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诺心的真面目

“可以放开了吗？”她低垂下眉眼，神色变得很淡很淡。

        萧赞下意识的松了手。

        诺一没停顿，转身就走。

        “诺一……”萧赞心口抽紧，上前两步，猛地将诺一拥进怀里，紧紧箍住，薄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没说，“我带你去看医生。”

        诺一没推拒，因为她大抵知道，推拒无用。

        她的手腕已经肿的很厉害，腕骨那一块全都红了。

        护士给她包扎的时候，都忍不住蹙了眉头，问：“这是怎么弄伤的啊？幸好没伤着骨头，不然就麻烦了。”

        拍的片子里显示只是扭伤，幸而没有伤及骨头。

        整个过程，萧赞立在旁边，一双浓黑的长眉始终蹙紧了。

        而诺一，几乎没有看他一眼。

        在跟他闹了一番后，她就平静了，很平静。

        平静的连一句话不肯说，一个眼神不肯给他。

        骄傲如萧赞，什么时候被女人这么冷落过？

        他的脸色也阴沉沉的，只是在面对她的时候，还是柔和下来。

        从医院里出来，萧赞为她拉开车门。

        诺一沉默着，坐了进去。

        在他伸手要关上车门的时候，她忽然开口：“我们的事情我没有跟姐姐说。”

        顿了顿，又道：“本来是想等她病情稳定后再说，我怕刺激到她。”

        萧赞会意，“你决定就好。”

        “可是我现在，不想说了。”诺一的声音低低地，没什么情绪起伏的，传进他的耳朵里。

        有些话，平铺直叙比情绪激动来的更让人心里发紧。

        萧赞冷硬的喉头轻耸，黑眸沉沉的盯着她，“你不用说，我来说。”

        诺一终于偏头看向他，双眸里涌满了固执，“我的意思你没明白，我现在不想说了，代表着，我不愿意跟你再有关系。”

        萧赞眉心一沉，“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诺一坐在那，身形清瘦，此刻却透出一股清冷来，她淡淡的说：“萧赞，我们之间根本没有感情基础，像封黛说的那样，你对我只不过是新鲜期。我不想等三个月的新鲜期一过，就要被你像扔垃圾一样的扔掉。”

        如果是那样，她宁愿这个时候就断掉。

        萧赞望着她彻寒的侧脸，微微握了握拳，正要坐上车时，手机响了起来。

        他轻蹙眉，拿出手机看了眼，眉心的褶皱更深，薄唇抿直，接听。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男人偏头看了看车上的诺一，眼眸深了深，“好。”

        挂断通话，他才坐上车，轻握住诺一搭在膝盖上的手，顿了顿，才道，“我要去公司一趟，让司机送你回去，可好？”

        他的声音依然温柔，像是他们之间的争吵已经烟消云散。

        诺一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萧赞抿紧嘴角，深深盯着诺一看了会儿，捏了捏她的手，下车。

        车门在她身侧关上的瞬间，诺一的睫毛抖了抖。

        几分钟后，司机走了过来，对着萧赞微微颔首，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萧赞站在原地，目送着车在他眼前逐渐远去，直至彻底在他眼前消失，心头却骤然被一抹空白和没来由的焦灼填充。

        沉铸的俊颜绷紧，他有些烦躁的伸手拉了拉领结，又盯着那辆载着诺一的车离开的方向看了半响，才拨通一个号码让人来接他。

        汽车在路上平稳的行驶着。

        诺一看着车窗外一掠而过的街景，忽然转过头，对司机说：“麻烦你，掉头回去一下。”

        司机抬头，目光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怎么了诺小姐？”

        “我有东西落下了，回去拿一下。”诺一平淡的说。

        “好。”司机没有怀疑其他，在前面的路口掉头，重新开回医院。

        本来也没驶出多远，不到两分钟又驶回来了。

        司机刚把车开进去，远远的就看见萧赞上了一辆银灰色的玛莎拉蒂。

        诺一说：“跟上去。”

        司机：“……”

        萧赞是他的老板，他怎么能听诺一的，跟踪自己老板？

        不想干了？

        诺一平静的解释：“我的东西在他那。”

        司机点头，心中疑虑全消，驱车跟上去。

        银灰色的汽车在一家餐馆门口停下，诺一他们的车紧随其后。

        那边，车已经停稳，车门打开，萧赞走下来。

        另一边驾驶座的车门也开了，一双高跟鞋和一条细长的腿先映入眼帘。

        接着，一个穿着红艳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她一只手里拿着包，另一只手随手将车门关上，朝男人露出笑容。

        诺一的视力很好，几乎一眼就认出那是封黛。

        虽然她们只见过两面，但封黛给诺一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封黛和萧赞并肩进了那家餐厅。

