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你们俩回去后收拾下，16日后开盘。”李游揉了揉下巴，“m的，老子脸都笑僵了。”

        “16日后？和云峰·听湖湾同一天？”柳存惊道。

        “就这，还是争取来的。”李游恨恨道“上头原本就打算找个怨种公司盖一栋免费公寓，另外一栋准许自营，之前那样说，不过是先进后退。”想他李游干了近十年的营销，这惯用的伎俩，却在江市还之彼身了。

        “好，我们这就回去准备。”幼清还未说完，一时间阴云密布，忽下起瓢泼大雨来。

        此时天已黑透，这时冒雨下山不免危险，几人打定主意先在酒店暂住一晚，明日一早启程。

        方才来时没有留意，这酒店十分雅致，住宿区依山而建，两户一幢，坐落在一座座高高低低的小山头，轮到幼清时刚好落了单，自己被单独分到一处竹林包裹着的小山头。方才在席间几人又是喝酒又是赔笑，当了一天的哈趴狗此刻已是身心俱疲，没商量几句便各自回房歇息。

        正洗漱，幼清肚子又咕咕响起，才想起今天又没吃东西，中午那顿宴饮大家都在喝酒，根本没几人动筷。

        在前院点了一份热腾腾的豚骨拉面，此刻胃里隐隐作痛，她突然想起妈妈做的阳春面，吃到胃里暖洋洋的。

        “你真好看。”幼清循声望去，但见一个娇娇悄悄的小女孩站在那里，大大的眼睛打量着幼清。她身着一袭洁白的斜襟亚麻长袍，颈间由一根细细的银链串起一枚帝王绿玉坠，成色极好，腕上一只玻璃种玉镯，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由一根檀木簪半挽起来，另一半散落在肩上。和这原木色的室内装潢形成一副绝妙的美人画卷。

        幼清鲜少见过这么古典的美人儿，那双灵动的眸清澈见底，泛着浅浅笑意。一时呆住，愣愣地说“好美。”

        女孩噗嗤一笑，朝她走了过来，“你是帝都来的？”

        看幼清眼中盛满疑惑，女孩道“我哥告诉我的，他说，你很厉害。”

        见幼清的表情似乎在问“你哥是谁？”女孩解释“我哥啊，他可怕你了，你不知，你们来江市之后，害得他没睡过一天安稳觉，生怕输给了你。”

        幼清方才知晓，面前这个女孩应该就是顾望的妹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啊，‘云黛’是爸爸送给我的20岁生辰礼，怎么样，还不错吧，我挺喜欢的。”女孩笑道，眸子里似有星星闪烁。

        “你刚说什么，顾望，怕我？”自她来江市之后，暗地里吃了多少云峰的亏，这次才堪堪挽回了个平局，怕他正得意着呢。

        “不过，我哥还说什么这次多亏了你们，云峰才不用送两栋楼给上头。”女孩似是在努力回想“还说什么……这也算是他帮助九荣为江市的发展做一点贡献。”

        幼清瞪大杏眼“这真是顾望亲口说的？”没想到这边辛辛苦苦点头哈腰才堪堪打成的平手，竟是别人不费吹灰之力的一场筹谋，身为500强企业的九荣，竟被人当成棋子把玩，可笑的是，尽管吃了这么大的亏，照样还得千恩万谢。

        女孩点点头，似乎还想要得到幼清的嘉许“真的真的。”

        “阿止！”正是她那死对头朝这边走来，幼清腾地站起身，只觉胃里一阵阵绞痛，双手赶紧去抚胃，蹲在地上直不起身。

        顾望见她面色发白，忙上前关切，幼清一把推开，“黄鼠狼拜年，没……”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昏迷中只隐隐觉得一双有力的大手将自己抱起，还有人着急地唤着她的名字……

        “你醒啦？”幼清缓缓睁开眼睛，因自己一女孩子常年只身在外，所以她本就比常人警觉些，尽管方才头痛欲裂且胃痛难耐，潜意识里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能睡得太沉。

        “才四点半，不再睡会？”许是熬夜的缘故，他的声音此刻有些沙哑。

        见幼清警觉地环顾周边环境，又盯着床头的吊瓶打量，顾望取下空吊瓶放到她眼前，“你发烧了，退烧的。”

        “谢谢。”幼清看清药品上面字后，才放下心来。只是声音有些哑，顾望见状忙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我不知道，这次对你来说这么重要……”难得见他不好意思“害你这么殚精竭虑，累垮了身体，实在对不住。”

        “所以一开始就是你设计好的？对吗？”幼清问道“在你邀我去看云峰的预售证之前，上头正在为公寓的事情发愁，云峰适时献上一计，用预售证来刺激九荣，你料定九荣为了不晚于云峰开盘，必定有所妥协，这样一来，不仅能够使云峰及时取证，还能够帮上头解决大难题，最后不过是九荣被当做了棋子。”

