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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醉别西楼醒不记


夜。

        “快点!快点!跟上!”

        三个黑影从窗口矮身闪过,梅枝轻晃。

        屋内床帏重重,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躺在床上的人。

        “确定睡着了吗?”一个黑衣人侧头问。

        “那可是左护法亲手布下的迷魂阵,不会有问题的。”另一个正把一只竹管小心翼翼地伸进屋里,竹管伸出一根燃芯,冒出飘飘悠悠的白烟。

        站在他身后的人一个踉跄,差点扑到他身上:“老八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刚才也是,一路都迷迷糊糊的。”

        老八拍拍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

        “他能有什么事儿,嘿嘿,八成是昨夜又去喝花酒,醉倒在美人怀温柔乡,现在还醒不过来呢。”

        “我没有,你别总是……”

        “小声点,别把人吵醒了。”

        白色的烟雾在屋内一点点散开,黑衣人把面罩往上拉紧。等了一刻钟,为首的黑衣人把手一挥,另外两人点头站起,其中一个伸手推门,另外一个却扶了扶额,使劲眨了眨眼睛才跟上去。为首的黑衣人按住他的肩,皱着眉问:“没事儿吧?你哥俩儿今天都怎么了?”

        “可能是刚刚吸进了点烟雾吧,我没事。”

        “以后长点心。等会儿手脚利索点,一刀了结。”他不耐烦地点点头,侧身从门缝闪入屋内,手从身后缓缓伸出,亮出一把泛着幽幽绿光的匕首,慢慢逼近床上熟睡的人。

        他停在床前,一手撩开床帏,看到了床上的人。

        去死吧!窃国贼!

        他瞄准那人的心口,反握匕首,高高举起,就要用力刺下。

        就在这时,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动起床帏,扰乱了他的视线,他猛地挥动匕首割开床帏,床帏落地,他的眼瞳猛地一缩。

        床上的人竟是不见了!

        “小心!是埋伏!”多年的刺杀经验让他心中警铃大作,他爆吼出声,却为时已晚,身后先后响起重物倒地的闷声。

        他顿时汗毛倒竖,快速蹬腿转过身去,反手将匕首一刺。一刺落空,他只觉耳鸣阵阵,眼前一黑就往前倒下去。

        风止。

        徽礼垂下手,双指夹着的白羽却并未染血。他皱起眉,蹲下来把人翻过来,拉下面罩,只见此人眉心乌黑,嘴唇泛白。

        他伸指一探其鼻底,此人已是气息全无。

        死了?怎么回事儿?

        徽礼又拉下其余两人的面罩,皆是脸色发青,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封住三人的穴位。

        他抬头环视一周,咬破手指在几个不起眼的角落布下阵法。空气中的白雾原本将要消散,此时静止下来,凝固不动。他走过去,蹲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竹管。

        今晚有场好戏啊,徽礼冷笑。

        有嘈杂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从门外响起来。

        徽礼嘴角一勾,站起身,朝门外看去。

        “楼主,您一看便可知晓我等有没有说谎。天下岂有这等巧合之事!他一醒,咱们兄弟就中了邪术!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是啊,楼主,修习邪术之人岂可长留水月楼?”

        “依我看,为了防止他为祸人间,理应除去此人!”

        “此人来路不明,奈何有少楼主护着,但少楼主并非是不明大义之人,古有言大义灭亲……”

        说话声戛然而止。

        为首的一人在门外停下脚步,徽礼抬眼看去。

        白扇,青衫,桃花眼,笑面唇。

        原来是他。

        徽礼从他身上感受到那股强大的意识,半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三四九笑着看向徽礼,开口道:“哟,儿媳妇醒着呢。快快坐下,瞧这脸蛋儿都吓白了,叫本楼主好生心疼。”话音一落,屋内的油灯就腾地一下烧起来,昏黄的光铺满整个屋子,三四九踩着光迈步进来,伸手就要把人扶着。

        徽礼后退想要避开,腕上锁链却一紧,三四九一手按住徽礼的臂膀,一手用扇子抵在徽礼的下巴,强迫他仰起脸,他瘦削的脖颈弯出一条优美的弧度。

        “啧啧,你长得好美,真是个妙人儿呐,这漂亮脸蛋儿……难怪我那宝贝儿子日日围着你转啊。”

        三四九收回扇子,桃花眼微眯,笑着道。

        闻声,门外响起口哨声,众人哄笑起来。

        徽礼背对灯光,神色晦暗不明,风吹动他单薄的衣衫,他问道:“他去哪了?”