        诺一眼眸里有什么碎裂开来，仿佛最后的一点希望之火，也被无情的浇灭。

        他说要去公司，却跟封黛来吃饭。

        一边要哄得封黛开心，一边还要不慌不忙的安置好她，真是难为他能在两个女人之间如此周旋。

        “诺小姐，你还去吗？”司机问了一句。

        他知道萧赞和诺一在交往，但封黛……却是萧鼎认定的未来儿媳妇。

        而且他也觉得，诺一和封黛相比，差的不是一点点。

        如果说封黛是正的，那诺一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野花。

        而这个时候，眼看着封黛和萧赞一起进了餐厅，估摸着诺一心里也不好受。

        果然，诺一收回视线，淡淡的说了句，“不去了。麻烦您送我回学校吧。”

        诺心的电话打来的时候，诺一正在宿舍里睡的昏天暗地。

        从医院回来后，她吃了两颗安眠药，就蒙在被子里睡觉。

        睡着了就什么都不会想了，睡着了心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诺一伸手拿起电话，眼睛眯着看了下备注，伸手接听，“姐……”

        “一一啊，你晚上来看我吗？”诺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诺一的脑子睡的昏沉，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来。”

        “给我带点吃的可以吗？”

        “你想吃什么？”

        “酒酿。”

        诺一睁开眼睛，思绪已经渐渐回拢，“你能吃吗？”

        “能吃的能吃的，好一一，我喝鸽子汤都要喝吐了，可想酒酿了。你给我带来好不好？”

        诺一只犹豫了一秒，“好。”

        虽然答应了，但还是担心她不能吃。

        于是特意上网百度了下，觉得没问题了，才起身穿衣服。

        她睡了一下午，这个时候都已经下午四点了。

        匆忙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买了酒酿后，就打车去医院。

        到了医院后却发现，病房里空空的。

        卫生间也没有人。

        倒是那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些水果。

        有人来过？

        诺家没什么亲戚，难道是爸爸公司里的员工来的？

        诺一放下酒酿，坐在床边等诺心回来。

        可是等了好几分钟，也没见人回来。

        诺一担心不下，就出门，去护士站问了一下护士。

        护士指了下走廊尽头的人工通道，“你姐姐去那边了。”

        诺一虽然心里疑惑，却没多问，抬脚走了过去。

        诺心住的神经内科，在住院部的十六楼。

        这么高的楼层，一般人都是电梯上下行，很少会有人走楼梯。

        所以，步行梯的通道里，都是安安静静的。

        诺一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对话声——

        “你喜欢诺一对不对？”

        这是诺心的声音。

        而乍一听见自己的名字，诺一脚步一顿。

        她站在通道门口，门只开了一条缝隙，可她一抬眼就能看见站在那的诺心，和萧赞！

        男人背光而站，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声音低缓，仿佛透着无限压力，“她不忍心告诉你，所以我来。”

        诺心有些受伤，“她是我妹妹，赞你怎么能……”

        萧赞转回头看着她，黑眸里平静，“你出车祸之前，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我……”诺心眸子里含着泪，“我不记得了……”

        “你记得。”萧赞肯定的说，“你故意骗诺一说你不记得了，其实你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当时的车祸，我让人去现场看过。车速三十迈不到，笔直的路，当时也没有车辆从你旁边经过，你是故意撞上隔离栏的。”

        诺心睁大眼睛，“赞……”

        “我说的对吗？”萧赞的眼睛里除了冷，还有看穿一切的淡，“那丫头傻的很，你也只能骗的了她。”

        诺一站在通道门口，手指握在门把手上，却有一种被兜头浇了盆凉水的感觉。

        诺心是骗她的？

        骗她说不记得怎么出的车祸？

        车祸……是她故意的？

        为什么？

        诺心咬咬唇，“是，你说的都对。”

        诺一的心，一截一截的往下沉。

        她承认了！

        诺心又说：“可是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萧赞！”

        萧赞漆黑如墨的眼盯着诺心，没有说话。

        “从小到大，我都是爸妈眼中的宝，他们很疼我也非常爱我。我知道自己有个妹妹，但是我从来不觉得，她还会回来，和我分掉父母的爱。”

        “可是奶奶去世了，爸妈一定要把她接回来。从她回来的前一天晚上开始，我就失眠了。我没办法和一个人分享父母的爱，我的父母只能爱我一个人。”

        萧赞蹙眉，“所以你就利用诺一的单纯，把她骗的团团转。”

        “我没骗她。我也很想跟她做好姐妹，但是她绝对不能分走父母的爱。绝对不能！”诺心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表情有些狡猾，“所以我故意拉拢她，给她温暖，让她站在我这边，什么都听我的。因为我，她不跟任何人交朋友。因为我，她背着爸妈选择了航空大学。”

        “我原本以为，为了我，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可是我没想到，她竟然夺走了你。”

        萧赞的眉心沉沉，“是我先招惹的她，和诺一无关。从第一面见到她，我就跟你说过，我喜欢她。”

