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各自立场有所不同，这场交谈却是不欢而散。

        赵修璟也明白，强求不得。因此与玉慕远一番试探后，便深感和谈无望，准备回北国向赵寅渠说明详实。

        但临行那日，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竟让南国王上玉子恒知晓了这件事，便是一道口谕下来，要接见赵修璟。

        玉子恒在南国为自己修建了一个专门享乐的楼阁，取名留声阁，在里头夜夜笙歌。接见的筵席便设在此地，另有朝中半数大臣，营中将领，也都到场，却唯独没有请玉慕远。

        林孤风早就在靴子里藏好了匕首，又贴身放了暗器。

        马车停在阁楼外时，她便已感受到至少有三至五名顶尖高手潜伏四周。

        顾信和赵修璟全身上下都被搜了个遍，却唯独林孤风幸免于难，南国人对于女子的轻视可见一斑。

        进门前，赵修璟将林孤风拉到一旁。

        “阿风，等会进去了，万不可轻举妄动。南国现如今的局势，却不比我走时。王爷已失势，我们熬过今夜，便可平安归去。”

        林孤风点点头，按照先前计划一般，装作寻常女子，依偎在赵修璟怀中，两人一同入了场。

        玉子恒高高在上，群臣与将领皆排列而坐。南国以左为尊，赵修璟见贴近玉子恒的左下空了一桌，便知那就是他的座了。

        “殿下不远万里，来我南国，烦请先坐下，吃些东西。”

        玉子恒一番寒暄过后，太监领着他入了座。

        林孤风见玉子恒身下跪着个女子，却和乔语欢模样有七八分相似，当下猜测，两人定有什么关系。

        果不其然，那女子一只手抚上玉子恒的膝盖，开口道：“陛下，当年的璟公子已经长大了，如今也带了宠妾来赴宴呢！”

        此话一出，玉子恒的目光落在了林孤风身上。他盯着林孤风看了好一会儿，方大笑道：“倒是个美人儿！”

        话刚说完，竟起身到了林孤风跟前，伸手抬起她的下颌，细细看她的脸。

        林孤风将头撇过，只冷冷扫了玉子恒一眼。没想到这却让他来了兴致，正要更进一步时，赵修璟按住了他的手，淡淡道：“陛下，这是我未过门的夫人。”

        “奇事！”玉子恒收了手，眯起眼睛，看着林孤风道：“殿下真是与众不同。不仅在南国时，与我们的长安君是忘年之交。就是在北国的女人，也如此傲气。”

        赵修璟起身行了个礼，面对着玉子恒，语气不缓不急：“此次前来，是有事想与陛下商议。虽今日所处并非正式场合，但群臣将领亦在，或可商议一二？”

        他这番单刀直入的表态，倒是玉子恒未曾料想到的。

        玉子恒回到上座，却是笑道：“不急。殿下曾久居南国，一定很想念南国的美酒佳肴”

        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招过一旁的太监道：“还有那望春楼中的花魁，我特意请来献舞一支，望殿下尽欢才是。”

        赵修璟眉头一皱，乐声敲响，果然五六个女子上了来，在筵席的长厅里翩翩起舞。其中一名身着绿衣裙的女子，正是望春楼的头牌，碧枝。

        玉子恒得意地看向林孤风，却发现，她竟是在大快朵颐？！

        林孤风一口吃下块梅花糕，满眼欣喜地看向赵修璟，待咽下后，扯了扯他的袖子，指着梅花糕小声道：“美味！”

        赵修璟哭笑不得，忽觉紧张气氛瞬间被瓦解了。只将自己面前的盘子推到她手边，“吃吧，都是你的。”

        玉子恒见此景，心中像是被扎了一根刺。

        从未有女子同他这般亲密无间。就算是皇后，也是恪守妇礼，成婚以来，未有逾矩分毫。甚至宫里的妃子们，也都像木头人一般，要么就是过于媚态。是以他每每遇到狄族女子，都被她们的热情所捕获。

        虽知一切皆为虚假，却也奋不顾身跳进火坑。

        一曲终，姑娘们收了身姿，跪在玉子恒面前。他忽然看向赵修璟道：“如何？我南国女子是不是随便挑一个出来，也比你北国那些粗蛮女子要好得多？哈哈哈！”

        林孤风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丢了手中的糕点，起身道：“陛下何出此言？这世间女子，难道只有一种美不成？”

        她说着，一个翻身越过桌面，到了玉子恒面前，却是取过他旁下士兵的一杆□□，于台下道：“今天，本姑娘就让你们长长见识，什么叫北国女子！”

