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赈灾

丑时，乾清宫已经灯火通明。

        昨日，皇帝下了令，让来福派人前往昆山一带查探水患之事，来福不敢有半分耽搁，当即就派了一小队御林军，快马加鞭出了宫去，没想到人刚出京城不久，沿路就碰到不少难民。

        御林军队长知道事态紧急，不敢耽搁，当即派了一个御林军回来禀报，率领其于御林军一路往南而去。

        皇帝听了震怒，“朝廷每年都拨好几百万两银子去修缮各处的水道河堤，若是这些银子都用到实处，断然不会出现如今这副局面，朝廷养的这些蛀虫，竟然把手伸到的民生大计上。”

        ”出了事故，竟然还隐瞒不报，这是要盲我的眼，堵我的耳呀！“

        ”其罪当诛，其罪当诛，咳咳咳。。。。“

        许是太过激动，皇帝陛下一时急火攻心，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来福连忙上前，为他顺气。

        “陛下，您千万爱重身体，您可是百姓的天，百姓还等着你为他们做主呢！”

        皇帝的一个气顺过来了，摆摆手示意来福可以停下了。

        ”那些老东西巴不得朕早日西去，好让他们一手遮天，朕还不想如了他们的愿。“

        水灾之后往往伴随着疫情，朝廷不止是要解决灾民的吃穿住等问题，更要处理好灾后的防疫工作，原本就困难重重。

        然而，此次，因为地方官员刻意隐瞒灾情，导致朝廷错过了最佳的应对时间，也就意味着朝廷面临的挑战只会更大。

        皇帝陛下思虑再三，觉得此次事件非同小可，昆山隶属苏州市，苏州这个地方关系错综复杂，水极其深，若是派一般官员前去，恐怕会被吃的一点骨头都不剩。

        因此，派遣去昆山的人，其一、必须不隶属于哪个党派；其二、与任何一个党派都需无过节；第三，身份地位得压的住人，让人有所畏惧。

        思来想去，北静王都是不二人选。

        于是，皇帝陛下连夜委派两位太医与北静王前往昆山处理赈灾事宜，并责令户部即刻筹集赈灾粮草、药材、白眼等一干用度送往昆山一带。

        这么一干事宜安排完，已经到了早朝时间，但是仍然有一件事情未安排脱当--那就是逃来京城的这些难民。

        皇城乃是一个国家的尊严体面，若是在皇城都处理不好灾民的事宜，那么朝廷的威严怕是要扫地。

        早朝上，众臣商讨之下定了几个决议，其一、在京城各大城门口设立粥蓬供养灾民；其二、设立多处防疫点，为灾民免费提供诊治；其三、搭建临时简易住所，集中安顿灾民；其四，待灾情结束后，提供银钱补助，帮助灾民重建家园。

        以上四点，皇帝陛下丝毫未有异议，只是关于大臣提出的施粥人选颇为不满。

        为灾民施粥这个活，做的好，对声名大有助益的，因此，丞相提议由固伦长公主殿下与黛玉一起前去。

        一来，固伦长公主是皇室最尊贵的公主，派她去显得朝堂对此事的看重；

        二来，太子殿下如今年纪尚幼，根基不稳，若是在百姓中建立威信，对他日荣登大宝多有助益，但是太子乃是国之根本，不容由任何闪失，因此太子殿下的胞妹必是最佳人选，若是由她前去，声名必然惠及太子殿下；

        三来，黛玉原是姑苏人士，容易与灾民建立信任感，况且她如今也算有些佳名在外，再合适不过。

        可是，丞相的提议再好，却始终不能忽略奕环是皇帝陛下最爱的掌上明珠，因此，乃至下了早朝皇帝陛下也未曾下决断。

        最后是奕环得知了消息，亲自去御书房请了旨意与黛玉一同前去施粥。

        皇城根底下办事效率倒是快，朝廷的政令一下，不出一个时辰，宣武门边上已经搭好了粥棚，米粮等一应物品也已经准备妥当。

        很多灾民，刚到城门口，就被告知某某地点有免费施粥，届时也会为他们安排住所，皆是感激涕零，直呼皇上圣德。

        黛玉和奕环，每日天不亮就从宫中出发，前往宣武门施粥，前两日倒还好，灾民的人数不多，应对起来倒是自如。

        第三日，却出了乱子。

        大概是得知了京城正在派粥，涌到宣武门来的灾民在第三日午时突然爆增，这样一来，原本搭建的粥棚数量就不够。

        粥棚不够，煮粥需要要时间，总也不能拿夹生的粥喂给灾民，就导致供不应求。

        但是，灾民大老远的奔到京城来，早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又迟迟派不到粥，面临心理和生理的双重考验，难免会失去理智。

        最后有几个迟迟没有布到粥的中年男人彻底爆发，大喊：“朝廷是不是不想管我们了？听说京城在布粥，我们大老远的赶过来，结果现在都未时了，还没有给我们派粥。”

        “就是，就爱做些表面功夫，根本不管我们死活。”

