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疯狂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走吧走吧，朕现在不想看到你。”皇上似乎万分疲惫的摆摆手道。

        唐贤便退出来了，很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靠在柱子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今夕是何年。眼前浮现的是九凤那张明艳的脸，耳畔回荡的也是九凤婉转悦耳的笑声，她那张宜嗔宜喜的脸在自己眼前变换不停。

        哭的笑得打得闹得，每一张脸每一个表情原来他都记得那么清楚。

        “九凤，九凤……”唐贤不知觉的呢喃着，眼底的迷茫痛苦，渐渐的被尖锐的占有欲取代。

        他是不甘的！他心里一直蛰伏的怒虎，不是自沉睡，只是沉迷过去，无缅怀，无悲痛，无沉淀，但却也无生气。若是一直这样蛰伏着，便也相安无事。可偏偏事情不交人如意，她就是出现了，他蛰伏的欲/望便再也无法安眠。

        放不开，就是放不开。这一点他实在没办法骗自己。

        唐贤猛地抬头看着紧闭的宫殿大门，忽然跪下对着大门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而后起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皇上在殿内听着太监来报，气得一下将茶具扫落在地，怒声道：“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省心。这么执迷不悟？她到底有什么好？这个毒妇，朕绝不留她！”

        “来人！来人！”皇上大吼着，对着匆忙而来的宫人切齿道：“即刻去传朕的旨意，遣派爆王前去西边河道剿匪，务必保证河上太平，再无匪盗掠杀。让他即刻就去，不得有误！”

        “再让贤王前去安貉封地，朕要清剿收回那片封地。告诉唐贤，让他暂且镇守在那里，等待朕的进一步安排。若是发现安貉或者她的顽抗势力，一概按照逆臣处理，杀无赦。”

        看着宫人领命离去，皇上扶着胸口直喘气，眼底都是疯狂的恨意和暴怒。唐贤的举动真的是激怒了他。他没想到他甚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唐贤竟然还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还敢违抗他。

        那一跪算什么？这不就是要反抗自己到底吗？他是谁？他是皇上！一言九鼎的九五至尊！这天下的霸主！谁也不能违抗他，谁也不能反抗他！他不允许有人胆敢挑战自己的权威。唐贤不行，唐爆就更不行。

        皇上踉跄着走到后殿，按动机关，墙面打开，一个暗室出现在眼前。走进去，里面充斥着血腥味，还有尿臊味，隐隐间还有痛苦的喘息声。

        皇上眼底便染上了一层狰狞的色彩，当他终于走到拐角，烛光更亮堂了一些，眼前便是一套刑具，各类酷刑的雏形都浮现。两个绞/刑架上帮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就那么吊着喉咙，四肢都被打开捆绑在刑具上，浑身血污，满身伤痕已经不是皮开肉绽能解释的了。

        皇上看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眼底没有丝毫怜惜，反而是暴怒夹杂着快意，怪笑道：“朕的‘儿子们’果然是命格贵重，这般折磨都还没死呢，只要你们不死，朕这个皇位什么时候坐到头了，就给你们没死的那个人坐啊。”

        这两个人竟然是废太子和那个小皇子。

        两个人都狼狈不堪，小皇子已经奄奄一息，虽然能听见痛苦的哼唧声，但是并没有过多的回应，这个孩子还太小，遭受如此暴行，只怕离死也不远了。

        但废太子毕竟是成年男子，他勉强撑起眼帘，看着他面目狰狞的父皇，嗓音嘶哑如破裂的铁器，声音钝的让人耳膜生疼：“父皇，是儿臣对不住您，但是求您饶了唐继，他还是个孩子。”

        “还真是父子情深啊。你这儿子当的不怎么样，但是你这父亲做的还算可以。心疼你的日子了？孩子？他可不就是个孩子，还是朕千娇万宠，如掌中宝的孩子呢。可惜这个孩子却是个孽种！是罪恶的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上的。只要他活着，朕就要背负着污点，而你，朕的好儿子，你也要被记载在史书上骂个遗臭万年！你真的想这样吗？”皇上阴森森的冷笑道。

        太子满眼都是疯狂和痛苦，挣扎着叫道：“你就不念一点父子之情吗？就为了我留下最后一点血脉也不行吗？你不也是宠爱了我几十年？难道你对我的那些疼爱都是假的吗？”

        “朕费尽心机的培养你，呵护你，倚重你，甚至要把这万里河山交给你。朕与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但是你是怎么做的呢？你防备朕，甚至是要杀了朕！这还不够，你还染指朕的女人，给朕弄出来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还整出来个孽子！”

