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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追查凶手


  蕊息迈开小步子,蹲在花不语的身边,两只手握着小拳头,控好了力度,小心地捶着腿。

  纳兰殊进门便看见了捶腿的丫鬟,眉头一皱,花不语见他有话要说,便将人支出去。

  房门被带上后,纳兰殊坐在她一旁,开口道:“我打听清楚了,此地县官的儿子被风筝线割断了喉咙,县官怀疑是他杀,所以才会封锁了城门,看来只有找到凶手,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还只是怀疑,当官的就封锁城门,这办事效率真是够高的。”她不知该笑还是不该笑,但心中已经在冷笑,早上入城时还是太平之相,不过半天的时间,就大肆封锁城门,若是换成平民百姓遇害,也不知官府的办事速度会不会这么快。

  “这个时节很多人开始放风筝,也有可能是意外。”

  一路走来,见过太多的是非,她忍不住感慨道:“若是意外,能去哪里找凶手,只怕镇子里这些卖风筝的商贩要吃些苦头了。”平民百姓就是官僚的出气筒,即便没有证据,也免不了一顿板子,这就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纳兰殊认同地点了点头,“衙差已经抓了好些人了,准备逼问出那只风筝的来源。”

  花不语无心此事,只手推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取下离得最近的一只花灯,放在手中端详,说道:“这只花灯做得很精致,不愧是纳兰家的产业,独具慧眼,这么多花灯想必花了不少银子吧。”

  “这个镇子的人都擅长编织的手艺,算不上贵。”

  她玩弄着手里的花灯,如稀罕之物,“外地人却很稀奇这些玩意儿,也难怪会收费如此之贵。”

  纳兰殊见她喜爱手中之物,将其视为自己的杰作,勾了勾唇角,说道:“行商,要么薄利多销,要么谋取暴利。”

  “……”这话说的还真是让她无法反驳,纳兰家能做到如此庞大的产业,也算有能耐了。

  另一间客房内,书童将药放在桌上,一把夺过奴仆手里的脸盆,板起脸说道:“先生由我伺候就行,你去下面呆着,别打扰我和先生休息。”

  公子华看了一眼他颐指气使的模样,也没说什么,只将双手放入脸盆内清洗,倒是书童先忍不住了,说道:“先生,我们干什么要跟着她们,再不去玄剑宗就来不及了。”

  公子华眉如青山淡淡,悠然自得地洗着手,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觉得花不语这人如何?”

  书童摸着下巴,思索了一番,答道:“除了模样,并无其他可取之处。”

  他想,如果这个女子脑子再聪明些,能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也就不会落得被迫逃亡的下场。

  公子华呵呵一笑,没错,这就是普通人对花不语的印象,愚蠢,弱智,薄情,没心没肺,这样一个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女人怎么会让人生出疑心呢?

  他又问道:“那秦绾绾呢?”

  “美貌虽然差了点,但论起心机城府,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这是书童对秦绾绾的评价,一个聪明睿智的女子,世间男儿梦寐以求的高岭之花。

  公子华将手从脸盆中拿出,擦干了上面的水珠,又问道:“那你觉得石阴女是个怎么样的人?”

  书童眨了眨眼睛,不知先生为何会这么问,石阴女的所作所为骇人听闻,为众人所不耻,留给后世的只有无数骂名。

  走廊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只见一群衙差正在一间间地搜查房间,跟在他们身后的小二叫苦不迭,“各位官爷,这里住着的都是贵客,绝不会有犯人的。”

  这些客官非富即贵,住在这里图个清净,可这些衙差大张旗鼓地来搜查,非但会惹了贵客不快,而且传出去会坏了客栈的名声。

  书童见很快就轮到他们的客房,对公子华问道:“公子,可要我去将人赶走?”

  公子华摇头,道:“不必妨碍他们执行公务。”

  “搜!”房门被用力推开,四五个衙差冲入客房内,他们见客房内只有一对主仆,别无他人了,准备走人时,脚还未踏出门槛,便见一名衙差拿着一块腰佩来禀,“头儿,发现少爷的东西了。”

  衙头拿着腰佩,找到了发现腰佩的房间,冷声质问里面的人,“这东西你是哪弄来的?”

