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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乙杰的心痛滴血,她明明怀了孩子,非说是假,还把他也卷进谎言之中,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皇家牧场的点点滴滴,她曾经是他生命里最美的阳光,却在刹那间将他推入万丈深渊。

        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肯定地说到:“没有,从来没有。”推开乙杰,看着几位神态各异的皇子,认真的说到:“请各位不要再把我当成三皇子的什么人。我与他早无瓜葛,圆圆会耐心等候大家的答复,静静期盼早日回南木国。”“告辞——”

        她真的没爱过自己?那双眼睛骗不了人。他那么爱她,曾经付出了自己十分柔情,竟然未能感动她分毫。

        阿罗站在原地,王妃都说了些什么。只因为昨夜之事,她就要离开,还编造出那么多谎言。碧波、三爷都懂医术,她若没有怀孕,又岂能瞒过二人。明明深爱着三爷,硬说不爱。

        乙杰回到大帐篷时,她的物什早已经收到小帐篷里,黄昏后便再看不到她的身影。他和她终于走到了尽头,她的心难以捉磨,她成功了,将他的爱折磨得不成形。既然她,定要把自己推人赛罕与珞娘,他只有笑纳。

        当天夜里,他令人将二女带到自己的大帐篷,疯狂的折磨着二女,撕扯着,听她们疯狂的大喊,他的恨似乎得到了释放。

        圆圆面无表情,碧波早与忽来去草原骑马谈心去了。

        阿力尔一直侍奉在大帐篷,身边唯有阿罗与琉璃。

        “阿罗,陪我出去走走——”她为自己曾经委身乙杰感到羞耻,千挑万选,居然看中了这样的男人。再也不会了,她不会再爱豪门男子。如果人生还有第二次爱的机会,她会竭尽余力狂爱一回,唱一曲倾城恋歌。

        河水低吟,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释下心中的重负,站在河岸上轻歌飞舞。周遭太安静,她的轻歌和着河水淙淙的流水声。

        “好,很好——”金乙烈看着她美丽的舞姿,拍着手掌。

        今日黄昏她的那番话足令乙杰生不如死,两个相爱的人爱到这种地步,的确让人心痛。乙杰冷傲、自负,圆圆孤芳自赏,两个性情相似的男女结合,若在平常人打打闹闹之后便能和好如初,只可惜,他们是一对如璧的完人,彼此的眼睛里都容不得沙子。乙杰对爱的背叛,令圆圆痛下决心离开他,回南木就意味着,她已经决定了断与乙杰间的情缘。

        她愣愣地看着黑夜中的金乙烈:“这里没有外人,狂子哥哥,你告诉我,我真的可以回南木吗?”

        “前些日子,我才听说当年你险些就成了南木皇帝最宠爱的嫔妃。越来越看不懂你,南木国时你想来西金,来了这里,又想回去。”

        “圆圆最是简单,你是皇子,不会了解一个平常女子的想法。”

        平常女子的想法?她可不平常,至少在金乙烈的眼里,她是天下织锦奇女、才女,扬名天下的美人儿,尽管她无倾国倾城的容貌,却用她独特的魅力令人着迷。

        “狂子哥哥,能陪我出去走走吗?或许你看不懂圆圆的心,但平常百姓却能看懂。”她近距离地站在他的跟前,就知道他不信,“可以吗?陪我出去走走。”

        两个人抛开世俗的恩怨,就像两个相识的故友,沿着河边往远方走去。

        乙烈牵着马儿,像小时候那样哼着悠扬的民歌民曲,圆圆在马背上用短笛和音。如果时间可以停留,他愿用自己的一切去换马背上女子的真爱。

        前方出现一座小镇,他们从来没有尝试过离军营如此远。

        坐在客栈里,面前是几碟小菜,一壶热酒。

        “店家,生意好吗?”乙烈问。

        店家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壮年男子,衣着青色普绸,颜色早已褪败,却很干净。“唉……都打了几年仗,又地处边城,会有什么生意,不过是混口饭吃……”