        “这才派了两天粥，第三天就吃不上了，怕是要直接把我们饿死在京城。”

        “我这孩子都快饿的受不了了。”

        “不让我们活，他们也别活了，我们跟这些当官的拼了。”

        响应的人，越来越多，灾民的愤怒终于达到了顶点，不断向粥棚这边涌。

        人实在太多，皇帝派来保护奕环和黛玉的官兵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里，一不当十，根本拦不住这些失去理智的灾民，有的还被揍的满地跑。

        最后只剩下几个御林军挡在奕环和黛玉身前。

        御林军拼命劝说无果，灾民还是继续往前仆来，御林军怕他们伤了奕环和黛玉，只能死命的抵挡，不小心将几个灾民摔倒在地，灾民愈发暴动起来，就近抄了东西就往御林军身上砸。

        眼看御林军也抵挡不住了，黛玉将奕环拉到身后，自己护在她身前。

        奕环刚想从她身后站出来，就看到身后的场景，瞳孔瞬间睁大，黛玉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正对着她砸下来，此时已经来不及躲了。

        匆忙之间，黛玉只来的及将两只手抱在脑袋上，以防被砸到脑袋，木棍砸下来的时候，带了一阵劲风，伴随着劲风，她好像听到谁喊了一声：”林姑娘，小心。“

        黛玉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却来不及分辨是谁的声音，因为，手臂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强烈的痛感，已经让她短暂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受伤的一只手臂已经撑不住了，哆嗦的垂在身侧，有血从他的衣袖里，沿着手臂不断的往下淌。

        大概是被鲜血刺激了，奕环也从被吓呆的状态里短暂的回了神，流着眼泪，抖着声音喊“黛玉姐姐，黛玉姐姐”，几次试探的伸手，想要为黛玉包扎伤口，在碰到黛玉手臂前又停了手。

        她什么也不会，手也抖的不成样子。

        她怕，第一次真的怕了。

        黛玉很想安慰一下她，却实在痛的说不出话来。

        眼见那个男人又要一棍子砸下来，这次奕环快速挡在黛玉身前，黛玉用未受伤的一直手想要拉开她，冲她拼命摇头，奕环却是铁了心的。

        好在那棍子最终没有砸到奕环身上。

        太子殿下及时赶到了，一招将那男人撂倒，身后的御林军，及时形成了新的保护圈，将黛玉和奕环护在中间。

        ”嘭嘭嘭“三声火铳的声音想起，然后太子，高声说：“全部住手，不然就开枪了。”

        灾民短暂的停了两秒，又疯了一般冲过来，太子又朝天放了3枪，几个御林军，发了狠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暴民按在地上，这次，灾民总算勉强安静了下来。

        灾民，安静了下来，太子转头观察黛玉的情况，见她整个袖子已经被血晕染的没法看了，连忙喊太医前来救治。

        黛玉冲他摇摇头，继尔转向方才她的那个中年，问：“你是谁派来的？”

        那男人明星恁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别的灾民，因为从昆山一路逃到京城，早就疲累不堪，又加上连日吃不饱，穿不暖，都面黄肌瘦。你不一样，全身上下没有疲累姿态，也不像是饿了久的人，方才也是你在起哄。”

        太子这时也反应了过来，示意御林军扒了他的衣服，就见此人身上倒还养着些肥膘，若是灾民，连日从昆山过来，风餐露宿，必然导致营养不继，怎么可能养着肥膘，有也只剩下些胯皮。

        由此可见，此人，明显不是灾民。

        那中年男人，见瞒不过去，就咬死了嘴唇不说话。

        黛玉也不管他，往前跨了几步，忍着痛说：“各位，不要被人挑拨了，皇帝陛下早就下了明令，要好好安顿灾民，所有的粮食，药材，住所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必定会帮大家度过难关。”

        “今日是我等考虑不周，未曾预料到，受害的灾民突然增多，因此粥棚准备的不够，所以才让大家久等了，不过，新的粥棚，已经在搭了，另外，已经让人去城中买包子，粥品，送来了，很快便会送来，请大家再稍等片刻。”

        黛玉说完，百姓中立时有人呛声，“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去调兵过来镇压我们？”

        黛玉：“大家看，地上这个人，有哪点像灾民？方才就是他带头闹的事，今天这个局面，必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另外，皇帝陛下连最亲爱的公主殿下都送来布粥，你能觉得，如果陛下不是诚心诚意为你们好，会让固伦长公主殿下来这里吗？”

        “再者，我父亲是前任巡盐御史林如海，我本也是姑苏人氏，昆山隶属于姑苏，我与你们乃是同乡，如何肯骗你们。”

        “你是林大人的女儿？

        黛玉点了点头。

        又有人应声，“林大人是和个好官呀！他的女儿想必不会骗我们。”

        就在这时，黛玉和奕环提前派出去采买包子、粥点的官兵也回来了，黛玉说的话等到了应证，灾民这才完全信服。

        黛玉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原本高度紧绷的心弦彻底松懈，手臂的痛感觉，再次侵蚀了神经，这也让她的体力再无以为继，双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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