程诚。

        “刚到？”程诚搬了把椅子，在吴双蜜旁边坐下。

        “嗯。”吴双蜜的下巴正在被美妆蛋轻轻拍打着，不宜张开嘴巴说话。

        “没吃东西呢吧，给你带了红豆卷。”这款学校附近蛋糕房的红豆卷，吴双蜜平时经常吃，程诚不爱吃甜的，吴双蜜知道了以后就很少在他面前吃了，不是程诚要求她这么做的，而是吴双蜜希望自己的小零食可以和他分享，分享不了的就不吃了。

        “我吃过了。”

        “食堂？”程诚似乎有点惊讶吴双蜜会拒绝自己。在他的印象中，每天早上吴双蜜都起得很晚，根本来不及吃早饭，要么他吃早饭的时候给她带一份儿，要么再陪她去食堂吃一顿。殊不知，这些都是吴双蜜为了和他更加亲密的小技巧，异性普通同学之间有一起吃午饭的，下了课就一起去了，可一起吃早饭的少吧，不提前约好时间的话，碰面的几率很小。

        “不是，外面吃的。”

        “好吧，先放在这儿，饿了再吃。”

        “好，谢谢。”

        “没关系。我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

        吴双蜜悄悄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他，突然约吃饭，是为了昨天的事赔罪吗，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呢？

        “那个，今天可能不行，我今天晚上有点事。”吴双蜜找了个借口拒绝了他，他是坏心情的种子，今天要远离他。

        “还生气呢？”短时间内被吴双蜜拒绝了两次，程诚从来没在吴双蜜这儿受过这种委屈。

        “没啊”确实心情好了很多，不过，都是甄愈的功劳，“今天还要再在游泳馆奋斗一天，辛苦你了。”

        “还好还好，你也辛苦。”

        二人陷入沉默，一阵尴尬——这对话内容怎么看怎么像两个刚认识的人。

        吴双蜜藏在心底的小情绪慢慢涌了上来。

        不行，不行！别想他，什么都别想，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专心学习人家怎么化妆的！对，腮红要这么打才好看，打在哪个区域上很重要，人家化妆师姐姐真厉害，对，专心、专心！

        程诚在一旁独自尴尬了一会儿，打了声招呼就走掉了。

        嗯，走得好，走得好。吴双蜜的心情立刻放松下来。

        “姐姐，你是甄愈的化妆师吗？”吴双蜜问，她记得昨天这个姐姐说过甄愈皮肤很好。

        “我是他们公司的化妆师，公司需要我给谁化就给谁化。”化妆师姐姐说道，但她没有告诉她，甄愈这个咖位还不足以拥有一个专用化妆师。

        “姐姐你姓什么，怎么称呼你？”

        “叫我小芸就行。”

        “好。”吴双蜜朝着镜子里的小芸笑了笑，“小芸姐跟甄愈熟吗？”

        “还可以，怎么了？”小芸脸上闪过一丝戒备。作为明星的化妆师，一个基本的职业道德就是不能议论明星的私事。

        “他工作是不是很忙啊？他跟我说录完《体验的生活》以后还有好多别的工作。”

        “干这行，工作忙说明他受欢迎——其实大家都很忙啦，你工作以后也会很忙，天天躺在床上才是真正可怕的。”

        “也是。那我希望他再多接几部戏，如果有那个角色特别适合他的话——像《蜜汁炖鱿鱼》，小芸姐你看过吗，韩商言那个角色爆火，朋友圈、微博都是他，我没看过那部剧我都知道李现这个演员。如果甄愈也能接到这样的角色，那就太好了。”

        “《蜜汁炖鱿鱼》？那叫《亲爱的，热爱的》好吗小妹妹，《蜜汁炖鱿鱼》是原著的名字。”小芸姐停下手头工作、特别认真的感叹了一句，“唉，多好看的一部电视剧，你竟然没看过！”

