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举步维艰（15）

顾泽祯掀开帘子向外探去瞧了一会儿，等到马车行至动乱处，他在人群的缝隙中瞟见两个体型差距较大的人在斗武。

        虽说顾泽祯为文官，但是先帝黎天胤还在世时，武功可是一项风靡全国的运动，上至七老八十下至咿呀学语的百姓都可以耍上简单的一两招。

        在全民习武的情景下，不爱武的太子黎文盛在当时可算是个稀奇的异类。

        虽然顾泽祯不像胡昌裕一样高强到可以在武林大会上拔得头筹，但他年轻时闯进武林大会的三十强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起来，自打黎文盛掌权后废武兴文，武官也只留了将军一职，自此武功的地位变得一落千丈，不光有近百年传统的武林大会不开了，就连新生的孩子学习武术都会被看作没有前途。

        说起来，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般精彩的武功较量了？顾泽祯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根本想不出一个具体的时间。

        “平强，停车。”

        “是，大人。”

        马车停稳后，顾泽祯起身下马车踱步至人群外围。

        拉住周围围观的其中一人出声询问，“敢问这二人因为何事而斗啊？”

        被拉住的村民扭头打量了顾泽祯许久后说道：“这事跟你们外来人没关系，是我们村子里自己的事，你最好别问了。”

        顾泽祯听到这话后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点点头，随后尽力往人群中挤了挤，接着把注意力放在了中间斗武的两人。

        斗武的二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

        那身姿伟岸的男子不光身形宽厚，长相也很粗犷，短而粗的眉毛向额角飞扬，眉毛下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宽鼻厚唇，蓬乱的胡子更显凶悍，他看起来身长大约九尺，身穿坎肩露出结实且块头有些大得夸张的臂膀，双手抓着一把朴刀。

        另一男子虽然相比之下显得瘦弱，一席黑衣面容俊秀，身姿灵巧，手握一把闪着银光的宝剑。

        二人虽然体型差距较大，但从一来一往的过招中也能看出二人实力旗鼓相当。

        “宋彪，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瘦弱男子生气地对对面的大汉说到。

        大汉听到这话后，脸上的神情颇为复杂，但等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银发白髯的老头后表情变得再度凶狠起来，“萧兄，如果你乖乖把林芮交出来我们就还是朋友。”

        “你也认为林芮是个凶煞？你和她在一起在酒馆喝过酒，你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并未理会萧何说出的话，宋彪对着他的面中狠狠劈下朴刀，萧何挥出宝剑相挡，两股巨大的力量在此刻形成了短暂的平衡。

        刀剑相撞，电光火石之间不再出现二人的交谈声，只留砰砰的刀剑声。

        “凶煞？”顾泽祯心中疑惑，暗暗瞟了一眼身边围观的其他人后，却发现他们面色沉重脸带杀气，这下他更疑惑了。

        联合刚刚的村民对他说的话与二人的谈话内容，顾泽祯在心里猜了个大概。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会让这些村民觉得一个人是能危及全村的凶煞呢？这不是荒谬吗？]

        但知道的信息实在太少，顾泽祯根本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盯着二人不断变换的招式瞧了一会后突然发觉萧何所使用的宝剑有些眼熟，但他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是何人用过。

        二人的身影闪得极快，可能是因为宋彪体型过大的原因，渐渐地他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缓，就连挥刀的动作也不如以往利索，这些明眼人都能看出宋彪处于慢慢处于下风了。

        胜负揭晓了一大半，顾泽祯这下也就没有什么再看下去的欲望了。

        他打算就此离开去往客栈歇息，明日还有一大堆治灾的事情要处理。

        顾泽祯刚转过身去，就听身后传来哐啷一声，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武器掉在地上的声音，但就是不知道是谁的武器掉在了地上。

        没忍住好奇，他又往回瞧了一眼，看到后面的景象后，顾泽祯愣在了原地。

        朝堂中飘着一股难闻的烟味，而制造烟味的罪魁祸首正四仰八叉地靠在龙椅上吞云吐雾。

        “皇上！现在南方正值灾荒，农田淹了一大半，如今赋税这么重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了，万万不能再加重了！”

        “顾泽祯那老头走了，改你们来烦朕了？”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朝堂上的大臣纷纷噤声。在百姓安乐与自己的小命之间他们更愿意选择后者。

        一时间，大家都失了语停滞了动作，只有皇帝身旁的小宦官还跪在地上细致地扒着燕国新进贡来的水晶葡萄，圆润翠绿的葡萄层层叠在盘子上，像一座翡翠做的宝塔。

        不敢让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亲自动手，小宦官只好将装有葡萄果肉的盘子高举过头顶，用跪在地上的双膝慢慢挨近皇帝的脚边。

        在黎文盛捏着烟柄抽烟缝隙之际，他张嘴接过葡萄，嘴里嚼着果肉含糊道：“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又如往常一样，黎文盛没上朝多久就想赶紧溜掉。

