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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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乐湛下楼时常能看到在争吵的外来人，他有时会觉得自己也是他们其中之一。他们却像看不到他似的，哪怕他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异类。
几次之后钱乐湛就不在他们眼前晃了，但仍会悄悄关注他们。这两天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或者说这栋楼好像一直在出事。先是传出有人夜间被剥了皮挂在阳台，再是房主接二连三的消失，到最后只剩了七楼一户，也就是他和他相依为命的妹妹。这些新来的房客都是外来人，搬进来不过两三天，白天出门，夜间回来，总会传来频频尖叫，每天都在闹鬼边缘反复横跳。
“哥哥，我要拿这个。”小女孩晃了晃钱乐湛的手。
钱乐湛回过神帮何菱拿下架子上拼图，小孩高高兴兴玩了一整天。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去一个什么地方，但每次想起来了，一下楼就全忘了。
钱乐湛望着一成不变的湛蓝天空发了一天呆，他偶尔会掰着手指算日子，算完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数日子。
浑浑噩噩了两天，早起洗漱时他看到鳞片都蔓延到脖子了，镜子里的人忽然对他笑了一下，在他错愕之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哥哥，快出来……”
出去？去往哪？
钱乐湛浑身发冷，他究竟忘了什么？
“怎么出去？”他问。
那个声音说：“镜子……”
镜子？不就在他面前么？
他还想再问，却听见了尤为清晰的一声
“滴答——”
“哥哥，今天好热啊，我想吃冰激凌。”门被推开，小女孩探出头来。
钱乐湛看了眼门把手，他记得他是有锁门的……也有可能是忘了吧。
他招手说：“好，过来，先洗把脸，一会儿哥哥带你去买。”
小女孩咯咯笑着跑了过来，钱乐湛抱起她，却看到镜子里的小女孩依然是在哭。钱乐湛让她坐在洗手台上，挤了把毛巾问：“你是不是不开心？”
何菱晃着腿儿，伸手抱住他脖子：“有哥哥在就很开心。”
钱乐湛听着没有丝毫减弱的嚎啕之声，竟生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的荒诞之感。
街上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前几日的萧条与冷清仿佛都只是他的错觉。
“唷小徐，又陪妹妹出来玩啊。”小卖铺大妈热情地打招呼。
钱乐湛停下脚步笑道：“阿姨，我不姓徐，我姓……”
他说着表情茫然了起来。
——我是谁？
“哥哥，你看，下雨了！”何菱松开他的手，欢快地跑入雨幕中，焦黑的皮肤触到雨水冒出丝丝白烟。
这雨来势汹汹，下的毫无预兆，惊雷闪过，不知谁家的猫儿被吓得喵了一声，钱乐湛一下子瞪圆了眼。
他想起来了。
雨水打湿了他大半个身子，钱乐湛每走一步都感觉脚疼的厉害。行人见到他们俩竟跌坐在地失声尖叫，车辆两两相撞很快就堵成了一片。
钱乐湛摸出随身携带着的小镜子，看了眼自己，原来在雨中，身上的鳞片不只有自己能看到。更何况现在蔓延到了脸上，难怪会吓到人。
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面无表情地扯了一片下来，殷红的血丝被雨水冲走。
“哥哥，我的尾巴就要长出来啦。我让暴雨把这里淹了好不好，到时候只有我们两个，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小女孩仰着头满心欢喜地等着钱乐湛回答。
“不好。”钱乐湛答。
镜中人的行为是与本人左右相反的，钱乐湛确认了自己不是左撇子，以及这个地方能随意改变人的记忆。
他的双腿很快也会变成鱼尾，他没多少时间了。
而这一切的源头可能就是眼前这个小煤球，何菱或许不是何菱，而是河灵。
小女孩眼里流露出些许疑惑：“哥哥不开心吗？”
钱乐湛走上前半蹲下说：“哥哥要回家，小何菱也想回家对不对？”
她摇头：“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但只要在这里见到哥哥，何菱就很高兴了。”
钱乐湛将小镜子递给她：“你看你一点都不开心。”他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怕，哥哥会帮你的。”
……
雨声没停，钱乐湛睁开眼时，又回到了七楼。
林天韵嘴里含着根棒棒糖，抱着臂膀靠在窗边看着他，见他醒来顿时笑得两眼弯弯：“哥哥居然没用我给你留下的线索。”
“你怎么……”知道的？
林天韵指了指门边的穿衣镜，向他走来：“吃糖吗？”
钱乐湛坐起身，不解地看着他递来棒棒糖。
林天韵在他身边坐下：“那是镜中世界，除非不照镜子，否则毫无例外都会被拉进去。初步判断，在那里每个人的性情和记忆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有的会变得喜怒无常，有的会做出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来，还有一类会自己把自己吓死。哥哥出来的算早的，是第三个出来的呢。”
钱乐湛想起他消失前说的还剩六天，迟疑地接过糖，问：“那……如果出不来呢？”
林天韵顿了一下，拿出了嘴里的棒棒糖，没了一开始的嬉皮笑脸样。他说：“还记得我们进副本时带的行李箱吗？”
“嗯。”
“如果出不来，就会永远留在镜中，而行李箱里的东西就会醒来……”
“醒来？”
“代替他。”林天韵垂下眼，“代替他出副本，代替他生活，代替他的一切。”
钱乐湛觉得不可思议。
“每个副本都不同，未必就一定是行李箱，有的副本里没有，有的甚至发现不了。有人尝试过销毁，但他最终被永远留在了副本里。”林天韵将糖嘎吱嘎吱嚼碎，他拎出三个行李箱来一一打开，“我上上下下都搜了一遍，只有这三个是空的，他们都曾是从副本里出去的东西，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他们出来。”
“牧羊人？”
林天韵微怔，随即又笑了起来：“哥哥知道？”
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钱乐湛顺着话题老实回答：“我看弹幕提起过。”
“他们了解的并不全面，出去了在与哥哥细说。”林天韵看了眼时间，左眼一眨又凑了过来，“那哥哥知道有什么是你知道而他们不知道的吗？”
钱乐湛不适应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不自觉地微微后仰：“什……什么？”
林天韵两眼一眯，笑得像只狐狸，他用口型一字一顿道：“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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