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落网

卞妖大人气得咬牙切齿，可身上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恶狠狠瞪着孙禾心，似乎眼神是什么强而有力的武器。

        孙禾心一点不慌，反放声大笑起来，“我帮你做事你还嫌不够，你还要毁我的脸，你杀了这么多人，本就该死，我这是替天行道。”

        “你放你娘的屁！那朱颜霜你求着要，我给了你你没福分消受就罢了，你还来怪我？我告诉你，那些人都是在你手里死的，我一个都没碰，要死也是你死，要偿命也是该你偿命！”

        卞妖大人忍着疼想翻身，孙禾心一脚踩在他背上，“你脾气暴躁又手段狠毒，光我看着你杀死的小妖就不在少数，你看看你这偌大一个洞穴，连个心甘情愿跟着你，为你卖命的小弟都没有，真是活得悲哀。”

        “我无福消受？你不就是想靠这个来要挟我，想不到你长得挺蠢，做事反倒有后手。当初真是小瞧了你！”孙禾心语罢，用力踩在他背上，只消片刻，便闻骨节断裂的声音。

        江雁雁闭目听着这动静，心下稍稍和缓些，嘴角勾起，暗道：狗咬狗，真是活该。到时候你们争得两败俱伤，师尊一招就能制服你们。

        邵怜青与她不谋而合，右手上记灵石隐约闪光，目光静看着那边。

        孙禾心骂的越发大声，手上动作就越发凌厉，再加上她身后众多的丫环小厮，她对已然无回手之力的卞妖大人毫无畏惧，想到她那逐渐腐烂的脸就恨不得杀了他。

        “放心，”她忽地收回脚，做样子弹弹他背上的鞋印，邪笑道：“我不会杀你的，我留着你还有用呢，那些花我使得顺手，杀了你我还到哪里去弄。”

        “你杀了我！我不会给你花的！你想都不要想！”卞妖大人喊完，身子又缩成一团，疼得抽气。

        孙禾心掰开他的嘴，喂下些东西，不顾他的挣扎，笑得越发癫狂，“大人，我能让你不疼呢。这药可是我刻意藏好的，你隔上半个时辰未吃便会疼得死去活来，杀了我，你就得反反复复被这疼痛折磨。”

        卞妖大人还要反驳，孙禾心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不敢死。卞妖大人，何必嘴硬呢。”

        “你！你……”卞妖大人喘着粗气，紧握成拳的手终究慢慢松开，却又不甘心地开口，“你把药都给我，我也帮你治好你的容貌，你不是就想要美貌吗？”

        “大人，如今你还有什么本钱跟我谈条件啊。这药害你修为俱损，我如今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蝙蝠一样简单，解药只是吊着你性命罢了。毕竟那花，阵法尚在就能有用处，你又是个知道这阵法的。”她稍稍停顿，皱眉道：“不然我真是不想留你，简直晦气。”

        “至于我这脸，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卞妖大人猛冲向前，又堪堪停在她身前，“你当真以为我怕死！我如今就跟你同归于尽！我们都别想好过！”

        “哦，那我拭目以待。”她脚轻巧一抬，靠坐在身后带血的金色箱子上，“来啊，卞妖大人，不敢啊。”

        她语气轻巧，将卞妖大人气得不行，眼看着他脚步又往前移动几步，终究还是停在离孙禾心不过一尺之距的地方。

        “呵，我当你多英勇呢。既如此，你就是我的人，日后助我夺得孙家大权，我定然……”

        “定然如何。”

        孙禾心听着突兀响起的声音，猛回头，见到一白衣男子领着个眼角发红的女孩，正怒气汹汹地瞪着她。

        她细想了几番，眼神里透出几丝轻蔑，“我当是谁，原来是圣上派来辅助官府查案的人。你们不知晓孙府在北境的地位，不知者无罪，我可饶过你们无礼之举……”

        邵怜青轻嗤一声，冷言冷语，“我还不知道，如今孙府是您在主事吗？可怜青听说，孙府主事之人，是您父亲啊。”

        “是，是他又如何，反正孙府我已唾手可得！”

        邵怜青笑意更深，目光愈寒，“孙姑娘这话未免说得太早。若是北境百姓知道了你这做派，你说，她们会心甘情愿等着你坐上孙家主事的位置吗？我细细数来，光这此处一闻，你便有三大罪状。”

        “其罪一：漠视人命，残害生灵。”

        “其罪二：伙同妖邪，为非作歹。”

        “其罪三：欺师灭祖，罪责当诛。”

        邵怜青字字珠玑，步步逼近，孙禾心被他逼迫得节节败退，张口结舌，几番措辞却被他连声打断，整个人不堪重负般坐在箱子上，脊背却挺直，望着邵怜青的眼睛里盛满仇恨。

        “我罪责深重又如何，你不过一个官府手下帮衬的人，能把我怎样，我可是孙家的人，你敢动我？”

