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灵幻汐那左看看面无表情的渊小姐，正在用布满血丝的恐怖眼珠子瞪视着他们；右看看太宰治根本不接话，反而还用唇语偷偷对她说了一句“笨蛋”。

        救命啊！我脚趾都快抠出另一家咖啡馆了！

        她拼命朝他使眼色，两人争斗许久，终于对上了脑电波。

        太宰治大发慈悲地被动开窍，开始和渊攀谈。

        “渊小姐，久仰了，其实我平时偶尔也会看看杂志，也曾拜读过渊小姐的访谈，只是没想到居然真有机会在现实中相见。”

        渊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什么杂志？”

        “名为《seize》的时尚周刊哦，是关于紫色系彩妆与穿搭的那一期，说起来渊小姐今天穿的也是紫色长裙呢。”

        “很好，你是真的去看了。”

        说完，渊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淡笑，然而这个动作却使她高突的颧骨更显突兀，撑起整张脸像一块棱角不明的自由拼接木，越看就越是惊悚。

        好在这时，另一位店员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他放下三杯饮品后，顾不上鞠躬就惊恐地拔腿就跑。

        渊的视线瞬间追随着店员而去，双眼危险地眯起。

        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太宰治拿起茶匙碰了碰杯壁，清脆的声响成功把渊的注意力又吸引了回来。

        “嘛，我记忆力还算不错，再加上渊小姐气质夺目，一眼之缘过后就自然不敢相忘。只不过，这家杂志明明销量很不错，一夜之间却突然停刊停办了，让我再也无缘欣赏上面的美丽小姐，实在是另人惋惜。”

        渊扯了扯嘴角，“呵呵他们能力太差了。”

        “原来如此，能力问题的就没办法了呢。”他轻轻吹开浮沫，将神情隐藏在杯口后面。

        “那么，话归正题，渊小姐今日提出对相看对象的要求具体又是什么呢？关于这一点我很好奇哦，毕竟也不知道是否能够获得职业模特的青睐。”

        渊回答得不假思索，“我最喜欢发色为黑，皮肤柔软，但凡只要离开我一丁点，就会变得一无是处的废物男人。”

        “哎呀，没想到我居然全中了，lucky！”

        “没有工作最好。”

        “确实，工作很累呢，我的前辈和上司都好严格，我也好想赶快辞职。或者说，就算不能辞职，也请神明大人赶紧赐我一个可以任听使唤的后辈吧~”

        在一旁吸着拿铁，灵幻汐那眼瞅着他们之间的氛围居然诡异性的还不错，正想挪挪屁|股找个机会赶紧脚底抹油开溜，却突然被一只手从桌面下悄无声息地扯住了衣袖。

        紧接着，那只手得寸进尺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就像铁秤那样纹丝不动，把她牢牢固定在座位上。

        似乎是为了表达安抚之意，他又轻轻点了点她的手背。

        灵幻汐那：？

        她很迷惑。

        她用像在对待敌人，秋风扫落叶一般的谴责目光狠狠扫射着太宰治，低调而努力地挣脱着，却也不敢真搞出什么大动作。

        她真不想在相亲现场当电灯泡好不啦！

        好在太宰治只是无声表达了下不允许她离场的意愿，待到她放松后就马上放开了她。

        被迫呆在这里受刑，灵幻汐那只好心不在焉地撑着头望向窗外，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另外两人逐渐聊起兴趣和爱好。

        这情况倒是比她先前预想的要好上许多，她原以为太宰治会不成熟地闹起来。

        毕竟，他此前虽在她面前做出过“只要是女性，大家我都喜欢”的宣言，但平日里身体却很诚实的只会找美女搭讪。

        “哦呀，渊小姐最喜欢的动物是螳螂啊？”

        “是的。”

        "——性食同类的螳螂。"

        说到这，太宰治的眼底划过了一丝兴味，“母螳螂会通过食用自己的‘丈夫’来填饱肚子，以获取繁育后代的养分，真是残酷而美丽的自然童话呢，简直让人心动不止。”

        渊没有接话。

        她只是突然间仿佛回忆起些什么，兴奋地微微颤抖，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了某种明显不可能是眼泪的不知名液体。

        见状，太宰治不慌不忙地又端起了杯子，咖啡中奢调的花香与果味扑鼻而来。

        他毫无芥蒂地打量那张可称作为“视觉系”的脸，突然想起灵幻汐那先前对渊的一系列避重就轻的描述，比如什么标准瓜子脸、身形修长、大眼睛亮得很之类的形容。

        他嘴角上勾。

        亲爱的顾问小姐倒不会说谎，句句都是大实话。

        过了一会儿，渊的手机突然响起一声提示，打破了良久的沉默。

        她慢慢冷静下来，打开手机查看消息，指甲不受控制地在屏幕上刮出一声声刺耳烦躁的呲哑。

        渊抬起头：“我刚刚接到了临时工作的要求，要去山梨县附近的山泉拍摄外景。”

        “诶——，现在就要去吗？”

        “现在就去。”