  花不语看着那枚陌生的腰佩满脸疑问,虽然这是从她的客房里搜出来,但确实不是她所有,至于为何出现她的客房里,只有进过这个客房的人知道了。

  “若我说不认识此物,也不知此物为何出现在我的客房中,你们会信吗?”

  衙头铁青着脸,冷声喝道:“休要狡辩,解释不清楚便随我去衙门,衙门里有的是时间让你说清楚。”

  闻声,衙差嗖嗖拔刀出鞘。

  见衙差有拿人的阵势,纳兰殊拧眉,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直盯着衙头,浑身散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气,用深沉的音色说道:“这里是纳兰家的地盘,要从这里将人带出去,不如先去问问你们县太爷可有与纳兰家为敌的打算?”

  这句话摆明了是威胁,纳兰家的名号响彻大晋,大半个国库来自纳兰家的贡献,即便皇家也不敢明着为难纳兰家,更别说是地方的小小官吏了。

  当地的人都很清楚这个客栈是纳兰家经营的,即便价格昂贵,也无人敢来闹事,平日里也有县府照拂,背地里早有人看不惯了,所以这次会有人借着县太爷丧子之痛无暇顾及与纳兰家的关系,明目张胆来搜查客栈。

  经由他的一番警告,衙差不敢妄动。

  不多时,掌柜赶到了客房内,瞧着两方僵持不下的局面,逻辑拉下老脸,两边都说好话,“官爷,这位贵客是从外地来的,出手阔绰,绝不可能偷盗县太爷公子的东西,其中一定有误会。不如大伙坐下来,喝一杯茶解除误会。”

  “少爷今早还佩戴着腰佩,可尸体上并没有,定是行凶者趁机拿走了。”

  听衙头话中的意思,这块腰佩只失踪了半天的时间,花不语便向掌柜问道:“这个客房上一个住客是什么时候走的?”

  “有半个月了。”

  那便不可能是上一个客人留下的,从她住进这件客房,只有三个人进来过,一人是阿殊,他自然不会陷害自己,剩余的两人是店小二和蕊息,这两人都是客栈里的人,而且只有蕊息逗留的时间最长。

  掌柜听出了她的怀疑,又补充道:“姑娘不必怀疑,每间客房客离后,都有专人打扫,且有人定时检查,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疏忽。”

  “掌柜,平日里客房的钥匙归谁管?”

  “客房里摆放的都是贵重物,钥匙自然只能由我亲自保管。”

  听到这个答案,花不语看向身边之人,笑道:“这块腰佩是在桌椅的底下找到的,想必你心中有了答案,下次招工的时候,还得仔细些。”

  纳兰殊当即黑了脸,冷眸盯着掌柜,好似在怪他丢了纳兰家的颜面。

  掌柜吓得一个哆嗦,这位客官瞪他做什么?

  锁定了怀疑的目标后,花不语对掌柜说道:“去将店小二和蕊息找来。”

  公子华听到了她房中的动静,由书童扶着来看热闹,但见屋子里的人凭一己之力化解眼前的危机,顿时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店小二和蕊息被带上来时,直接被掌柜喝令跪下,“快说,这个腰佩是怎么回事?县太爷公子之死是不是与你们有关?”

  这姑娘的话他也听懂了,顿时大动肝火。

  店小二忙否认,“不是的,我没有这么做,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腰佩,官爷,我真是冤枉的。”

  蕊息脸色一白,矢口否认,“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个丫鬟,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话里的意思都表明了自己的无辜,可花不语却只低头看向蕊息,道:“只有你们进过这个房间,除了你们还有谁?”

  蕊息泪眼汪汪,往地上磕了一个头,道:“奴婢是个老实人,战战兢兢,从不敢犯一丁点错误。”

  掌柜见她委屈胆小的模样,忍不住为她说话,“蕊息在这里干了五年了,她的人品大家有目共睹,绝不敢作出犯法的事情。”

  店小二傻眼了,掌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相信蕊息,却怀疑自己!顿时怒了,指着蕊息,“一定是蕊息,她家里欠了一屁股债,说不定就是她杀了县太爷公子,并打算用这个腰佩拿去换钱。”

  蕊息立即反驳,“你胡说,我没有杀人,我家的债也还清了。”

  “谁信呢,凭你家老头子那点手艺,能赚多少钱,两百两的银子,就算你在这里干到死也还不上。”

  蕊息死咬着嘴唇,两百两对于他们家是个天文数字,以她家里的境况砸锅卖铁也还不上零头。

  纳兰殊注意到了蕊息的双手,那双手很粗糙,手掌长了几个茧子,像是经常干粗活的人,县官公子是被人用风筝线勒死,风筝线极细,双手肯定会留下扎痕,这丫鬟应该不可能是凶手。

  单凭一块腰佩就断定凶手未免无端,于是他对衙头问道:“这腰佩质地一般,就算拿去典当也换不了多少钱,若说是行凶者拿走的,可有证据?”