        “可跟你有婚约的人是我！”

        “那是两家长辈定下的婚约，和我们无关。”

        诺心摇头，“可是我那么喜欢你，而且，我跟诺一比，我比她优秀……”

        萧赞的眸子里涌出尖锐的光，“你也比她城府深，比她会算计。诺心，如果诺一知道这些，会很伤心，她一直视你为最亲的人。”

        “我也这样认为，所以我故意车祸，可她还不是在我生病的时候，跟你在一起了？如果她真的单纯，真的爱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

        诺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诺心的那些话，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回响。

        她觉得，世界都坍塌了。

        父母可以不爱她，母亲可以陷害她，可为什么，连姐姐都……

        那是她最爱最爱最爱的姐姐啊。

        诺一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天已经黑了，路灯也亮起来。

        她仰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想哭，却哭不出来。

        心痛的都有点麻木了。

        她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要这辈子来偿还。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嗡嗡的响，可她却没有拿出来看一下。

        直到一辆汽车在她面前停下，她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从车上下来的人。

        诺威将外套搭在她肩上，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叹了口气，却没说话。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不合适。

        诺一转头看向他，觉得这个男人，很陌生。

        他是她的父亲，是赋予她生命的人之一。

        本该是最亲的人，却形同陌生人。

        她动了动唇，干涩的嗓子里挤出一个字，“爸……”

        诺威那双深沉的眸子里，倒映出她的影子，难得在他眼里看见一丝丝的心疼。

        这一丝丝的心疼，却让诺一直接红了眼睛。

        诺一双手抓着那件外套，弯着腰，哭的像个孩子。

        诺威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静默无声的陪着。

        而对于诺一来说，这样就已经很足够了。

        “一一，爸对不起你。”诺威抬手，在她的发上轻轻的停了停。

        诺一没再哭，可一双眼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

        她看着面前的诺威，“我是在做梦吗？”

        “傻孩子。”诺威眼里盛满无奈，“是我们亏欠了你。”

        诺一抿唇，酸楚感差点没忍住跑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摇头。

        诺威站起身，“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诺一在他身后喊：“爸。”

        “嗯？”诺威回转身。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诺一仍旧坐在长椅上，背后是漆黑的夜景，鼻尖有些红，眼圈也是红红的，看上去有些可怜。

        诺威的心一软，差点就放弃了来这里找她的目的。

        他忍住了，问：“你说。”

        诺一抿抿唇，“我想离开海城。”

        诺威心中一动，“想去哪？”

        “哪里都好。”

        诺威点头，“好，我来安排。”

        “还有。”诺一站起身，“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去了哪里。”

        “好。”诺威一口答应下来。

        诺一才笑起来，“谢谢爸。”

        这是诺一第一次跟诺威说谢谢，也是第一次，父女两这么平心静气的说说话。

        诺家。

        诺威一回来，佣人就走过来说：“夫人晚饭没有吃，一直说胸口疼，在楼上休息了。”

        “知道了。”诺威说完，抬脚上楼去了。

        房间里，亮着一盏落地灯。

        温婉靠在床上，手里摊开着一本书。

        门一开，诺威大步走了进来。

        温婉放下书，抬眼看向他，“回来了？怎么样？诺一有没有答应？”

        诺威看了她一眼，往沙发上一坐，“嗯。”

        温婉眉心舒展，总算露出一丝笑容。

        诺威说：“我没提，是她自己提的。温婉，你没觉得我们偏心过头了吗？诺心和诺一，两个都是你生的，都是我们的女儿，可是我们对诺一，就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现在还要要求她离开海城，你不觉得过分吗？”

        为这事儿，他一路上自责着回来的。

        古人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家里的两个女儿，对他们来说，却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也是两种区别对待。

        诺心喜欢萧赞，所以就要让诺一离开海城，这样诺心还有一丝机会。

        诺威为诺一觉得不公平。

        温婉掀开被子下来，“你怎么了？怎么今天好端端的说这些？”

        温婉走了过来，在他对面坐下来，“心心是我们的女儿，是我们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光里来的，她凝聚了你我所有的爱。并且，她从小就跟在我们身边长大，品行都是极好的。诺一虽然也是我生的，但是毕竟她是个意外，而且她小时候在乡下长大，哪里有心心懂事体贴？诺一的脾气既不像你，又不像我，说句不好听的，她根本就不像是我生的。”

        “温婉！”诺威皱眉，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打断她，“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母亲。”

        温婉有些错愕的看着诺威，“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是不是诺一跟你说什么了？”

        以前诺威跟她是一条心，都是宠着诺心的。

        可是今晚，诺威明显有点向着诺一说话。

        这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诺威摆摆手，有些浮躁的说了句，“没什么。我去洗澡。”

        然后抬脚，进了卫浴间。

        温婉坐在那，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诺一的电话几乎被打爆，等她回到宿舍，手机都已经自动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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