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信息的不对称

席间，黄董事一直探着头想和风翊说话，都是关于项目的事，但风翊几乎没怎么接茬，只是一直绕开话题说别的。

久而久之，黄董事自然也明白了，也就不再自找没趣地说项目的事，转而聊起他的。

却发现，和风翊没有什么话题，他们能聊的，大多都是公司的事。

再往深了说，他又害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反而坏了大事。尤其一对上风翊那深不可测的目光，他就觉得毛骨悚然，连话都不会说了，也许还是做了亏心事的缘故吧，他说话时，始终不太敢看风翊的正脸。

风翊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闪躲，没有说什么，只是时不时在喝酒的时候顺势打量他的神色，不得不说，黄董事脸上的表情很精彩，短短几分钟，就能有好几种表情变化。

而且，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大概是看不出他的微表情的。

景澈在一旁，虽然肚子有些饿，但仍然是把精力主要放在听桌上人们谈话，吃饭绝对不是最重要的。

今天这场饭局，本身也不是为了吃饭而来。

察言观色，也是景澈必须学会的一项本领。而且，对于她来说，要学习的远不止这些。

一顿饭，大家都各怀心思，所以也就没怎么吃。最后走的时候，还剩下一大桌子菜。

“这么好的菜，可真是可惜了。”黄董事感叹道，一边说着，一边长松了口气，这顿饭终于结束了，他的煎熬也就结束了。

风翊点点头：“不知为什么，大家看起来都不怎么有食欲的样子。”他故意这样说，其他人果然是第一时间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也就是这时，风翊给季旬递了个眼色，他们的计划正式开始了。

“方经理？”季旬开口：“下午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些项目上的事情，我要从你这里了解。”

季旬是总裁首席助理，职位虽然远高于项目负责人，但是一般情况下，看在黄董事的面子上，他会给这些项目经理很大的面子。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还是头一次。

方经理明显被吓到了，又有些害怕，眼神飘忽了两下，缓缓开口：“下午黄董事说还有两份文件需要我处理一下，您看能不能改天？”

这样的借口，实在太蹩脚了，就连黄董事自己都听不下去，连忙打着圆场：“小方，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季助那边有事情，而且项目的事是急事，你当然是先去那边帮着调查，我这儿的事不着急，完了再做。”

“好。”方经理点点头，又看向季旬：“那我下午的时候就去找您。”

季旬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黄董事是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季旬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明显是风翊和他提前安排好的。在他们最放松警惕的时候这样做，最能让他们露出马脚。

风翊太聪明，运筹帷幄，所有人的心思都逃不过他的观察。

黄董事自然也知道，跟风翊这样的人相处共事，在他眼皮底下做些什么手脚，可都要小心谨慎，不然一不注意就会被发现，然后让你原形毕露。

风翊的能力，甚至远高于他父亲当年。尤其是他身上的那份魄力，更是行业内无人能及。

可是，太过于优秀，又身处于那样扎眼的位置，便意味着，敌人会很多。

想将风翊从高台之上拽下来的人很多，明里暗里的敌人更是不少，所以，他走每一步，都必须要走好，不能将自己的问题和弱点暴露在人前，甚至，他就不能有弱点。

后来，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剩下的事情，便要靠季旬从方经理那里打探了。

风翊心里已经大概有了数，晚上和陆家的饭局，也好有所交代。

宴席结束，黄董事有些着急地离开，他似乎是受不了这样和风翊博弈的气氛，只想着能快点逃离。

而方经理直接和季旬坐到了一辆车上。

风翊和景澈坐着他们来时的车。

“风翊哥哥，这一顿饭，你都没怎么提项目的事，我不太明白，这样旁敲侧击，有用吗？”景澈虽然知道风翊的战术，但是却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以及，她想不到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到底还是小孩子，景澈不能理解，风翊便解释给她听：“现在聊项目的事，没有任何用。出了事之后，他们这些人一定都聚在一起商量过应对办法，现在问他们任何问题，他们说的都是标准答案。所以，聊项目的事没有任何意义。”