        三四九不答,他双眼扫过倒在地上的三个人,抖开扇子半掩眼角,用像是才发现死了人一样的吃惊语气,说:“啊呀,死得好惨好惨,真是狠毒心肠。”他转头看向徽礼,半垂眼帘,怜悯道:“我可怜的孩子,人死在你屋里,你要如何辩白呢?”

        门外响起拔刀声,就要冲进来拿人,三四九抬手制止。

        徽礼的视线一一从每一个围观者的脸上扫过,他勾起嘴角,冷声说道:“且不说我尚未出手他们就已倒地死亡,光是看此三人着黑衣,蒙面首,持匕首,深更半夜出现在我屋中,诸位,看不出来他们这是来做何事儿么?我惜命得很,做不到干等着别人来杀我。”

        “嗯。左护法,你将事情再与这孩子说清楚罢。”三四九合上扇子,侧脸看向门外。

        人群让开一条路,一个身材威武雄壮的男子拖着一个流星锤大步上前,双拳合抱,声音洪亮道:“是,楼主。兄弟们这几日均感身体不适,先是头晕,头脑迟钝昏沉,之后更是行为举止怪异,在半夜时分突然起身出门,浑浑噩噩地朝同一个方向行走,而这个方向就是少楼主寝屋之所在。楼主请看,”左护法从门缝中拾起掉落的竹管,里面还有燃芯的灰烬,他将灰烬抖落到地上,地面缓缓浮现一个法阵的纹路,他指着倒在地上的三人道:“此三人魂魄已是尽失,这是塔库特诅咒里的献祭秘术,夺生魂温己魄。楼主,此事定是此人所为无疑,还请让我等拿下他,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左护法说得咬牙切齿,双目死死盯着徽礼,门外再一次骚动起来,涌向门口,举起兵器高呼道:“报仇雪恨!报仇雪恨!”

        徽礼迎着他的目光,咧嘴一笑。

        左护法手臂一提,就要将流星锤向徽礼抡过去,却猛地停住。他不可思议地看到徽礼身后,原本已经死透的三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站起身来,僵硬地走出门去,蹲在门口。

        “确定…睡着了吗……”

        “那可是…左护法…亲手布下的…迷魂阵……不会有问题的……”

        伴随着阴恻恻的声音,三具尸体竟把今夜所作之事重现了一遍。

        是引灵阵。三四九打开扇子,赞赏地看了徽礼一眼。

        众人先是惊恐地后退,待看清死人还魂之后的所言所行,便沉默下来,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左护法。

        死人不会说谎。

        “假的!都是假的!”左护法脸色惨白,随即恶狠狠地瞪着徽礼,手臂一抬,发着抖指向他,“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

        左护卫突然双眼一瞪,晕倒过去,三四九站在他身后合上扇面,冷漠地开口:“拖下去,杀了。其余人等,都散了罢。”

        话音落下,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二十年前三四九杀遍武林,从死人堆了爬出来的那张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立刻溜得没影了。

        三四九关上门,转头看向徽礼,徽礼绷紧身体,他刚才根本看不清三四九是如何出现在左护法背后的。

        但三四九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一笑,他身上那股令人胆寒的冷漠就如薄雪逢春般消融了,他朝徽礼缓声道:“好孩子,莫要怕,今日你受了委屈,我自要好生补偿于你。嘛,将后面两个杀阵也一并撤了罢,你是伤不到我的哟。”