  意识到对方有可能是纳兰家的人,衙头变得恭敬了许多,立即抱拳答道:“少爷约了几个小姐在后院放风筝,那些小姐都可作证,少爷一直戴着腰佩,那时风大,风筝被吹走,少爷一人追着风筝不复返,几位小姐发现不对劲追过去时,就看见少爷被风筝线割断了喉咙,身上的腰佩也不见了,我们寻遍了后院,也没有找到腰佩,可见是被行凶者给带走了。”

  陪着几位小姐放风筝?这位短命的少爷还是个风流人物。

  花不语正在心里调侃时,忽听公子华出声道:“不知贵少爷约了几位小姐?事后这些小姐如何了?”

  他一直站在门口的位置,直到他发出声音,众人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衙头也是个聪明的人,随即反问道:“你是什么意思?是怀疑凶手就藏在那些小姐中?”

  “想必你们也清楚自家少爷的为人,他为何要放着诸位貌美如花的小姐不管孤身去追风筝?你们有空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去查查那些小姐。”

  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哼,他们当然清楚,好色如命,不知糟蹋了多少黄花闺女,若非官老爷压着,他们都想去揍他一顿了,如今想来,这件凶杀案确实有蹊跷。

  公子华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衙差,不过,临走时他们还是将店小二和蕊息两人给带走了。

  花不语看着公子华的目光,多了一丝兴趣,问道:“单凭那衙头几句话,你怎么就怀疑到那些小姐身上?”

  公子华径直在她的对面坐下,微微笑着,“那少爷约不止一个的姑娘放风筝,可见是个好色之徒,醉翁之意不在酒,若不是遭人故意引诱,怎么会舍得走出万紫千红的花丛,当然能引诱他的自然是美人了。”

  能思及别人想不到的事情,这公子华虽是孱弱之躯,却生得一颗七巧玲珑心,是许多人比不上的。

  “那你觉得会是谁将腰佩丢在我房中?”

  “不管是谁,都与凶手脱不了干系。”

  她转头看向纳兰殊,吩咐道:“阿殊,去查查蕊息。”

  纳兰家的佣人,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去调查。

  纳兰殊剑眉蹙起,扫了一眼淡定从容的公子华,公子华则对他报以微笑。

  他只能沉下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客房。

  县官之子身亡,百姓们就差举杯高呼,放鞭炮庆祝了,可见他的风评极差。

  但看着这些衙差四处抓人,他们又担忧自己会遭到无妄之灾。

  在掌柜的带路下,纳兰殊找到了蕊息的家,泥筑的房屋前圈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挂着许多风筝骨,小小的方桌上放着浆糊和皮纸。

  穿着粉色襦裙的少女从屋子走出来,她手里正拿着一柄巴掌大小的铜镜,对自己的脸蛋照来照去,并对着糊风筝的妇人撒娇,“娘亲,我的痘痘都遮不住了,你赶快去给我买些胭脂~”

  妇人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女儿漂亮脸蛋上的一粒小痘痘,想着断不能委屈了女儿,于是忙软声软气地哄道:“我的乖乖,等娘亲将风筝做完了,就给你去买。”

  少女十指芊芊,肌肤白嫩,脸蛋精致如陶瓷娃娃,身上的衣物都是高端的绸缎,做派像是富家的小姐。

  掌柜见纳兰殊一直盯着少女看,私以为他看中这个少女,于是谄媚道:“那是蕊息的妹妹,叫凝雪,年方十六,是镇子上最漂亮的姑娘,当然了,只要您一句话,小的马上将人打包送给您。”

  说罢,他瞄向凝雪,偷偷笑着,能攀上纳兰家的人,算是她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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