        “啊，我”吴双蜜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被小芸打断。

        “李现简直是我老公啊啊啊啊，他太帅了，我就是看了他演的韩商言之后爱上他的，我要嫁给他！”

        “嫁给谁？”二人身后远远的传来甄愈的声音，“你要结婚了？”

        “饭圈女孩用语，甄老师你不懂。”小芸从李现的美色中跳脱出来，接着给吴双蜜化妆。

        “饭圈女孩儿？”甄愈一脸疑惑地看着吴双蜜。

        “就是追星女孩。”吴双蜜贴心地向他解释，“小芸姐喜欢李现，她刚才说要嫁给李现，这种说法在追星女孩的朋友圈很常见，或者‘我死了’，比如看见李现的照片，‘啊，他太帅了，我死了。’；‘我可以’，‘李现我可以。’以此类推。”

        甄愈听完之后认真的点点头，“还好你不追星。”不然天天吵着要嫁给男明星，那怎么行？

        吴双蜜想了一下，纠正他：“谁说我不追星？”

        “我不记得有听你说过。”甄愈脸色一沉。

        “咳咳，我现在已经正式成为‘甄愈全球粉丝后援会’的一员了。”吴双蜜打开微博给他看，“你看，我关注了你的超话，还加入了你的官方粉丝群。”

        看着吴双蜜那么正式地展示她的粉丝群，刚才乍现的担心不复存在，甄愈心头一喜，嘴角忍不住上扬。

        小芸插嘴道，“你才二级，李现超话我已经十三级了——好了，化好了，我走了哈。”

        切，我不就是总忘记签到嘛吴双蜜悄悄在心里顶嘴。

        “粉丝群里都聊什么呢一般？”甄愈很认真地求教。

        吴双蜜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你自己往上翻，有的时候是闲聊，大家随便水水群，一旦你出席什么活动或者有什么动态，大家会在群里一起讨论。我才刚加，还没怎么在群里说过话。”

        甄愈点头，表示理解。他不太关心群聊内容，倒是比较好奇妹妹的言论，没说过就算了，看看微博id吧——“扶我起来我还能学”，这个id蛮适合她的。他默默在心里记下了。

        把手机还给她，甄愈说：“刚才和导演对了台本儿，今天我们从吃完烤冷面开始录，一会儿我们从食堂出来，去茶芥奶茶，顺序和昨天一样。”

        “啊好，知道了。”

        吴双蜜一脸不好意思——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我的一通电话毁了昨天的质量，害的我们今天要重来一遍。

        “估计大家都要重来一遍。今天阳光比昨天好，上镜效果会更好。”甄愈看出了她的心思。

        确实，刚才导演找他就是为了这件事。

        “全程几乎没人讲话，气氛特别不好，隔着屏幕都感觉得到尴尬。她是大学生，和你不一样，你可是专业演员，就算演也得往开心了演！今天重录。”

        导演为了收视率着急是在所难免的，语气有些冲，甄愈能理解。

        但他不想让妹妹觉得抱歉，再加上今天妹妹心情本来就很糟糕，所以甄愈没有照原话复述，只转述了个结果。他在过来的路上就已经预料到了妹妹的反应，妹妹肯定一股脑地把责任怪在自己身上，所以他专门为此想好了理由——一个听起来很专业但实际上根本没这回事的理由安慰她。

        “如果今天阴天也会重来吧？”吴双蜜还是有些不相信甄愈的说法。

        甄愈摇摇头，“想什么呢。”

        “好吧。那你今天工作结束就走了？”

        “看导演安排，只有工作完成以后才可以休息。”

        “那我们今天好好表现！我争取少犯错误，好好完成工作，这样明天你就可以休息了。”

        甄愈看着她的脸，眼角带笑，“好。”

        由于昨天经历过一遍了，今天前半程录制进行的十分顺利，吴双蜜的心情变得像今天的天气一样好，甄愈也跟着高兴起来。当然了，导演更高兴。

        一路吃吃吃，吃到最后一项——木桶饭——两人早饭还没消化下去。

        “今天大勋哥还”吴双蜜一顿，“不知道大勋哥他们摊够煎饼了没。”