        “唐詹啊唐詹，你就是这么对朕的，就是这么对你的父亲的！你让朕心软放过你的儿子，但你做下这等大逆不道惊世骇俗的恶事的时候，你有想过你的父亲会被天下人耻笑吗？你有想过你这样做会让朕颜面无存吗？”

        废太子看着皇上状若疯癫的样子，心里竟然没有丝毫的愧疚了，反而是畅快的，是痛快的。他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留下眼泪，笑着道：“报应！这就是报应！你以为你对我很好吗？不！你就是个看重权利胜过一切的人！你不配做父亲，你只是把我当作一把刀，你手起刀落，你所向披靡，你挥斥方遒，但你要我这把刀好用，一点稍有不顺心，我这把刀就会被你弃之不用，甚至是废掉。”

        “这就是你对我的好吗？你处处提防我，试探我，架空我。你知不知道我这个太子当的有多憋屈？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我是生在普通人家的，也不想天天面对你这个喜怒无常的老疯子！”太子似乎非常畅快，怪笑着喊道。

        “好！好的很！你竟然还有精力和朕反抗，朕就让你没有精力。”皇上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四处乱看着，而后抄起一根铁棍，对着废太子就没头没脑的砸去。

        谁敢说皇上动私刑呢？这人是太子，但是谁也想不到，犯了错的太子不是被交给宗人府或者大理寺审问关押，而是被皇上镇压在密室中，只要想起来，只要不痛快，就会进来一顿私刑，将太子折磨的不成人形，但又不让太子死，每一次奄奄一息他都会让人将太子救回来，然后变本加厉的继续折磨太子。

        太子说皇上疯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样的皇上确实和疯了也没差别了。

        太子被打的闷哼着，他甚至听见了一声骨裂的声响，他知道皇上打断了他的骨头，他痛苦的咬紧牙关，努力的睁大眼睛瞪着皇上。

        父子决裂，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但他想的却是，他若登基，他不会杀了他的父皇，只会找个地方，让父皇当个富贵闲人，就那样养着他直到他驾崩。

        但是他输了，反过来他的父皇对待他的手法，简直不能用凶残来概括。这样的虐/待，丝毫不顾及父子之情。太子也觉得自己矫情，但他不后悔。他就是想要皇位，他就是做够了窝囊的太子。

        皇上看着太子还死命的瞪着眼睛看他，一点也不知悔改的样子，便是怒火焚烧了理智，动作一顿，下一刻他的铁棍就落在了一旁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身上。

        “哼！”小皇子被打的闷哼一声，瞬间那清浅的喘息声都消失了。

        废太子目眦欲裂，尖叫道：“不！别打他！你有什么怒火都冲着我来，你来打我啊！打我啊！别打他，别打他！”

        但皇上已经没有了理智可言，看着太子终于有了反应，终于不再是那么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皇帝只觉得胸中有一种兴奋，快意，是报复的快意！他的棍子挥舞的更利索，终于有一棍子打在了小皇子的脑袋上，鲜血唰地一下便喷涌了出来。

        那个孩子也终究是断了生息。

        “啊！”废太子愣愣的看着那孩子脑袋上的血口子，温热的鲜血也溅到了他的脸上，眼睛中，废太子的眼前一片血红色，浓重的血腥味让他作呕，好半晌，废太子才撕心裂肺的大吼出来。

        皇上也是一愣，呆呆的看着那个了无声息的孩子。抹了一把溅到自己脸上的鲜血，愣愣的忘记了一切动作。

        死了？就这么死了？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他那么用心爱护过的孩子，就这么死了？

        废太子痛苦的咆哮着：“畜生！畜生！你总说我是畜生，难道你就不是吗？我睡了你的女人又能怎么样？你的女人有的是，就是给了我又能怎么样？你不过是害怕了，怕我将手通过女人伸向你，你怕你死在女人手中。你就是个窝囊废！你才是真正的废物！”

        “这个孩子你不爱他吗？你敢说你对他那么多年的疼爱都是假的吗？可是你却因为他是我的儿子而杀了他，你亲手杀了他！他就算不是你的儿子，可也是你的孙子啊，留他一条命又能怎么样呢？哈哈哈哈，你才是畜生，彻头彻尾的畜生！”

        咣当一声，铁棍落地。

        皇上满脸苍白的逃也似的踉跄着离开了密室，脚步凌乱但却快速，似乎身后废太子的笑声是一把把尖利的刀刃，晚走一步，他就会被利刃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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