        幼清见他不语，继续道“到头来，九荣吃了亏也要感谢上头，而上头还会记着云峰一个人情。”

        “没错，这些都是我早早计划好的。”他犹豫道“我没想到那么多，我只是……”

        “是我技不如人，不过，吃一堑长一智。现在输赢未定，真正的较量还没开始呢，接下来的16天，才是我这个营销人发光发热的时候。”她顿了顿，笑道“到时候，我也不会因为顾总今天的出手相助而手软哦。”面前小小的女孩，虽然因生病形容憔悴，但讲出的话语仍掷地有声，好看的杏仁眼中闪着坚毅勇敢的光，浑身散发出自信的力量。

        顾望一时被女孩闪闪的眸子吸引了去，怔愣了下，方笑道“好，定然奉陪到底。”

        “我睡了，你也回吧，卧病在榻，不送了。”女孩翻了下身子，把脸埋进被子里。

        “你睡着了我再走吧。”顾望难得不和她拌嘴，幼清只当是他愧疚。

        女孩在被子里怨声道“竞争对手坐在面前，会做噩梦的啊，顾总。”

        次日，幼清被小朱载着下山，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昨晚的事，大战当前，要让大家知道九荣被对手吊着玩，不免影响士气。

        九荣·诸子书院售楼处内

        “小桃，怎么会事，那边怎么吵起来了？”幼清计划这四天针对四所高校各做一天专场接待，不料刚踏进售楼处，就听见厅内一阵喧哗，只是那喧哗声竟有些文绉绉的，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句“之乎者也”。她汗颜，教授们吵架原来是这样的么？

        前台小桃是一名退役空姐，脸上一对浅浅的梨涡，看上去甚是亲切，当初面试时幼清一眼便相中了。“江大的一个教授，说我们不配‘诸子书院’这个称号来着。”

        柳存幼清两人赶紧过去救场，只见一名销售被一群教授训得说不出话，活像个小学生做错了什么事情被叫到办公室罚站。柳存客气地对为首的那名教授赔笑道“方老师，哎呀，方老师来了怎么没人跟我说呢。”一边说还一边环顾下面的员工。

        “今天江大的老师们莅临指导，要是底下的员工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欢迎指正，千万别伤了大家的和气。”

        这名方姓老师原是文学院一名老教授，看着已有50岁左右，颇有几分文人的风貌，之前在工会洽谈团购时曾见过柳存，见这领导客客气气的，倒不好发作了。遂散了围观的教师，道“倒也没什么，只是这姑娘刚才跟我说，小区中间这处凉亭，会在一侧种满海棠，另一侧种满玉兰。”

        柳存不懂了，这怎么就能吵起来了？但面上依旧恭敬道“玉兰花开在2-3月，海棠花开在4-5月，正好交替盛开，多漂亮啊。九荣的景观设计师这样做也是为了业主的观感着想。”

        “这位老师定然觉得，海棠和芭蕉在一处才更有诗意。”程屿熟悉的声音响起，三人一齐看向他。

        那老师两眼泛光，似是终于觅得知音“这位老弟说得不错，你们既然采用名贵的西府海棠，却不用芭蕉来配，怎么好还意思称自己是书院风社区呢？”

        程屿到底是专业搞这些园林的，解释起来头头是道，“大观园里一处匾额为‘红香绿玉’，元妃省亲时改为了‘怡红快绿’，这芭蕉配西府海棠原是最有诗意的。”

        柳存面部抽搐了一下，这t娘d关红楼梦什么事啊？

        “但是脂砚斋批语‘伤哉，转眼便红稀绿廋矣。’，九荣一向严谨，海棠配芭蕉虽然有诗意，但到底寓意不好。”

        理科生的柳存很少读这些酸诗，但他此时也大约明白了，应该是大观园里有一处地方种了芭蕉和西府海棠，可能这个典故在他们文人圈还比较有名。便附声道“是啊是啊，做府宅也是要讲究风水的，您看我们凉亭的牌匾名为‘金玉满堂’，正对应了海棠和玉兰，这才是对业主阖家团圆的祝福啊。”

        那方老师虽然一时被说住，但面上下不来，程屿便对着幼清道“周总，你之前总说九荣改善的不仅仅是业主的居住环境，更重要的是圈层文化，我今天亲自来了，才知道你没有骗人，在别的小区哪有这位老师这样的邻居跟我谈红楼呀。”

        幼清心道，之前没领教过，这程屿嘴皮子怎么这么溜，这一下又把方老师给抬了起来。笑道“有句古文怎么说的来着‘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如果到时候诸子书院都是方老师和程总这般人物，很难说是业主成就了九荣，还是九荣成就了业主啊。”

        众人皆笑，最后方老师还不忘再拽一下文“这姑娘说得不假，所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间我应如是’大家互相选择、互相成就嘛。”

        柳存见时机合适，忙亲自带方老师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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