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看贾母

潇湘馆内，紫鹃、雪雁等人，正在分类整理各色的礼物，黛玉独自绕到后院。

        这里种着一颗梨树，每年这个季节都会结些果子，不多，但是个头大，口感好，黛玉最是喜欢，今年也不例外。

        若是往年，这个时候，树上的果子，已经尽数被黛玉命人摘了，想来，今年是因为她不在，潇湘馆的丫鬟小厮知道她喜欢，不曾摘了去，所以果子仍然挂在数梢。

        黛玉站在树下眯着眼睛数了一下，大概有二十几颗梨子，倒是比去年还多些，心里一阵高兴。转身步回前院。

        “荣光。“

        荣光听见黛玉叫他，连忙从一堆礼物种探出脑袋，看向黛玉。

        ”你去把后院的梨子摘了吧，这个时候果子最好，有果堪摘直须摘，莫要耽误了好时候。”

        荣光听见黛玉这么说，兴高采烈的应了声”得嘞“，就飞快的跑去库房拿梯子。

        雪雁在后头笑，“小姐，你是不知道，荣光馋这个梨很久了，你没回来之前，他每天都在树下坐半个时辰，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梨子，如果眼光有实质，那么树上没有一颗梨能活到现在。”

        荣光已经抱着梯子出来了，雪雁的话，一个字不落的落入他的耳朵，他一边王后院去，一边说：”雪雁姐姐，给我留点面子。“

        话音还在，人已经不见了。

        黛玉：“难为你们了，几个梨子还给我留着，你们再过去一个人，帮荣光一把，他一个人搞不定。”

        雪雁听了，把手在衣服两侧摸了一把，说：“我去。”然后迈着腿就走。

        黛玉心道：看来馋这口子梨的人，可不止一个。

        黛玉在前院站了一会，转身也去了后院。

        荣光手脚麻利，已经摘了几颗梨子，用网兜递了下来，雪雁拿着手帕正一个一个的擦拭梨子。

        黛玉走了过去，忽然想到方才在大观园外，雪雁说到一半的话，“你方才在大门外，说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如何来着？”

        雪雁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静了几秒，才想起来是何事，“能怎么的，你不在的时候，老祖宗也不管我们这个院子，到了月初领月钱的时候，管事那边说我们这个院子里连个主人都没有，丫鬟小厮都不干活，不给月钱。”

        “我倒没有什么，我从小就跟着小姐，也没有亲人要帮衬，自己还存了些钱，但是其他人或多或少还要帮衬家里，就拿荣光来说，家里天天指着他那点月钱过活，府里不给月钱，等于是断了他们家里的粮。”

        黛玉：“后来呢？”

        雪雁：“您之前不是给我多发了5两银子吗？我就先拿我的钱给他们发了月钱。”

        黛玉：“书肆那边这些日子有没有送分成过来。”

        雪雁：“送了，我算了一下，总的大概有将近1000两银子，都入了帐，放在库房那边，不过咱们院子里放这些钱怕是不安全，现在外头都知道小姐手里有这笔钱，您要不要找个机会存钱庄里去。“

        黛玉很满意的看了雪雁一眼，”这样，以后咱们院子里就别去府里领月钱了，都从账房里支，其他的丫鬟小厮按府里的二等丫鬟标准给1两，你和紫鹃一人一个月2两，就别去受那劳什子气了，另外，你之前发出去的月钱，我晚些时候双倍补给你。“

        雪雁：”小姐，得亏你也不是家财万贯，要不，按你这把银钱当粪土的使法，今天这里送一点，明天那里送一点，有那钱，怕是也经不起你挥霍。“

        黛玉：”恩，你说的对，我现在就担心，我哪天一口气上不来，钱没发完，那我可就亏大发了。“

        雪雁：“小姐，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可不要再吓我一次了。”

        黛玉轻笑，不置可否。

        ”小姐，雪雁姐姐，你们别光顾着聊天呀，快帮我接一下。“

        荣光站在树上，一手拎着装有梨子的网兜，另一手扶着树干，对着树下喊。

        雪雁连忙站了起来，抬手去拿接网兜，这一会的工夫，荣光已经将树上的那些梨子都摘光了，雪雁将网兜接了，他也等不及从梯子上爬下来，直接曲了身子，降低重心，从树上跃了下来。

        荣光：”小姐，今年我刚数了一下，有26颗梨子，今年天气好，梨子的个头长的也大。“

        黛玉：”是还不错的，你们帮我收拾几颗，我一会带去老祖宗院里，另外再收拾几颗，我去庄园的时候带上，其他的你们几个分了吃了。“

        荣光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得了应允，瞬间笑的合不拢嘴，黛玉埋汰了他一句“出息”，就径直回了外院。