        渊从座位上站起，窗外的阳光正好被她高大的身躯遮挡了大半，那道压迫感十足的巨人之影被光线投射到地面上。在这光影失衡的一瞬间，周遭被她所吸引目光的人群都仿佛看到了某种不详的幻影，甚至有人失神打落了桌上的茶杯。

        看着附近慌乱躲闪的人群，渊冷冷一笑，用手帕拭去了唇边的残渍。

        她用锐利的视线锁定了太宰治，“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就当做是参观。”

        说完，她笑了起来。

        这一回，却是放开声音的哈哈大笑，就跟常人笑得前仰后合，不小心露出牙齿的情况一模一样——

        渊，也露出了她的牙齿。

        细细密密的三排鲨鱼牙，参差不齐地排列在血红饱满的牙床上，怎么着也得有个一两百颗的数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她不顾现场沉重而凝滞的气氛，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推门离开了。

        灵幻汐那心间一凉，吸完最后一口拿铁，开始胡乱分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然而有人却趁她不备，悄悄凑近了她的耳朵。

        “我说小汐那，现在你可以再给这位渊小姐加上一条优点了。”

        “啊？什么优点？”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牙口肯定很好。只不过可惜的是，小时候没去矫正，现在乱得有些厉害。”

        “”

        回头无语地看着没心没肺还在开玩笑的太宰治，她也压低了说话的音量，“你真的要去吗？”

        “去啊，渊小姐的盛情相邀，我怎么能不去。”

        太宰治秒答。

        “行吧，随便你，但目前的情况我也得跟着你们去就是了。”

        虽然很可能会被渊小姐的目光冻死。

        “说起来，本来主动邀请女士相看应该是由你结账，但既然今天答应了请你算了，这次就由我来吧。”

        “好强大，好感动，好喜欢~”

        “滚。”

        灵幻汐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起身前往结账台，内心油然而生一种在带熊娃的疲惫感，她对太宰治深沉的父爱，就连系统都感动了，在空间里宽慰她说“辛苦了”。

        泻药，有被自己对傻大儿不离不弃的职业精神感动到。

        然而，没过多久，她的那份感动就在掏出商店卡结账，却被消息提醒该卡余额不足的时候给粉碎了。

        她慌忙低头确认账单。

        [翡翠庄园极品手|冲瑰夏咖啡-158600日元]

        15w8？？？？？？

        与渊小姐汇合后，由于路途遥远，他们奢侈地打了一辆计程车过去。

        与其说是汇合，直接守在门口的渊也根本没给他们其他选择就是了。

        计程车司机看起来四十多岁了，理着不起眼的寸头，从哪看都很平凡普通，但不知为何，灵幻汐那却从他身上看到了某种不简单的智慧光芒。

        鉴于太宰治和渊两个人一起坐在后座上，一个一言不发，一个只顾着埋头刷sns，气氛直接降到了冰点。因而，车上只剩下气氛组的灵幻汐那主动和司机先生搭上了腔。

        “司机先生，你好。“

        “你好。”

        他礼貌地点了点头，视线划过后视镜，却发现后座上那个恐怖的女人正在静静凝视着他。他没有感到慌乱，只是平静地挪走了目光。

        灵幻汐那：“冒昧一问，司机先生结婚了吗？看起来是个对妻子很好的人呢。”

        “妻子？”他朝左打了方向盘，“我还没有结婚。”

        “那就是有女朋友了？”

        灵幻汐那抬起手，指了指在她身边被夹在车门内饰板上，叠放得整齐规整，却又不会占据座位的便携式粉红薄毯，“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苦味香水的味道，应该不久前刚被使用过。”

        “”

        “再加上虽然最近天气炎热，早晚气温温差却有些大，所以我猜这是您每天为了接送对方上下班回家，怕她着凉所特意准备的，我说的没错吧？”

        “让您见笑了。”

        淡定内敛的司机先生面容上浮现了一丝变化，要不是她盯得仔细，恐怕就要错过了。

        她了然地点点头，转过身去捞挂在背椅上的背包，正打算从里面摸出名片，却顺着车窗的玻璃，朝外瞧见了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影子似乎一直在逼近，奔行在靠近山路的一侧，紧紧追逐着他们。

        刚一开始，她以为是什么动物。

        然而等她揉了揉眼，再次定睛看过去，却发现那东西隐隐约约显露出了人的形状。

        随着距离不断拉进，她终于看清一张面部惨白而松弛的脸，以及身下已然交叠出残影的双腿。对方正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朝他们平稳行驶的车身背后追了上来。

        “哎呀，这不是冲刺婆婆嘛！嗨，婆婆你好！”

        比她反应还快一步的太宰治像得了糖的小孩，半跪在车座坐垫上，反手抱着靠椅，从后车窗朝一直追在他们身后的老婆婆摇手打招呼。

        “说起来，我听说如果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的车辆被冲刺婆婆追上的话，就会发生危及生命的重·大·事·故哦。”

        拼命挥手的他开心得像个二百斤的狗子，继续补充道：“哎呀，没想到还能体会到这种罕见的死法，这完全是我过去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什么？！”

        “婆婆加油啊，冲冲冲！”

        “太宰先生，请不要给对手加油助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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