        厨房里出来位二十五六岁的妇人,笑意盈盈,系着围裙:“像二位客官这样出手阔绰的人物,我一个月难得遇上一个。”

        圆圆无语,这是一对南木、西金结合的夫妇,女人口音带着南木国人的语调,而男子是西金人,有西金北方草原的粗旷,又颇有些西金南边人的含蓄。

        “我都好些年没见过像姑娘这样的美人儿了……”妇人定定地看着圆圆:从她纤腰纤手就能看出,定是位大家闺秀,兵荒马乱的出现在小镇上令人生疑,二十里外就是沙场,因为小镇在山林深处,少有外人来此。如果有,还是半个月前,来对几个富家男女,还在小镇上住了两日。光那笔收入就够他们家开销两个月了。

        店家碰了碰妇人:“把上等的杏酒拿出来,另外送壶酸梅汤。”

        圆圆抬眸望着这对夫妇,目光中尽是羡慕:这才是真正的幸福,他们一生相对,没有其他女人能够打扰他们的平静。生儿育女,快乐逍遥。

        妇人斟满酒杯,圆圆浅笑:“我饮酸梅汤。”

        乙烈看着妇人:“大嫂,你能看懂她吗?我认识她十几年,竟然看不懂她的心思。”

        妇人略怔,一脸茫然:“小姐的心思?”“小姐是南木人?”

        圆圆应道:“是——”

        妇人明白了,这男子分明是个西金人,从他的举止来看定是西金国朝中的大官,不是武将就是文臣,模样俊朗端正,是个标准的西金美男,阳刚之气十足。

        “大嫂,你说说看,她在想什么?”

        妇人略为沉思,用标准的南木话问道:“小姐来西金国后并不开心?”

        圆圆轻轻点头:“也不全是。”

        她也曾开心过,既然开心为何要离去。

        “小姐有双智慧的眼睛,明亮得不沾尘埃。你可以不要荣华富贵,唯求一份真情,可以为情而生,也能为情而死,却容不得半粒沙子……你要的……”妇人敏锐地观察着圆圆的神情,当自己说出这些话时,她的眼里掠过一丝光亮,是感激,“你要的是一生一世都不变的真情。”她说面前这个女子,也是在说自己。数年前的她,曾是个娇小玲珑的少女,为求真爱,她甘愿与身份卑微的男子私奔,远离故土,远离亲人,这些年来从未后悔过。“你希望可以与普通百姓一样,一夫一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歇,不用周旋在众多女人中……”

        “大嫂……你别说了。”圆圆泪眼朦胧,福镇庄时几乎大半的乡亲都知道她的心思,唯独英王羲迅不解,在西金国乡野小店的妇人知晓她的心事,别人不知。

        “你真是这么想的?”乙烈大吃一惊,她竟然不要荣华富贵,唯求真情,难怪,她提出回南木国,全是因为乙杰伤她太深,她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

        “大嫂说得没错,这些全是圆圆所想。”她缓缓地站起身,目光落在墙上,“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伸手轻抚这几行行云流水般的南木文字,是他,是羲迅的笔迹。

        妇人看着墙上的字:“这是一位南木国才子所留,那日酒醉便在墙上题留此词。”

        多熟悉的字,可是她与羲迅已经再不能在一起,当她成为乙杰的妻子,便断了对他所有的念想。“店家,取笔墨!”

