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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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风调雨顺，天气晴朗。
是钦天监定好的吉日，即是大周朝太子的登基之日。
百官褪下丧服，穿上朝服。
秦嵘一大早，穿上繁重的服饰，先去祭拜太庙和社稷。
而后再回金銮殿中举行最后的仪式。
秦嵘挺直的跪在金銮殿中央，王全手持着先帝遗诏。
快要宣读完毕时。
“等等！”一道威严严肃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顾慈从文武百官的行列中，缓缓走出。
王全惊问道：“顾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顾慈立于两侧大臣中央，他先是从王全拱了拱手，高声说道：“敢问王公公，这圣旨上写的到底是谁为大周朝下一任皇帝？”
王全吞咽了下，眼睛向下瞟向依旧面不改色的秦嵘，回道：“自然是端淑贵妃之子，先帝的第五子。”
顾慈冷笑一声，他指着前方秦嵘依旧挺拔的脊背，“那现如今跪在这大殿之上的，真的是端淑贵妃，我亲妹妹的孩子吗？”
姚大人蹙眉，“顾大人这种谣言你也敢拿到金銮殿中，胡言乱语！”
“呵，谣言？我若是没有证据，又怎么可能会在我‘好侄子’的登基大殿上，乱说呢？”
此话一出，大臣们纷纷议论了起来，这几日京城中关于秦嵘的传言，传得满天飞，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只不过心中虽有疑惑，但他们也认定这只不过是谣言罢了。
可是没想到，太子的亲舅舅，端淑贵妃的兄长，却在登基大殿上，公然对秦嵘的身份表示怀疑。
这就让他们也不得不还是怀疑，眼前这跪在大殿之上，这人到底是否真的如谣言所说，是个被淑妃抱回来的孤儿了。
姚大人沉吟片刻，说：“顾将军你既然说有证据，那可否给众人看一看，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在一片嘈杂的环境里，秦嵘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姚大人吉时快要过去了，还是先举行典礼吧！这种讹言惑众的谣言，难道姚大人也相信了？”
姚大人沉静道：：“殿下不急。今日吉时过了，可以明日再行举办大典，但皇室血脉不容有一丝的差池！”
秦嵘背对众人脊背依旧挺直，藏在宽长衣袖的双手紧紧攥在一处。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他刷的一声便站了起来，当机立断道：“好。既如此，那就请顾将军所说的证据，呈上殿中一看。”
很快，一个身穿黑色长袍，手中提着长剑，星眉剑目走进殿中，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朴素，眉眼慈悲的人一起进来。
顾慈一见顾毓身后的人，眉头狠狠皱了起来，等他们走近，他沉声问：“你头发怎么回事？”
了尘面色不改，“剃了。”
本来了尘的脑袋上昨日还长起一点短短的绒毛，可是今日却都没有了，只剩下光滑的头顶。
顾慈狠狠刮了顾毓一眼，你怎么不看好他！
顾毓无奈耸肩，他是今日一早去接他的时候才看见，他自个偷摸把头发给剃了。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又没有什么神通可以让了尘在一瞬间把头发长出来，就只能这样了。
顾慈气急，好不容易才让了尘的头上长了那么点头发，现在又全没了。
秦嵘眼神玩味的看着面前站着这两人，他移过视线，“你是阿毓？”
顾毓轻挑的‘嗯’了一声。
秦嵘嗤笑一声，“前些日子，在武林大会那，还没认出你来。”
“咱们也二十年没见了，认不出才是常态吧。”
姚大人走上前来，蹙眉看着了尘，“顾将军，这是——”他指着了尘问道。
顾慈脸色缓和了下，“这才是我小妹的亲生孩儿。先帝的第五子。”
姚大人从前也是见过端淑贵妃的，如今走近一看，这和尚的眉眼确实同端淑贵妃一模一样。
他不禁心中一跳，转过头，满目怀疑的看向秦嵘，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秦嵘的长相自是万里挑一，谁见了都得说一声好。
可是他的脸上却无半点与先帝和淑妃相像的地方，若是没看见了尘之前，他还只是一点怀疑，如今却是有八分了。
秦嵘毫不慌乱道：“舅舅莫要受奸人的迷惑。你之所以如此斩钉截铁的说他才是我母妃的亲生儿子，难道不是听信了钟闽的蛊惑吗？他一向恨我，编造出如此的谎言来欺骗你，都是他想借你的手来杀我罢了。”
顾慈冷笑一声，“钟闽那阉人，确实是想利用我手中的兵权来对付你。但是你凭什么一口咬定他说的是假话？当时他只身前往北牧时，不但告知我，这世上有了尘这人之外，还带了另外的证人。”
