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棋局被破坏

在场的公子小姐几乎都下了注，少则五两银子，多则二十两金子，足足堆满三个托盘。

周灿生收钱收得心花怒放，才从人群最外围转入，堆积如山的托盘上便多了一大袋金子。

“漂亮大哥哥，我押杜二小姐赢！”冯蕴灵朗声道，仿佛这样便能给正在对弈的杜思薇吃上一颗定心丸。

闻言，冯蕴乔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周灿生：“你是当年那个小胖子周灿生？”

“咳！”周灿生不自在地虚咳一声，低声应道：“是我！”

得了肯定的回答，冯蕴乔双眼瞪得更大：“你……”

“三哥！”冯蕴灵扯了扯兄长的衣袖，气呼呼地瞪着他，以眼神示意他闭嘴。

见状，冯蕴乔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喉中。

等周灿生离去，冯蕴灵这才压低声音提醒自家三哥：“好端端的，你叫周公子小胖子作甚？我知你不喜欢他，不希望我与他有往来，可你不该如此无礼。”

“我……”冯蕴乔一梗，有些无奈地纠正道：“他小时候就是个胖子！”

“怎么可能，他要是个小胖子，我能叫他漂亮大哥哥？”冯蕴灵鹿眼圆瞪，眸中满是对自己审美的自信。

她冯蕴灵可是江南最好美色的女子，哪怕对方再如何装扮，涂了比指头还厚的一层脂粉，她也能瞧出个本真的美丑来。

“因为你当年就是个小傻子！”冯蕴乔扶额，没好气道：“当时你傻乎乎的，总受其他孩子欺负，是周公子帮你将人赶跑，你便跟甩不掉的牛皮糖似的粘上人家，周公子没办法，就唬你喊他漂亮大哥哥，只要你愿意喊，他就带你一起玩，哪曾想你真喊了！”

末了，不待三妹妹接话他又道：“你若不信，大可自己问他去！”

这些年来他为何不告诉三妹妹她的童年玩伴是谁，便是怕三妹妹头脑发热上京寻人，瞧见依旧胖乎乎还长丑了的周灿生，童年的美好记忆尽数碎裂，毕竟，当时的周公子不仅长得胖，还喜欢跟俊美无俦的江世子玩在一处，更要命的是，周公子喜艳色，每天穿得五颜六色的，俨然是一七彩年画娃娃。

叫他没想到的是，多年不见，周公子这厮竟瘦了下来，且真长成了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就是那衣着打扮依旧花里胡哨，扎眼得紧。

“漂亮大哥哥以前真是个胖子？”冯蕴灵轻咬红唇，忍不住拿眼看向半丈开外的男子。

男子一席妃色金丝珍珠袍，腰系七彩宝石腰带，饶是站在树荫下，依旧金光闪闪，跟财神爷显灵似的。

恍惚间，她脑海中晃过一个闪着金光的胖乎乎的身影，似一团金元宝在移动。

难道，她时常做梦梦见的移动金元宝便是小时候带着她上山摘果下河摸鱼的漂亮大哥哥？

思及此，冯蕴灵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周灿生循声看去，在对上少女盈盈笑脸之际微微愣住，很快，他舒展眉眼，回以一个纯净温和的笑容。

“咳咳！”冯蕴乔轻咳两声，手动将妹妹的脑袋转了个方向，压低提醒道：“我知你得见旧友心中欢喜，只是此处人多眼杂，若想叙旧，等诗会过后再去周家递拜帖也不迟。”

“知道了！”冯蕴灵乖乖应承，认真研究起棋盘上的局势。

此时二人的博弈已然进入白热化，棋子与棋子咬合在一处，你堵着我，我堵着你，生怕对方迈了步大的改变局势。

杜思薇气定神闲地把玩着圆润的珍珠，目光在棋盘上逡巡，模拟接下来可能上演的对决。

相较于少女的从容，裴清安虽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起了波澜。

他没想到，一个初学者可以厉害到这个地步，可谓是一步十算，将他的路堵得死死的。

若对跳棋的了解不够深入，会觉得他们二人不相伯仲，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是自己在费力堵着对方。

换而言之，对方被他堵着的那颗棋可以先不走，慢慢将剩下的棋局布好，同时为被堵的棋铺路，而自己却因为防守而无法好生布局。

可以说，跳棋下到这一步，二人的胜负已然有了分晓。

裴清安拿起一颗跳棋，正欲落子，就听得斜侧方传来女子刺耳的尖叫声。

“救命，救命，有虫子！”白芷又蹦又跳，一脚不偏不倚将棋盘踢翻，珍珠与金珠骨碌碌地滚落一地。

裴清安手悬在半空中，执棋的手指微微绷紧，面色有一瞬间的阴沉。

他回首看向身侧，就见杜文茵满脸惊慌。

“白芷，你做什么？”杜文茵快步上前拽住白芷，眉目间满是不悦：“你可知自己坏了怀王殿下与二妹妹博弈的棋局？”

“怀王殿下恕罪！”白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因为害怕，身子不受控制地轻微颤动：“奴婢绝非故意为之，是方才有只蜘蛛忽然落在奴婢肩上，奴婢打小害怕蜘蛛，这才乱了方寸！”

“呵！”一道不轻不重的笑声响起，将在场众人的目光吸引。

杜思薇缓缓将手中把玩的珍珠放回匣子中，抬眼看向怀王，一脸惋惜道：“看来，今日并不适合对弈呢！”

望着少女别有深意的嘲讽眼神，裴清安脖颈上的青筋条条绽开，皮笑肉不笑道：“无碍，本王还记得棋面，可以让人复原。”

“是吗？”杜思薇歪头，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便劳烦怀王殿下多费心了！”

她记得棋面，亦不打算就此结束，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故意激他一激罢。

她能看得出来，白芷破坏棋局是得了杜文茵的授意，而怀王第一时间阴沉的面色则说明，此举并非他所授意。

要不说她那假千金姐姐又蠢又坏呢，不过是拿了个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便自视甚高，自觉聪明过人，认定自己瞧出的败局别人瞧不出来。

今日参加桃花诗会的公子小姐，要么是官宦人家的儿女，要么年纪轻轻就已然有了功名在身，饶是头一回接触跳棋，围观人中也有其他人瞧出了怀王殿下棋局上的颓势，杜文茵这么一闹，简直是啪——啪打怀王的脸，让他输人又输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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