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4）

次日清晨。

        余敬玄推开房门，抬眼瞧见对面秋饮风所住的房间大敞着，几个店伴正在里面打扫。他叫来一名师弟，问：“秋饮风何时走的？”

        “回师兄，他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就退了房，独个儿走了。”

        “罢了。他是不愿随我们回华蓥山。”

        另一名华蓥剑派弟子跑上楼，说：“大师兄，行李和马匹都收拾好了，咱们这就动身么？”

        “好，你们去退房吧，我去叫你们三师姐。”

        想到戚芍泪，他心里好像有根针扎着，无比心疼。

        半晌，余敬玄走到戚芍泪门口，刚要敲门，却见门缝虚掩着。他抢进屋去，一股清淡的幽香存留在空气中。桌上放着一张信纸：

        “大师兄，我自小无亲无故，在华蓥山长大，蒙你照顾，芍泪感激不尽。此番下山，我经历了许多，已长成大人，你和师父可以安心了。我此去游历江湖，容貌虽毁，武功尚在，你们不必为我担心。大师兄，多多保重，请你代我向师父问好，不要告诉他我容貌被毁的事，免得他老人家担心。还有二师兄，你要多劝他放下心魔，回归正道。芍泪拜别。”

        余敬玄如遇五雷轰顶，踉跄地退了几步。

        他匆匆忙忙跑下楼，翻身上马，给了马屁股一鞭，急驰而去。

        “大师兄！你去哪儿！大……”众师兄弟怔怔地望着他的去向。

        大道上，尘土飞扬。太阳从路边高高齐平的野草上方初升着。一阵凉爽的风吹动戚芍泪脸上的黑巾，她腰间悬挂的细长剑儿不时打在裙边。

        她抬袖抹了抹额头的薄汗。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背后响起，她立住身。

        余敬玄下了马背，远远望着那道镶嵌在红霞中的端庄倩影。时间仿佛静止，只有风儿在吹动。他一辈子也没有这样醉倒在晨风中过，此刻心里再也没有别的人或别的事，只有眼前的这道人影。

        戚芍泪仍旧是那么美，美过天下任何女子。

        “你真的决定要走么？”余敬玄问。

        “不错。”

        “那好，我陪你一起。”

        “你可是华蓥剑派的大师兄，客栈里还有那么多师兄弟在等你……”

        “管他劳什子的大师兄！从此你我浪迹江湖，天南海北，与雁同行。”

        余敬玄再次上了马，行到戚芍泪身边，伸出手。

        戚芍泪身子轻轻颤抖了下，半晌，握住了他的手，随即身子一轻，已然落在了大师兄背后。

        马儿扬起双蹄，长嘶一声，就此奔着晨风而去……

        几日后，蒋家。

        “叶小姐回来没？”蒋少昆问。

        “回少爷，小人今早又去叶府问过了。叶小姐还没回家，叶老爷都急坏了！”一个家丁禀报说。

        “卫朝人呢？”

        “卫老哥行踪不定，小人哪里知道？”

        蒋少昆心烦意乱地从椅上站起，合拢扇子，紧紧握在手里，口中喃喃道：“她都说了今后跟我再没瓜葛，天下何处无芳草，本少爷干嘛还要想她？”

        这时候，管家拄着木拐，一拐一拐地跑过来，几滴汗水夹杂在脸上笑纹里，喊道：“少爷，可算找着了。有人曾看见叶小姐在南门的破庙里。少爷，咱们是不是把这消息告诉叶老爷去……”

        话音刚落，蒋少昆惊喜交加，丢下扇子，什么也不顾地跑了出去。

        “哎少爷，您这又是干嘛去少爷……”老管家叹了口气，对家丁们说：“快去找卫朝，叫他保护少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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