        众大臣面面相觑，一时间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皇上，老臣有事请奏。”

        皇帝抬起眼睛向声源处瞥去，“说。”

        “皇上，南方灾区传消息来，百姓因今年灾害颗粒无收，难以负担赋税开始出现了反抗举动，近日有一规模不小的起义正在煽动民心，老臣见事态实在严重，故想请求皇上给予老臣以兵权，让老臣南下带兵镇压。”胡昌裕简略地将请奏内容讲述了一遍后，开始悄悄观察龙椅上皇帝的微表情。

        黎文盛一听到有百姓因为税收起义，顿感不悦，只听他猛地拍了下龙椅扶手，“竟然有人敢在朕的国土上造次？胡将军，朕命准你带三万精兵把这帮人歼灭！还要把他们株连九族！”

        胡昌裕听到此番话后微微扬起嘴角。

        这狗皇帝显然是气疯了，三万精兵已经是全国大部分的精兵脸，况且三万精兵的兵力可以顶十万普通兵。黎文盛此举倒是超出太多胡昌裕的预期。

        “老臣一定不会辜负皇上所托！”为了表达自己的衷心，胡昌裕特地为黎昌盛行了个只对先帝行过的臣礼。

        黎文盛看见这个跪礼后脸色好了许多，虚伪道：“胡将军深得朕心，赏。”

        “谢皇上。”

        听闻刚刚皇上的言论，看到胡昌裕毫无反驳地接下此任后众大臣纷纷惊讶极了，等反应过来所有事后，他们看向胡昌裕的眼神从以前的七分尊敬三分敬佩变成了七分鄙夷三分嫉妒。

        不过，皇帝的赏赐和大臣的鄙夷都不是胡昌裕在乎的东西。别忘了，他为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抛弃自尊跪个狗皇帝他都可以不在乎。

        欧阳其将手中新熬制的一瓶丹药递给皇帝后自顾自地说起了话，“皇上，老朽今后不会再给您炼制长生不老丹了，这些丹药总共还可以延长十年”

        听到这话，本来欣喜的皇帝眸色一冷，只见他一个箭步上前就直接扼住了欧阳其的喉咙，“老王八，这事不是你说了算，是朕说了算！朕说不停，你即便是死也不能停！”

        纵使欧阳其再仙风道骨，但再怎么说也是个□□凡胎。他一个老人哪里可能扛得住皇帝这力道。

        但好在目前是欧阳其对黎文盛还有些用处，黎文盛没有使太大的力气痛下杀手。

        “咳咳咳！皇上！皇上！先放老朽下来。听我听我解释。”

        黎文盛猛地一松手，欧阳其险些跌倒，只见他脸色涨红捂着脖子弯腰剧烈咳嗽。

        “你最好能有个过得去的说法，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说罢，黎文盛的右手端起烟柄猛地嘬上了几口才缓解了心中那口恶气。

        “皇上，不是老朽不愿给您炼丹，虽然下一个疗程的丹药一颗不但可以增加十年寿命还可以永固容颜，但是炼丹所需的主要材料实在太难凑到，而且不太符合道义，老朽这才跟您请辞的。”

        “哦？十年？那就是比现在的丹药效果要好上十倍？而且还可以永固容颜？哼，欧阳道长说说到底是什么材料让你犯了难？”黎文盛来了兴趣，只见他双眼冒光，一时间就连还在燃着的烟柄都顾不上了。

        “皇上现在所吃的药是五到十二岁童男童女的心头血作为主要材料的，而下一疗程的丹药则需要一百个一个月内新生儿的心头血，其中一个新生儿还必须是皇上您的亲生子女。老朽觉得这实在不妥所以才”

        还没等欧阳其把话全部说完，坐在榻上的皇帝就起身给了答复。

        “原来就要这些东西啊，好办。正巧惠妃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我泱泱大国那么多人口，一百个新生儿直接抢来也不是难事。欧阳道长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等惠妃一生产完后你要的东西我全会给你。”

        “如此那老朽就继续为皇上炼制丹药罢。”

        就在欧阳其准备转身离开之际，黎文盛突然叫住了他，“慢着，欧阳道长说第二阶段要用一百个孩子才能炼制，那你是怎么一直长生不老的？”

        闻言欧阳其脸上染上丝丝悲伤，“皇上，老朽一生没有娶妻，再加上因为修习功法失了生育功能，根本无法熬制第二疗程的药啊。所以老朽只能服用第一疗程的药来延长生命。”

        黎文盛听到这话后非但没有怜悯反而笑得一脸嘲讽，“哈哈哈哈哈，怪不得你一脸褶子，朕要是你，看着自己这张脸早就活不下去了！”

        笑话完欧阳其后，黎文盛继续瘫倒在榻上吞云吐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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