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来迟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朝阳缓缓越过地平线，暖黄色的金色光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不敢直视的灼目光辉。

洗漱打扮妥帖的杜思薇推开房门，缓步行至明媚阳光下。

她梳着京城最时兴的桃花髻，髻上斜插一根镶嵌湖蓝色宝石的玉簪做叶片点缀，面上只敷了薄薄一层脂粉以提升气色，搭配一席三彩云纱素面裙，整个人艳而不妖，美而不俗，仿若九天仙女落凡尘。

“小姐，你今日也太漂亮了吧！”葡萄惊呼，一双眼珠子恨不能黏在自家小姐身上！

她单知晓自家小姐生得貌美，却不曾想打扮起来能如此好看，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

“你说什么胡话呢？”小草轻轻敲了下葡萄的脑袋，笑着揶揄道：“难道小姐平日里不漂亮？”

“不不不！”葡萄连连摆手，认真解释道：“小姐平日也好看，但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好看过！”

“噗嗤！”花嫱掩唇轻笑，软声道：“小草逗你呢！”

“可我是认真的！”葡萄目光依旧黏连在自家小姐脸上，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咕咚！”

吞咽声实在太响，登时惹来一阵哄笑，就连才来不足一日的吉祥如意二人都被葡萄可爱的模样逗乐了。

葡萄大窘，忙用双手捂脸，可又不愿错过自家小姐的盛世美颜，当下偷偷将指缝打开。

此举一出，众人笑得愈发开怀。

瞧着葡萄可爱的举动，杜思薇忍不住出声打趣：“你对着我咽口水作甚，难道我长得像那刚出炉的白面馒头？”

“不不不！”葡萄将手摆出残影，而后掰着手指道：“您像宫里才有的玉面糕，像茶陵酒楼才有的十金茶，像……”

“打住打住！”如意抬手制止，笑着纠正道：“宫里没有玉面糕，只有白玉芙蓉糕，茶陵酒楼独有的也不是十金茶，而是金不换，一种西域酿造的葡萄酒。”

“嘿嘿！”葡萄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道：“总之都是我没见过的稀罕物，小姐也是我没见过的稀罕美人，就不像我这种升斗小民能见到的。”

“你呀，莫要妄自菲薄……”

“二小姐，二小姐！”

不等杜思薇把话说完，院外传来略显急促的呼唤声。

她侧首看去，就见一个脸生的小厮急急朝这边跑来，不等她有所表态便扑跪在地。

“你这是做什么？”杜思薇下意识后退一步，旋即上前意欲将人扶起。

小厮抢在对方伸手之前脑袋往地上一砸，“哐哐”直磕头，一面磕一面道：“二小姐，老爷有吩咐，今日参加桃花诗会府上公子小姐们必须一同前往，断不能单独出行，更不能与外男一道出行。”

“我知道了，你快起来！”杜思薇蹙眉，伸手拦住对方磕头的动作，有些无奈道：“本小姐虽不是个听话的主，却不曾无故为难过府中下人，你不必如此惊慌。”

她又不是个会吃人的怪物，怎将这小厮吓成这样？

“二小姐……”小厮垂着磕破的脑袋，不敢去看对方的表情，虚声道：“小的并非惧怕二小姐，实在是小的蠢笨，老爷半个时辰便吩咐的事，小的到现在才想起来，如今，大少爷二少爷和大小姐都在正门口等着您呢。”

闻言，杜思薇眸色微微一变。

她松开拦住对方的手，见小厮又要磕头，当即冲身边人使了个眼色。

葡萄会意，立即上前将人拽住。

“请二小姐责罚！”小厮高声喊着，挣开葡萄的桎梏，猛然将脑袋往地上磕去。

“如意姐姐！”杜思薇高呼一声，一道鹅黄色身影自眼前晃过，一只穿着黑色皂靴的脚抵住小厮即将磕在地上的脑袋。

小厮身体瞬间抖如筛糠，整张脸埋在黑色的鞋面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见状，杜思薇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小厮如蒙大赦，一骨碌从地上爬起，逃也似地离去。

“小姐！”小草蹙眉，不悦道：“他分明是故意来迟，还想坏你的名声，往你头上扣一个欺压下人的大帽子，你怎能如此轻易便放过他。”

“是他故意来迟，还是别人故意拖延时间逼他过来，谁知道呢！”杜思薇抬眼看向小草，温和道：“也许，对方要的便是你的盛怒。”

闻言，小草一愣，旋即垂下脑袋。

“学会克制！”杜思薇抬手拍了拍小草的肩膀，冲制止了小厮自残行为的如意感激一笑：“如意姐姐，谢谢你。”

“小姐不必同奴婢这般客气！”如意微微颔首，看向自家小姐的目光中是难掩的喜欢。

她家小姐不仅善良，还很聪明，当真是世间难得。

“那我真不同你客气了！”杜思薇莞尔，在对方温柔的目光中悠悠道：“如意姐姐，今日桃花诗会，我希望你和吉祥姐姐能在暗中保护我！”

闻言，如意有些诧异，但还是不假思索点头应承：“小姐放心吧！”

“今日辛苦你们了！”杜思薇软声言罢，又将视线投向杏儿与小草：“走吧，今日你们两个陪我赴约。”

声落，一片死寂，无人回应。

杏儿与小草面上并无高兴之色，反一脸忧郁。

“怎么了？”杜思薇挑眉，目光率先锁定杏儿，温和道：“你说！”

“小姐，奴婢坡脚，不便随行侍候。”杏儿小声道，说话间垂着脑袋，不敢去看自家小姐眼睛。

“说实话！”杜思薇直勾勾地看着心虚的小丫鬟，语气温和依旧：“杏儿，你我之间，不至于这点事都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奴……奴婢……”杏儿双唇翕动，视线落在自己不良于行的坡脚上，眼中浮现一丝难过：“凡大户人家，近身侍候的丫鬟就没有丑的，更别说身有缺陷不良于行的坡子。”

“若今日这般重要的诗会奴婢伴小姐出行，小姐会被人嘲笑的。”

“只是因为这个？”杜思薇上前捧起杏儿的小脸，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语气愈发温柔：“杏儿，你在我最受欺负时认真照顾我，关心我，这份情谊，便是旁的相伴三年五载的好友都未必能做到，她们若笑话你，我只会笑她们眼皮子短浅，只瞧人面，不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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