这一点，景澈倒是理解的，可是，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生是如此浩大地阻止这顿饭局呢……

风翊似乎是知道景澈的疑惑，笑了笑，开口道：“在这种时候，我们已经离真相很近了，我们必须要进一步，而不能后退。这种时候，他们不怕我们有别的动作，只会怕我们找他们的麻烦。所以，当我们组织这顿饭局的时候，不管我们说了什么，他们本身就会害怕，这样一来，他们就会有所动作。”

风翊很仔细地给景澈解释，景澈也很认真地听着。她在这方面真的是一点心思都没有，确实需要多学习。

风翊看景澈求知若渴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头：“等慢慢的你就会更明白了，将来自己管理公司的时候，这些事情都要会处理。”

“嗯。”景澈点点头：“那重点在下午季旬哥和方经理谈话上吗？”

“部分算是，季旬会试探他。”风翊回道：“不过，任何交谈都不能作为证据，因为所有人的言辞都会努力做到滴水不漏，只能从他们说的话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最重要的是，关注这两天那边的动作。”

局势如此紧张，黄董事那边不可能什么动作都没有，就那样坐等着风翊去查，所以，只要他们一有动作，就可以找到突破口，抓住他们破坏项目的证据。

只不过，碍于一直以来，黄董事和风家的关系不一般，有些事情，还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黄董事一直号称为最支持风翊的人，多年来又都是风家的亲信，主要就是这一点不太好办，他很可能会把很多事情都扣在风家头上，从而导致离间风家和陆家的关系。而能从中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太多了。

一旦那样的情况发生，对整个风家是很不利的。

就在风翊正思考问题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沈纾打来的。

“风翊，什么情况，现在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沈纾有些着急，毕竟事关陆家，她很担心她一直主推的联姻大事会因此被影响。

风翊如实回道：“今天中午和黄董事那边吃了饭，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很快就可以给陆董事一个交代。”

沈纾一听风翊说得这么简洁明了，知道他心里有数，语气平缓了几分：“要我说，这就是有心人想离间我们家和陆家的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如果我们两家关系好，那可就是强强联手，彼此都能巩固地位，偏偏就你看不出来。”

一提这个，风翊简直头痛，他揉了揉眉心，缓缓开口：“妈，咱们就事论事，现在是谈公事，先不说这个。”

“什么谈公事！”沈纾一看儿子想岔开话题，就气不打一出来：“咱们这样的家庭，公事私事都是一样的，都是重要的事，哪能分开来看。你就说说，要是你和汐娴结了婚，那还会有人想着离间我们两家的关系，更不会有人能离间得了。到时候，集团才是真的稳定。”

“妈，等我先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再说吧。”风翊只能尽量拖延，但他知道，经过了这次的事情，母亲肯定是更铁了心要让他娶陆汐娴了。

“等什么等，这么大的事情，可等不了，你要是没有别的意见，我下午的时候就给汐娴母亲打电话，把你们俩的事情定下来了。”沈纾很着急，甚至想绕过儿子，直接自己做主。

可风翊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妈，即便有一天这件事情要成，也是我和陆汐娴之间的事情，不应该是你们单方面商定。”

“这么说来，你俩有机会？”沈纾很期待地问风翊。

风翊没有回话。

沈纾便继续说道：“我也不想自作主张替你们做决定，但是你这一直拖拖拖，我实在着急。”

“妈，无论如何，都不能现在说。”风翊很斩钉截铁：“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和陆家说这些事情的话，一来，他们会质疑我们，二来，会显得我们能力不够，心虚，这样对我们家的形象不好。”

风翊说的很有道理，沈纾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便只能作罢：“好吧，但是这些事情，你心里要有数，该准备就要准备起来了。”

“嗯。”为了让母亲放心，风翊只能“嗯”一声以作回应，但实际上，心里是万般不情愿。

若是没有这次项目的事情，沈纾的态度还不至于这么坚决，这次的事情，可真是麻烦。

挂断电话后，风翊暗叹了口气，偏过头看向一旁的景澈，她的视线一直飘向窗外，他挂了电话，她都没有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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