        “一会儿躲着他们。”甄愈认真提议。

        “啊，为什么？”嘴比脑子快，吴双蜜下意识地问出这个问题，刚说完她就明白了。

        “因为要吃煎饼。”

        对，今天指望不上程诚了，煎饼只能自己吃。

        吴双蜜有一瞬间的泄气，但一想到木桶饭那么一大盆的样子，她立马为自己鼓足了气——还是鼓鼓的身体能盛得饭多一些！

        木桶饭是现成的，不需要等，前一秒交完钱，后一秒阿姨就捧了一大盆给他们。

        甄愈端着饭，吴双蜜拿了勺子筷子，他们坐到昨天晚上吃烤鱼的位置，开始吃。

        “诶你看，那不是甄愈吗？”旁边的同学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

        “甄愈？甄愈是四阿哥，是四阿哥！？”

        “《体验的生活》来咱们学校录综艺了，昨天拍了一整天，可惜我都有课，没赶上，没想到今天他们还在。”

        周围的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有一个人问：“那个女的是谁，也是演员吗，刚出道吧，我都不认识。”

        另一个人回答：“演你个头，吴双蜜你不认识了，老三天天挂在嘴边那个。”

        “什么！是她？！老三品味这么高？？？”

        “老三手机里偷拍的那几张照片太模糊了，搞快点儿拿出手机来，光明正大地给老三照几张高清的。”

        服了，都上过小学吗，没学过用气声说悄悄话？？吴双蜜满头黑线，默默用手捂住自己的侧脸——想偷拍我，可以，那大哥你倒是别让我听见啊

        “吃害羞了，妹妹？”甄愈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拿她打趣道。

        “我不认识他们。”吴双蜜小声跟他解释，“别听他们瞎说。”

        “很明显，他们都认识你。”

        “那也没有认识你的小姑娘多。”吴双蜜放眼望去，他们周围的围观群众比刚才多了不少，且有一部分是从何老师和大勋的阵地里转移过来的，他们自发地把他们围在一个圈儿中间，用摄像头欣赏他们吃饭。

        甄愈也不和她吵，开开心心地继续往嘴里扒饭。

        “要不给他们分点儿吧，咱们吃不了。”吴双蜜已经快吃不下了，明明早上甄愈吃的比我多，率先败下阵来的竟然会是我，不可思议啊，男人的胃口，啧，不可思议。

        “导演说，不可以。”

        “啊”昨天的计划被导演听到了，呜呜呜呜。

        “吃不了就歇一会儿，不着急。”甄愈吃饭的动作没有停下来，“还是说你想拿个第一，为自己赢得你们学校的纪念书签？”

        “噗——”吴双蜜笑了，“那我还不如去学校书店买一个。”

        “你们什么时候期末？”

        “6月底7月初左右吧。”吴双蜜想了想，“每学期都不一样，不像小学中学那么固定。你们呢，有假期吗？”

        “没工作的时候就是假期。”

        和小芸姐说的一样。吴双蜜点点头，“估计我以后上班也这样吧。”

        “你想做什么工作？”

        “翻译吧，如果我的水平够高的话——英语专业没什么别的可做。”

        “又谦虚上了？”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像我一直在母语环境里学外语，学出来的不正宗不地道，水平真的不会很好。我参加过几次北京市还有全国的英语相关的大赛，我完全能感觉到自己和它们的区别，他们的发音非常标准，语音语调非常好听，闭上眼睛的话根本就不知道是中国人在说话。”

        “这方面我不擅长。”甄愈说，“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你不比任何人差。”

        他的声音不大，却十分温暖、有力量。

        离得近的几个真爱粉听到这句话都沸腾了，“啊啊啊！！哥哥你好暖心，你也不必任何人差，我爱你。”

        吴双蜜把他的话郑重地记在心里，“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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