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江山易主（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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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被关在天牢里的人究竟是如何做到不破坏任何东西，杀死近十名狱守全身而退的呢？
这个问题，即便是仔仔细细询问过两个狱守的张狱吏也没搞明白。
而暂代皇帝政务的萧何更是一脸茫然，随后便是止不住的暴怒。
“你说什么！？钱详竟然能从牢里逃掉？”
感觉到萧何散发出明显的怒气后，刑部尚书和郑典狱纷纷跪在地上。
而和这件事情更是脱不了关系的郑典狱，开始诚惶诚恐地请罪。
“太子殿下恕罪！”
萧何并不会不分红青红皂白就惩罚人，只见他颇有些烦躁地揉揉眉心。
“钱详这人奸诈狡猾，没有过多防备也怪我没有多加提醒。”他沉沉叹出一口气，“罢了，你好好讲一讲事情的经过吧。”
郑典狱毕恭毕敬地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兴许是那两个狱守玩忽职守，才让犯人有机可乘。”
萧何越听便把眉头皱得越深。“算了，现在纠结这个也没有用了，赶快再派些追兵往溯时村方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闻言，刑部尚书连忙应下。他听了半天也听出来了这个逃掉的犯人非同小可，便也不敢怠慢。
送走两人后，萧何连忙叫吕漠准备笔墨纸砚。
虽说萧何现在已经是太子，这些活根本不需要让吕漠去干，但萧何还是不太习惯去麻烦不太熟悉的人。
政务缠身，他不能像以前一样偷跑出宫见林芮，眼下钱详越狱他又不便出宫保护她，而萧何要絮叨事情太多，他怕吕漠会忘掉，便还是决定写信。
一是担忧林芮的安全，二是觉得这件事必须告诉她。
洋洋洒洒将要交代的事情悉数写下后，萧何又抽出一张纸开始给席罗写信。
一直站在旁边的吕漠，看见自家阁主突然开始给席罗写信，一肚子的不解。
将手中写好的两封信拿给吕漠，“帮为师跑个腿。这封带给林芮，另一封带给席罗。”
“师父，给林姑娘写信也就罢了，为什么”吕漠欲言又止，话说出一半又把另一半咽了回去。
毕竟是从小带在身边的小徒弟，萧何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担心钱详越狱后会伤害林芮，所以想拜托席罗派几个阁内的高手过去保护她。”
听到这里，吕漠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师父胸无点墨，没事才不会写信给席掌事那个文邹邹的挑剔鬼呢！”
闻言，萧何惊讶地瞪大眼睛：“啊？你说什么？我？胸无点墨？”
见师父表情开始不对劲，吕漠很有眼力见儿地拿着信封就溜了。
“师父！徒弟保证保证把信送达！”
盯着自家徒弟的背影，萧何气愤地喊道：“臭小子！你明天等着我好好操练你吧！”
另一边，从友人口中得知有罪犯从天牢越狱的赵言笙，越听越有些心惊。
明明没有丝毫的证据证明，但他总是觉得这个逃走的犯人就是钱详。
回想到大理寺高堂上钱详那张目眦尽裂的狰狞面孔，以及他对着林芮恨不得啖之肉饮之血的眼神，赵言笙不由得有些心慌。
匆匆告别友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友人被打断说话有些错愕的脸，接着便转身离去。
只剩友人有些茫然地盯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道：“言笙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
天色已晚，街上有许多店铺已经打了烊，他一路小跑到璇玑酒楼，推开门后见后厨还亮着灯便直直地走进去。
后厨里，林芮正在擦拭刚刷干净的炒锅，旁边的芍药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天。
芍药率先瞧见了神色有些焦急的赵言笙。
以往赵言笙待人一直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每次来酒楼都会和其他人问好，但这次，他却忽视了芍药，眼睛单单胶在林芮身上。
芍药了然，然后用眼神揶揄了下林芮后便走出了后厨。
扭头看向赵言笙，林芮有些疑惑他为何这么晚还过来，瞥见他额角上冒出的薄汗后她又皱了皱眉。
秋天的温度是有些凉的，若不是急匆匆跑过来头上是不可能出那么多汗的。
她从口袋里拿出干净的手帕递给赵言笙，温柔地笑道：“言笙哥，擦一擦吧。”
神情有些恍惚地接过那块带有清香绣着兰花的丝帕，赵言笙的眼神直直盯着眼前的林芮。
他从未如此冲动过，但看到林芮平安无事后，他也感觉到了从来你没有体会过的安心。
“言笙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暖黄的烛火下，林芮不施粉黛的小脸更显俏丽，灯下看美人，美人言笑晏晏。
重新扬起一贯的温柔笑容，赵言笙整顿了一下被惊艳住的心神。
“没，我就是听说天牢有犯人越狱，我怀疑是钱详，所以担心他过来找你麻烦。”
咯咯笑了几声，林芮歪歪脑袋，“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啊，辛苦言笙哥大老远跑过来和我说这件事了，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炒两个菜吧。”
说罢，还没等赵言笙推拒，林芮已经手快地炒起了菜。
过了一阵儿，赵言笙和林芮一起坐在空荡荡的酒楼里吃饭。
“你不吃吗？”赵言笙端着满满当当的饭碗扭头问林芮。
她摇摇头道：“刚刚酒楼打烊后我们就已经吃过了，你来的时候我正巧在刷锅。”