“来人，带上来！”
这时，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老妪佝偻着背局促的被人带上殿中。
她头也不抬的，闷头只跪了下去，嘴里连连叨着，“各位大人吉祥。”
顾慈：“这是当初在龙马寺中为端淑贵妃接生的嬷嬷，后来又留在娘娘身边照顾了她半年，娘娘回京后没把她一起带走，反而留在了安州。这些年她也一直在安州生活，直到前些日子，我才将她寻到。”
姚大人走到这老妪面前，缓声问道：“你把二十七年前，你在端淑贵妃身边的事，都详细说说，不得有任何的隐瞒。”
“是是是。”老妪接连扣头，“民妇本就是安州人，长期给一些妇人接生，手艺很好。在安州那里也是有些名声的。民妇记得，那年是一个兵爷把我带到龙马寺中，说是这里有个贵人快要生了，让民妇去帮忙。然后民妇就去了。之后，那位贵人娘娘果然生了个大胖小子。再之后，那位贵人，从寺里面抱了个孩子过来，两个孩子一起养着，大概养了半年后，她就把其中一个孩子还了回去，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了。”
姚大人狐疑道：“这寺庙里为何还有孩子？”
老妪：“大人，你不知道，我们安州那有一条街到处都是青楼楚馆。那些女人要是不小心怀了孩子，生下后后自己养不了，就给丢到龙马寺山后面的那一片树林里边，那里的僧人路过看见了，就会把孩子带回去养着。等孩子大点了，有慧根就留下来当和尚，没慧根的就看看山下哪家没孩子的，愿意要。”
朝臣听闻此话，又是一阵讨论。每个人都眼神狐疑的看着秦嵘和了尘。
姚大人心微微沉了下去，若是秦嵘当真不是先帝亲子，那这简直就是他们大周朝百年的耻辱。
姚大人冷声道：“安静一点。”然后他回过身，继续问道：“你说端淑贵妃在龙马寺中偷偷养了两个小孩，那你可知道如何分辨到底哪个才是娘娘的亲生的孩子？”
老妪：“自然知道。那两小孩都长得冰雪可爱，只是那位娘娘的孩子，右手臂三分处有一红色胎记，至于那个被抱来的孩子，身上什么都没有。”
顾慈眉间狠狠一皱，前面那些话，这老妪都与他说过，可是这最后一句，她却在他面前从未说起过。
姚大人沉着一张脸，严肃的对秦嵘说：“殿下，在场的都是男子，若您愿意，可否就在这让众人看个清楚？”
秦嵘目光寒意大盛，利声道：“朕是皇帝，你让朕在大庭广众之下衣衫不整，姚广你什么意思！”
姚大人声音又冷了下来，“殿下！登基大典还未举行完成，您还不是皇上呢！皇家血脉不容有一丝怠慢，今日逾越之举，还望殿下见谅！”
顾慈见秦嵘死活不肯撩起衣袖，让众人看一看，他的右手胳膊上，到底有没有那红色胎记。心中的不安稍稍减轻了下。
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子安，他忽地也站出来附和姚大人道，“殿下还是让众位大臣都看上一看，这样才好打消旁人对殿下的怀疑。”
秦嵘冷着一张脸，还是死不松口。
杨子安：“不如这样吧！殿下和这位小师傅，一起在大家面前，撩起袖口，怎么样？”
这一提议得到了其他大臣的赞同。
纷纷附和道。
所有人目光如灼，死盯着秦嵘，不容许他说一个‘不’字。
秦嵘脸色及其难看，收紧下颚，咬牙道：“既如此，那就只能如给位大臣所愿了。”
语落，秦嵘缓缓抬起右臂，王全自觉的上前，动作轻巧的撩起他的袖口。
而站在他对面的了尘，也被人抬起右臂。
两人的视线短暂的交互在一起，秦嵘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
只听，王全激动的尖声道：“陛下的右臂上有红色胎记！”
话一出口，秦嵘身边就迅速围了一大群人，都想要看一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冲在最前面的那位大臣，声音轻颤，“是真的！是真的！”
姚大人一听，立马推开身前的其他人挤了进去，也看了看，他原本沉重的心情，瞬间开朗了起来，他拈着长须，哈哈大笑。
方才所有担忧，都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虚无。
秦嵘放下右臂，缓缓将袖口重新拢回原处，他双眼清明，淡淡道：“舅舅你还有何好说的？”
“不可能！”顾慈满脸不可置信，“这不可能！”
他回过身，动作粗暴的撩起了尘的袖口，可是不管他怎么翻，怎么看，眼前这胳膊上都是白花花的一片，没有一丝红色胎记的印记。
他楞住了，半响，他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这老妪，急声呵斥道：“是你！”
说着猛地抽出旁边侍卫的剑，就往这老妪脖子上刺过去。
秦嵘闪身挡在这老妪面前，竖起两指夹住顾慈的剑锋，沉声道：“顾将军请你适可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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