        徽礼并不为他所动,将引灵阵掩盖下的杀阵催动到极致,繁复的符纹锁链般封住三四九所有退路,悬空的三十白刃对准他背后的死穴。

        徽礼目光一冷,白刃猛地刺向三四九,三四九却轻轻叹了口气。

        下一秒,白刃尽碎,符文消散,徽礼吐出一口血,跪倒在地。三四九合上缺了一根扇骨的扇子,抬步走近徽礼,弯腰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

        他轻轻搂着徽礼,屋内的尸首、血迹、毒刃、迷雾接连消失,重新变得整洁明亮,干净舒适。

        “你要乖,好好的,”三四九摸摸徽礼的头,忽地发了愁,“你身体太虚弱,我那宝贝儿子见你这般模样定是又要怪我,你平日可有什么爱吃的?尽管开口便是,我这水月楼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和傻子,你得明白你才是最重要的。”

        徽礼垂着眼,沉默地看着手腕上的锁链。

        “他去哪儿了?”徽礼抬手推开三四九,三四九只当自己把人给弄疼了,松开手,一边替人拉了拉丝绒被,一边眨了眨那双桃花眼,道:“那傻小子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悄悄与你说,那可是一个大惊喜,你定会喜欢的。好孩子,我明白你被困于此处,又失了记忆,心里头定是不好受的,但是他比你更难受。我知道你如今不明白。其中诸多无奈,你日后兴许会明白,兴许永远也不会明白,但我想,你这般聪明的一个人,只需点一点就通透了,心里也好受些。”徽礼等着他的下文,三四九看着他,认真地说:“人死不能复生,你却活了过来,自然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你心里明白这得是多么大的代价。此锁名为长命,锁的不是你的身体,而是你的命数,真正被困住的从来都不是你。但是,我需要提醒你的是,你无需对此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感恩之情,你甚至理应心生怨恨,因为没有人能凭一己之私断人生死,生命非是恩赐,尤其对你而言,生命成了你最沉重的负担。他既是如此选择,本就是对不住你。但是出于私情,我仍希望你能明白他的心意。”

        徽礼沉默良久,才道:“我不明白。”

        三四九却眯着眼笑道:“没有关系的,好孩子,你不必烦心。忘掉它。这个要求对你而言并不公平。大鹏背若泰山,背负的是苍生,翼若垂天之云,乘风扶摇九万里。你与他终有一别,本就应无挂无牵。”

        徽礼听后也笑:“我在你眼里真是无情无义啊,可我也是人,心就在我的胸膛跳动,谁对我好,我心里清清楚楚。无挂无牵听着自由潇洒,午夜梦回不知眼泪要弄湿我多少个枕头,孤独啊,楼主,太孤独。没有人喜欢这样,我不是神明。”

        三四九微楞,终于露出了一个带着真心实意的笑,他说:“你让我想起一个故人…”他顿了顿,没有接着说这个故人的意思,转了话题,又道:“檀儿从没有对谁这样上心过,你既是这样说,我也宽心不少。”

        两人又闲闲聊了几句,三四九怕耽误徽礼的歇息,不久便起身离开。

        推开门,他脚步一顿,看到站在门边的越檀,他不动声色地合上门,越檀跟着他走远。

        “都听到了?”三四九展开扇子,轻掩唇齿。

        “嗯。”越檀笑,眼里闪着光,露出两个酒窝。

        “傻小子,对人家好点,千万别委屈人家。我瞧你那寝屋寒碜得很,我明儿差人送点东西过去。你就好生给人添置些衣服,天冷着呢,就披了件薄衫,那孩子本就虚弱,别给冻坏了,你也给我多穿些。”三四九用扇子敲敲越檀的额头,又问道,“你今日身体如何?以命养魂本就是邪术,极其凶险,你若是撑不住,叫声爹听听,我可以出手。”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您已为我做得够多的了,不敢再劳烦楼主。”越檀停下脚步,任由三四九抓住他的手翻过来探脉。

        “我这是为着我儿媳妇,你可别逞强啊,傻小子。行吧,回去歇着罢。”三四九细细探了一番越檀的脉象,除了有些浮虚,其余并无大碍,便放下心来。

        待三四九走远,越檀转过身去,深色衣袍掩盖住了他心口渗出的暗红色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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