        “陛下！”几个士兵一拥而上，被玉子恒伸手屏退。他倒要看看，林孤风想耍什么花招。

        林孤风手持一杆□□，于台下舞动。

        因穿长裙，她的身形幅度比平时练武收敛了几分，因而看上去就如同在跳舞一般。

        突进，后退，翻转。

        她不过将平时所练枪法随意耍了套连招，竟惹得台下群臣看得眼睛发直，营内将领更是鼓手称好！

        收尾一枪，她挑落一排灯芯，整个殿堂顿时暗下一半。□□往地上一插，直破地板，发出嘭的一声响。

        “献丑了！”她抱拳一笑，回了座位。

        小太监们颤颤巍巍重新添上烛火，殿堂又明亮起来。玉子恒看得呆了片刻，他从未见过女子能如此英姿飒爽，一时观她的身形，如战场上的猛将，一时再看她的脸，却又如堕入凡尘的仙子。

        不比南国女子的弱不禁风，这北国女子，当真别有一番风情。甚至比那狄族献来的女子，更要多了几分野性。

        赵修璟扶着林孤风坐下，揽过她的肩膀，无奈道：“你又淘气了。”

        林孤风咕哝了一声，“谁让他们句句带酸，惹得我浑身不舒服！”

        “这下便舒服了？”

        她望了一眼那些南国人的眼神，挑眉一笑：“舒服！”

        当夜，筵席过后，赵修璟与林孤风便留宿在玉子恒早已备好的房间里。

        林孤风刚推开门，便见有三五个身形魁梧的女人，卧在床榻之上。

        这些人虽女子装扮，却一看就是男子！

        领路的小太监见状，也忍不住垂头闷笑一声，良久才憋着声儿道：“陛下观姑娘台前枪法绝伦，料定殿下应是喜欢他们这样的美人。这是桃花三姐妹，陛下方才特意为殿下找来的，望殿下今宵尽欢。”

        林孤风差点没一个白眼翻上天，揪住小太监的衣领直问：“你在同我开玩笑？我与殿下同房，你竟送些女子来，是和居心！”

        小太监急忙道：“姑娘莫要误会，这是咱们南国的待客规矩。殿下若不喜欢，奴才只能依照陛下的吩咐，将他们剁了喂狗。”

        那桃花三姐妹一听这话，立刻捏着兰花指，发出娇声跪在林孤风身前：“求姑娘饶命！”

        “求殿下饶命！”

        听着这一声声男不男，女不女的叫唤，林孤风头都快爆裂了。

        她忽地想起，自己之前就是在入城门心肠太软，惹了狄族，险些酿成大祸。因此这回便不再出声。

        赵修璟径直走近屋内，对小太监道：“我不喜欢，拖出去。”

        语毕，门口处两个高大的卫兵便进来，将桃花三姐妹拖了出去，正此时，外头传来狗吠声，另有两个卫兵牵着一只威猛狼犬。

        桃花三姐妹缩成一团，高声惊叫起来。

        卫兵正要提着一桶肉酱往他们身上泼去时，林孤风在屋内喊道：“让他们进来！”

        她看不得这般酷刑。

        小太监得逞一笑，看了三人一眼，他们如丧家之犬般爬进了屋内。

        阁楼的另一边，玉子恒听说赵修璟让那三个壮汉扮成的女子进了房，笑的前俯后仰。最后收了笑，缓缓坐在椅上。

        “他们吃的糕点里，我已命人下了合欢散。今夜，我要赵修璟身败名裂！”

        房内。

        桃花三姐妹嘤嘤作怪。林孤风取了拢帘长巾，直接将他们捆作一扎，扔在了外厅。

        她拍拍手，往床上一倒，“这下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赵修璟看到默默流泪的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在三人身前坐下，拿了桌上的围棋，开始自己同自己对弈。

        半晌过后，林孤风从床上一跃而起，她打开窗子深呼吸了几口冷气，却仍旧觉得浑身燥热。

        赵修璟见她举止有些反常，落下棋子后，起身道她跟前问了句：“怎么了？”

        林孤风解了外套，扔在一旁，红着脸道：“好热”

        赵修璟抓过她的手腕，探了一下脉息，当下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眉目紧锁，找了房内的茶壶，又关了外厅。

        桃花三姐妹见状，立即对上眼神，偷偷从口中吐出刀片，悄无声息地割开了长巾。

        门内，林孤风倒在了赵修璟怀中。

        “阿风。”他低低唤了一声，抱着浑身发烫的林孤风，只能将茶水洒在了她身上。

        夜风从窗口灌入，撩起解下的床帘。

        三个汉子趴在外屋，透过窗纸瞧着里头起伏的人影，却像是在合欢一般。

        他们轻轻推开了外厅的门，摸着边往里走。指间的刀片收紧，一步一步挪到了床前，只等赵修璟力气散尽，要割喉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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