        圆圆握着毛笔,转身连饮两杯酒,望着墙上的字,仿佛看到羲迅灿烂的笑脸,听到他爽朗的笑声。抛却心中儿女情,只想借诗作画,不枉费这笔好书法。

        店家与妇人吃惊地看着她飞舞的笔,这女子笔法纯熟,半柱香后,墙上出现了一副丹青,浓墨淡彩,山高水远,云山雾罩,茫茫大地间有处宫殿,几名宫女或弹奏,或歌舞,男子若有所思,似沉浸乐声,又似有心思。

        “小姐的画令我大开眼界,颇有南木著名才子醉莲居士之风。”妇人称叹。

        圆圆道:“不瞒大嫂,我正是醉莲居士门下女弟子。”

        妇人眼中的惊色更甚,天下间竟有这样的奇女子。

        当年与醉莲居士学画,虽只有短短半年,他对众学生们的要求颇怪,总要大伙喝得六七分醉意才练书法,绘丹青,若是清醒时,圆圆根本做不出此画,唯有几分醉意才能书就。

        审视着画,她握起笔勾勒起一树桃花。

        桃花是她的最爱,母亲爱桃花,她从小也喜欢桃花,只因为母亲的名字叫桃花。

        妇人怎么看怎么觉着,这树桃花与这幅丹青格格不入,前面豪迈万千,桃花又太女儿气,显得娇媚动人,似有阵阵桃香逼来。

        乙烈也惊叹圆圆的丹青,自己虽不擅长,可一看就知道这副水墨丹青是幅上乘之作,尤其那树桃花栩栩如生,若不是黑色,随时都会从墙上跳下来,化成一树真正的桃花。

        圆圆不想离开这家客栈,或许在这里才能有个好梦,又饮了一杯酒,推说困乏要了间上等房间,独自上房。

        妇人赞赏圆圆的才情,更被她高贵而淡雅的气质所折服,人淡如菊或许就是她吧。见她进入客房,乙烈邀请这对夫妻与自己同饮。

        “大嫂,你真能看出她的心思?”乙烈好奇地问,他更多的心思用在与众兄弟周旋,用在沙场的兵法战术,哪有心思去猜测女人。

        妇人夹了一口菜:“像小姐那样的女子必不会因荣华而折腰,她眉宇间隐着忧伤,似有满腹心事。她的丹青豁达,又有男子的心胸……这样的女子必非常之人。”

        乙烈连饮几杯,看圆圆的房间灯火已灭,她或许真的困了,需要好好歇息。

        乙杰一觉醒来,心痛着,却想看看圆圆此刻的表情,刚出帐篷,阿罗迎了过来:“爷,王妃不见了……”

        “不见了?”

        昨夜圆圆说外面天凉,打发阿罗回来取斗篷,待他再去河边时,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

        她又躲起来了,不想再见他。她是在河边失踪的,总会留下些许痕迹。

        来到河边,远处过来一匹骏马,牵马的男子竟然是乙烈,马背上坐着圆圆。近了,听到了男女和音低唱,是首蝶城民歌。

        他的妒火燃烧,她竟然彻夜未归,大清晨骑着乙烈的马归来,两个人亲密得像一对情侣。

        “抚我下马……”圆圆轻柔地伸出双臂,乙烈将她抱下马背。

        他们的脸靠得那么近,四目相对,她的目光柔和,而乙烈的眼神如火。一夜,足可以干很多的事,他以为让她看自己与别的女人温存,而她竟然与二哥在一起。

        “你去哪儿了?”

        圆圆仿若未闻:“谢谢你陪我……”她轻快地从乙杰身边走过,仿佛根本没看到那个大活人。

        他紧紧地握住拳头,怒视着乙烈:那是他的妻子,乙烈凭什么带她离开,还陪她。

        “老三……”乙烈被他莫名打了一拳,紧紧地拽住他的双臂:“你疯了——”

        他要疯了,他以为可以看到她醋意大发,不曾想却是她与另一个男子的亲近。他怎会不疯,爱她,发狂的爱她,自负、孤独的他却不愿在她面前承认。

        圆圆推开乙杰,挡在乙烈身前:“你闹够没有?”

        他抓住她的手:“昨晚,你干了什么了?你们去哪儿了?是你勾引他的?”

        在他的眼里,自己竟如此不屑吗?竟然他那么想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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