        “我敢不敢动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邵怜青只笑，周身金光点点，宛如神祗降世，带着不容分说的凌厉将众人尽数抓捕。

        卞妖大人无法还手，孙禾心和那些家仆都是凡人，就更加没有还手之力。孙禾心见威胁不成，只好扯着嗓子喊骂，全然失了那高高在上的孙府主事姿态。

        只是江雁雁嫌弃她聒噪，一手刀下去，将她敲晕了。

        江雁雁顶着邵怜青的视线，淡然道：“我杀了她都不为过。”

        邵怜青只笑，回过头又轻声道：“她自然该死，只是她不是仙界之人，届时是要交到圣上手里等候处置的。”

        江雁雁瞧着师尊如此循循善诱，知道他误会了，“我拎得清，更何况比我更想她死的人多的是，我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邵怜青挑挑眉，很是欣慰地点点头。看来他徒弟抗打击的能力不错，现下已然忘掉了那血腥场面。

        只是，他终究还是太乐观了。

        邵怜青长叹一口气，眼看着江雁雁呆立在那里，明明桌上摆着的是大片美食，可她瞧着那焦香肉饼的视线，活像见到鬼般。

        江雁雁看一眼肉饼，看一眼鸡腿，看一眼蜜饯，胃里依然一阵翻涌。她现在一看到吃的就想到那些道士的惨状，那血淋淋的肉块似乎贴着她鼻子，直让她喘不上气来。

        “这都一周了，你看到肉还是想吐？”

        江雁雁点点头，手捂住嘴巴，不自觉干呕一阵，视线念念不舍地离开那些美食。

        “都怪那孙禾心，好事不干净搞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要不是她现在在大牢里，我非得好好揍她一顿再说！”她说完，扑到窗边打开窗子，猛吸外头凉风。

        如今距那天已过了一周之久，当时邵怜青的记灵石一捏碎，北境上下瞬间得知孙禾心此人蛇蝎心肠，孙府一朝倒台，其背后勾连的恶心勾当也被一一扒了出来。

        孙府主事人孙寄，也就是孙禾心的父亲，暗地里用没注入修为和分神的妖花残害了许多人性命，又将这些花销毁，且这花根本对卞妖大人造成不了伤害。两人狼狈为奸，致使许多人悄无声息死亡。一桩桩悬案无从查起，渐渐地便被官府压下，如今这事情还是过多人在寺庙上香请愿，仙界恐此事怨气滋生，招惹祸害，才让邵怜青下界去处理。

        如今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孙禾心被关入大牢，孙家财富尽数充公，被分发给那些无辜死亡之人的家属，刻意包庇的官府之人也被一一查处。而卞妖大人，也已经送到妖王跟前，估计现在也关在牢里，只是妖界的大牢可与人界不同，那些惩戒手段江雁雁刚听说时便觉毛骨悚然，只是卞妖大人也算罪有应得，称得上活该二字。

        此事一出，北境哀嚎遍地，随处可见金黄纸钱，空气中也弥漫着死寂气息。

        江雁雁看着那边一对丧葬队伍过去，听着唢呐哀乐声，叹气道：“真是便宜孙禾心了，她们孙家真是挺该死的。只是之前失踪的人里，也有些权势之人，竟然没有报官，也是奇怪。”

        邵怜青喝一口茶，淡淡一笑，“那些人里，清白的又有几个，官府去查一番，人找不到不说，可能家族都得搭进去。更何况，官府有人与孙家勾连，随便查一番也未可知。”

        江雁雁一想，深以为然地点头，语气夸张道：“还是师尊聪明，换我可就想不到这么多。”

        “那当然，”邵怜青仰着脖子，话语一转，“你总是这么不吃东西也不行，陶伯这些天眉毛都愁掉了。早知道你反应这么大，我就不该带你去，反正我捉他不费吹灰之力。”

        江雁雁自然不知道他在那幻境里九死一生，只知道他当时处理卞妖大人确实很利落洒脱，那妖怪半分还手之力都没有。尽管有他们狗咬狗的好处，可她跟着确实也没帮到忙。

        她嘴角一扁，又忍不住辩解，“我守了师尊十多天，虽然我法力不强，但我也是在好好保护你的……我还给你擦脸了呢……”

        怎么能说我没用呢。

        邵怜青十分摸不着头脑，手忙脚乱地给她倒杯茶，“我什么时候说你没用了，我只是说我能对付那妖邪，不该带你去害你这般遭罪。你可有用了！你可是我的徒弟哎，关门弟子，唯一的弟子！为师这么厉害会收不厉害的弟子吗？那肯定是不会啊，对吧？所以你也很厉害了，就比师尊差那么一点点。”

        “就这么一点点。”他捏起拇指食指，指间堪堪分离，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江雁雁看他神情这么认真，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睛亮闪闪的，像藏了彩虹。可她心里却有些没来由的心慌，总觉得事情解决得太过顺利。但她只是笑着，将心里那点疑惑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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