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3：00弥留之国的晚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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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了已经是多少天，当时间停止后，他也早已没有计时的习惯。
身上的衣服已经许久未换，虽然之前在瀑布下洗了个舒爽的澡——结果不幸地被那个后辈看了个正着，那个嘴巴相当厉害的后辈毫不犹豫地嘲讽了他锻炼了这么久都没长出肌肉的身体，接着秀出了自己的锻炼成果……多出来的四块腹肌。
他的包容心并不是很强，如果不是因为那家伙长得很像故人，如果不是因为那家伙是被选进来的后辈，他或许是要去嘲讽几句……但事实证明，这家伙无论是资质还是能力，都要比作为前辈的自己强了不少，所以他也只能忍耐下来。
“……但是前辈很强，所以没必要对我这样的人表示羡慕。”
后辈这么说着，像是安慰他一般笑了笑，狛枝凪斗一瞬间甚至有些晃神。
……太像了。
无论是倾斜的刘海，别在头发上的夹子……也许唯一不同的是笑起来的模样，比起后辈，那家伙可不会笑得那么开心。
……从来没有过，到死都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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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前辈，你说我像一个人？”
刚刚通关了游戏的男生正玩着自己手里的扑克牌，组织内已经进行了一个大清洗，原本以为他会因为熟悉的人被赶出去而感到失落，事实上并非如此。
“黑川姐毕竟是背叛了王马首领嘛，无论她帮了我多少，这也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我也是很喜欢依夜和早月姐的。“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见北川？”
“怎么……是在对我下逐客令吗，前辈”
狛枝凪斗不是一个会总是沉溺于过去的人，可眼前的少年终究还是和她不一样……至少她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叫他凪斗。
事实上在印象里，这家伙除了小时候，之后再相遇的时候便再也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不是狛枝同学，就是更为疏离的狛枝先生……甚至还会有过“狛枝老师”这样如同嘲讽一般的称呼。
……现在也永远不会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了。
“前辈最近发呆的时间很多……怎么了，难道是因为看到我，想起了什么人？”
后辈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厌恶，只是不知道这厌恶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搅了搅手中的速溶咖啡，接着突然凑到了自己的身边，探出鼻子嗅了嗅。
“……？”
“……前辈身上有股让我讨厌的味道。”
“……”
他退了回去，有些嫌弃地摆了摆手，似乎真的闻到了什么臭味，但注意到对方紧锁的眉头时，还是微微翘起了嘴角。
“……倒也是，也不用提这样的事了。”
他转移了话题，低头去喝起了咖啡，狛枝凪斗倒是看了他几眼，接着转过头，看向远处。
废墟之上是晨起的微光，似乎在告诉人们，夜晚即将过去，新生的一天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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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和那家伙不像。
弥留之国是上天给那个罪魁祸首的惩罚，即使江之岛盾子到现在还没有露面，但种种迹象似乎表明，现在所造就的这一切，恰恰是因为江之岛盾子。
在绝望之中赐予人们希望，活下来的人们在希望中前进……如果她还在的话，或许依旧会这样活下去吧。
他一定可以旁观着那家伙活下去，然后一步一步沐浴着希望的光辉……那样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只不过……
她早就死在了弥留之国到来之前，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将所有人堕入绝望，然后浑浑噩噩地，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哪里。
混乱的记忆里还留存着那个雨夜，心中的钝痛依旧存在，当人们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盒骨灰被埋进希望之峰的土地里时，原本只是站在那里的自己却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冲了上去。
对于他来说，希望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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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不肯相信，她还活着的事实？”
在案板上挣扎的，不仅是鱼，还有的是人。
只是不知道料酒可以去除鱼的腥气，能不能同样去除人的腥气，他只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就绝对不会再回头了。
就像那些家伙曾经以最冷的恨意敌视她一般，所有人的手上都早已沾满了鲜血，永无回头之路。
“我们，已经变成一样的人了呢。”
狛枝凪斗握住了斩骨刀，面对被捆在案板上的粉发女孩露出微笑。
“抱歉了，祭品……班长。”
这是必要的，也是必须的，这就是我所需要的，我应当去印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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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知道究竟是多少天，夜晚还未到来，远处却不知何时立起了一座钟。
……也不知道是谁将这晚钟敲响。
他恍惚间花了眼，总觉得是那个黑色长发的女孩，站在钟楼之下，直直地望着那晚钟出神。
……重要的不重要的，失去一次或许就能搞清楚是为什么，可是他依旧无法明白。
为什么她会在那个雨夜选择自裁，她眼中不羁的光芒，又代表了什么。
可是……已经没有更多的机会，会让他再次去失去什么了……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她也不可能重新回来，然后那张脸上露出惯常的，有些不耐烦的表情。
“……狛枝同学，你还真是消沉呢。”
“这可真不像你。”
“……”
“……是啊，当然不像我。”
毕竟我，来到这个世界，只是想作为某个能成为“希望”的家伙的垫脚石，才苟且活下去的吧？
他想着，朝着半空中的晚霞，微微点了点头。
钟声传得很远，达到天际，而那再远处是什么……他也无心去追寻。
“……那还真是拜你所赐呢，黑岛。“
他终于露出了来到弥留之国后，最为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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