        此时紫鹃和其他的丫鬟，已经将宫里带出来的礼物旁算好了，也都登记上了册子，黛玉将册子拿来瞧了瞧，点了好几样礼物，叫紫鹃找来，跟她一起带去贾母的院子。

        等紫鹃把东西备好，雪雁那边也已经收拾了好了几个漂亮且个头大梨子，清洗好用小篮子装着，拎了出来。

        三人一行，一齐前往荣庆堂。

        话说，贾母那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黛玉回来了，特意派了琥珀过来瞧瞧情况，刚刚好在路上就碰到了三人。

        琥珀：“林姑娘果然是你回来了，老祖宗听说你回来了，非要叫我去潇湘馆瞧瞧。”

        黛玉：“我回来了，哪有不去瞧老祖宗的道理，倒是麻烦你跑这一趟。”

        琥珀：“可不是，鸳鸯姐姐也是这么劝老祖宗的，她非不听，老祖宗这是心里挂念姑娘你呢！”

        黛玉：“嗯，老祖宗近来可好。”

        黛玉脚步不停，继续往荣庆堂去，琥珀也跟着她一起回荣庆堂，边走边说：“前阵子感染了风寒，一直咳嗽不停，夜里也睡不安稳，吃了好些药都不见好，精神稍微差些。”

        老人家时常都会有个头昏脑热的倒也正常，但是咳嗽这个事情确实伤神，主要是影响睡眠饮食，沉思了一会，黛玉说：“可有多请几个医师过来瞧？”

        琥珀：“怎么没有呢？医师来了有五六个了，给老人家开药，都保守的很，下的药也大多相同，老祖宗怕苦，觉得吃这个药遭罪，吃了几幅药就不吃了。”

        黛玉心里自有一番盘算，没有再应声。

        黛玉一行人到荣庆堂的时候，贾母正背对着大门坐在院子的凉亭里纳凉，鸳鸯站在凉亭里往池子里扔食料喂鱼，翡翠在给贾母烹茶，珍珠给她摇着蒲扇，怎么看都是一副好风景。

        但是黛玉远远的瞧了一眼，还是很明显的看出来，贾母略显示消瘦了些，顿时悲从心来，喊了一声“祖母”，声音略微有些哽咽。

        坐在凉亭上的老人，身影僵硬了几秒，满满的回过头，动作略微有些迟缓。

        待看清楚了来人，贾母喊了声“林丫头欸”，眼眶竟然已经有些湿润。”咳咳咳。“紧接着就是几声咳嗽，珍珠赶紧放下蒲扇给她顺气。

        黛玉快步走到贾母面前，蹲了下来，说：”祖母，我回来看你了。“

        贾母此时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只一个劲的点头，眼泪顺着眼眶留了下来。

        这般场景，怎么能让人不动容，贾母身边的几个丫鬟，连着紫鹃都摸起了眼泪。

        黛玉蹲在贾母身前，握着她的手说：”祖母，您不要着急，我听说你病了，养好身体最要紧。”

        贾母此时一口气已经顺了过来，抬起一只手给黛玉顺了顺头发，说：“林丫头，可想死我了，你说你，六七岁便养在我身边，除了当年，迫不得已回了一趟南方，大多时候都是寸步不离的，如今，怎么在京中却要几个月不能见了呢？”

        “我如今老了，不中用了，宝玉那冤孽，自从成婚后也不与我亲近了，其他的丫头也不常与我亲近，倒是湘云那丫头还常来我这里坐坐，都怪我，老糊涂，做了错事，你们都怨我。”

        黛玉见她如此，心里也难怪，不免分辨道：“祖母，说的那里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更没有不是的祖母，我怎会怪你。”

        “只是，连月来，忙的事情太多，你不知，都怪我蠢苯，进宫第一天就被陛下禁了足，关在翠玉阁里抄书，最近又忙着私塾的事情和给公主伴读，原是还不能出宫的，只因固伦长公主，此次赈灾立了功，陛下准了她去度假，才允我回来瞧瞧祖母。“

        ”咳。。咳。。咳。。。“贾母刚要开口，又连着咳了几声，“我听你二舅舅说，你不止注译了四书五经，还开办了私塾，你如今是大了，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主，再由不得我了，我盼你能够自在安稳。”

        黛玉搓了搓贾母的手背，说：”我从前只知道苟在这深宅大院里，如今不过是想换个活法罢了。“

        ”咱们不说这个了，我给祖母带了些礼物，都是宫里的贵人赏赐的，我挑了些祖母或许喜欢的。“

        黛玉说完，紫鹃就上前，把礼物一一往桌子上摆了，贾母一一扫过，点了点头，说：”宫里的东西都是极好的，难为你有这孝心。“

        ”祖母喜欢就好。“黛玉又接过雪雁手里提着的梨子，说：”我院子里种的梨树，今年结的果子极好，个头大，方才命人摘了，给祖母带了些来，祖母如今正在咳嗽，可以吃些润润喉。“

        ”好，好，今日就在我院子里用些饭吧。“贾母对黛玉说完，又马上转头去吩咐鸳鸯，”你去吩咐厨房，多备几个林姑娘爱吃的菜，今日午时林姑娘在这里用饭。“

        贾母既然已经替黛玉做了决定，她自然也不会违背，便安心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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