而吕漠过来送信的时候还恰巧赶上了饭点儿，送完信还满足地蹭了一顿饭。在美味佳肴面前，芍药一直怼他，他都不带生气的。
“对不起，我这么急匆匆过来，打扰到你了吧？”赵言笙刚刚过来的时候光顾着着急了，根本没有想其他的事情，现下他的脸上表情有些窘迫。
“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欠你一顿饭嘛。”
她的语气太过自然，没有丝毫的埋怨，做出的举动也让赵言笙联想到，已经吃过饭妻子给晚归的丈夫单独炒了两个热菜。
感受着胸膛划过的暖流，赵言笙享受着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甜滋滋的味道，不禁有些飘飘然。忙了一天，他确实还没有吃晚饭，现下也感觉到饿了。
“言笙哥刚刚说的那个犯人确实是钱详。”
他夹菜的动作猛地一滞，一时之间嘴里的饭菜咽也不是嚼也不是。
担心赵言笙呛到，林芮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赵言笙倒了一杯水。
“就在你来之前，吕漠给我送来了萧何的信，他和我说了此事。”
他还是来晚了吗？赵言笙的心脏紧缩了一下。嘴里本来美味的饭菜也变得有些难以下咽。
借着茶水强行顺下嘴里的食物，赵言笙面色不改：“这样啊那就好。”
赵言笙不傻，他早就看出林芮喜欢萧何却不自知，而萧何眼中的爱慕更是炙热，二人之间只有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在脆弱地保护着如今的关系。
君子应该成人之美，不应该夺人所爱。
但他问自己的内心，真的甘心吗？
沉默了一会儿后，赵言笙下定决心，准备在林芮还未认识到自己情感之前说出心中所想。
林芮被赵言笙眼里突然迸发出的情意烫了一下。她很清楚这是什么，开始不自然地躲开他的视线。
接着，她的双肩被身边这个她看作兄长的人紧紧扣住，视线被迫与之对视，而林芮依旧在装傻。
“言言笙哥，是菜不够么？”
这是赵言笙认识林芮以来做出的第一个逾矩的动作，以前的他一直都是进退有度，彬彬有礼。
月朗星稀，街上店铺大多已经打烊，深夜处理完事务的萧何本不报什么希望，但还是偷偷运用轻功逃出皇宫想来璇玑酒楼碰碰运气。
可他没有想到，站在璇玑酒楼敞开的门外向里看去，竟然会瞧到这副令他心痛的景象。
他所歆慕的女子，此时正在被一个他无比讨厌的人扣住了肩膀，而那个男人嘴里还在吐出情意绵绵的话语。
他感觉到浑身的肌肉变得僵硬甚至还在隐隐颤抖，萧何想上前去拉开二人，也想上前去疯狂殴打赵言笙。
但这一切危险的念头，都湮灭在林芮俏红的双腮中。这个表情萧何本以为林芮只会对他展露。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超于常人的五感，同时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心脏被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撕扯，他感觉到呼吸逐渐变得有些不畅。
是啊，林芮那么优秀，怎么可能就他一个人喜欢呢？萧何不禁在心中自嘲。
刺骨的冷意顺头顶爬至全身，他不愿意再看屋内郎情妾意的景象，强行逼迫自己挪开视线。
虽然双脚如灌了铅一样一动不动，但是在此时，他心中只蹦出一个大大的念头---跑，不要让他们看到自己。
即便是以前被人追杀，萧何也从没有用过速度这么快的轻功逃跑。
他就像一个战场上的逃兵，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老家，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是谁。
但如果，萧何多留几秒，就可以看到林芮坚决拒绝赵言笙的场景。
脸上的热气还未消散，虽然心中很震惊赵言笙突兀的情感，但是林芮还是为突如其来的告白感到害羞。
她用不重但不容反抗的力度挣脱掉赵言笙的桎梏，然后有些惊讶道：“言笙哥为什么要喜欢我呢？”
赵言笙注意到了林芮说出这句话时的无奈与不解，这个认知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刚刚熊熊燃烧的火焰。
支支吾吾了好久，他本来满腔的情意却被这一个问题搞得有些发懵，有太多想要表达的想法囫囵在嘴中，最后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林芮”最后千言万语都只汇成了两个字。
将身子扭向一边，然后她沉重地叹出一口气，“对不起，言笙哥，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你也知道的吧，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
还没有等林芮说完，赵言笙便连忙说道：“我可以和你一起！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她摇摇头，表情有些不忍，“不是的，言笙哥，我说的离开，是离开这个世界，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去。”
听到这里，赵言笙有些语塞，“我”
“言笙哥，你是春蕊的哥哥，而春蕊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把你当哥哥，以前是，现在也是。”
最后，林芮闭上眼睛，不再去看赵言笙。
她害怕看到赵言笙受伤的表情。
话说得如此明白，赵言笙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终究还是比不过他么
眼中亮起的微光黯淡下去，他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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