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被送到校医室，放在病床上的时候，我已经非常的迷糊，眼睛能够张开，却只能半眯着。

        校医在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床边，我脱掉鞋子，止戈也蹲在地上，细心的帮我脱掉另一只鞋子，让我尽快的能躺在床上休息，只是他这个举动让我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但他动作很快，我脑子一时间的迟钝没有阻止到。

        止戈将脱下的鞋子在床边摆好，抬起头的时候还对我笑了笑，才站起身。

        见到他的笑容，我愣了愣，有些慌乱的抬起头，快速的转身躺进被子里。

        校医站在床边，询问了一下我的情况，知道是发烧之后先是量了体温确认温度，再给我吃了一点退烧药，以及给了一张假单：“你现在高烧，最好还是回家休息，等会你们帮她去找班导请假回家休息。”

        辜战点点头，拿走校医手上的假单，抬头看了躺在床上的我一眼，也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要不要打电话给白志铭，让我家人来带我回家。

        我看着他，满脸写着不愿意。

        家里没人倒是小事，备好水，贴上退热贴，躺床上休息就没什么大问题，但我实在不想联系白志铭或者是白圣渊。

        小时候发烧打电话给家里，白志铭倒是有来接我回家，只不过是出于一种简单的责任而已，即使因为发烧而控制不住的哭泣，脸上挂着泪珠，他也不会心软的照顾我，而是回到家让我自己照顾自己。

        至于放学后知道我发烧了这个情况的白圣渊，只会对着我冷嘲热讽。

        接收到我的眼神信息，辜战在校医走了之后，看着我安抚了一句：“曼珠，等会我让我妈先带你回去，晚一点等放学我再送你回家。”

        学校校医室虽然也有校医在，如果真的要在校医室里休息，估计会被问东问西，所以离开这里有休息的地方之外，还有人能照顾，也就只有辜战家。

        正因为辜战和辜静的关系和我很亲密，我也清楚辜静不会拒绝，所以会我选择去依赖他们。

        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目前我所要考虑的，就是今晚的晚餐是不是得点外送回家。

        安排妥当，辜战拿着开诊单，和止戈还有厉嫣嫣离开校医室，先去办公室找蔡芸寒帮我请病假，顺带的打电话给自己妈妈辜静，让她过来接我先回他们家。

        辜静到学校还需要一点时间，三个人先回了教室一趟，帮着我收拾桌上的书本，止戈还特意的去福利社买了保温瓶，去学校的饮水间装了些温水带到校医室。

        他们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床上闭着眼休息，只是眉间因为发烧带来的难受感而紧皱着，有些睡得不太安稳。

        止戈将我的书包小心翼翼的放在床头柜上，转眼见到我难受的表情，下意识的抬起手，想帮忙抚平眉间的皱褶。

        指尖还没触上眉宇，我实际上没有进入深睡，眼皮轻颤，很快的从睡梦中醒来，张开眼就见到他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他愣了一下，慌张的收回手，我则有些迷糊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辜战和厉嫣嫣。

        “你们怎么还在这？”我伸手捂了下额头，因为发热外加刚睡醒，嗓子干的说话都有点发哑：“不是要上课了。”

        止戈拿起一边的保温杯：“白曼珠同学，要不要喝点水？”

        我转头看向他手中的保温瓶，的确嗓子有些难受，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坐起身。

        止戈伸手将枕头竖起，让我靠在床头，才将盖子扭开，把保温杯递给我。

        一直站在床尾的辜战目光深沉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止戈一眼，只觉得我是不是烧糊涂了，对止戈的态度明显的很不一样。

        但他也在怀疑，是不是因为没有见过我发烧时候毫无攻击性的样子，才会这么认为。

        “等我妈到了我们再回去。”辜战从床位走到床边，站在止戈身边低头看向喝着水的我：“曼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和我说，我在这里，你不用一个人撑着。”

        虽然他控制着情绪，声音尽量放轻，我还是听出言语中还是带有些指责的意味。

        “哦。”简单的应了一声，我继续喝着瓶里的水。

        其实辜战是知道，我怕他担心才自己硬撑着，可是这样不说实话，只会让他觉得我连他都意见变得不信任，当时知道我在骗他，才会既生气又无奈。

        “算了，战，白曼珠同学不说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止戈也听出辜战话语里责怪的意味，急忙开口帮着我说话：“她还发着烧，你就别怪她没有说事实了。”

        辜战呼了口气，再次开口问：“你怎么突然发高烧？”

        我没想着细说，注视着瓶口的眼睛下意识抬起，看了一眼止戈，止戈则是低了低头，也看了我一眼，表情变得有些不太自在。

        早上因为和雷婷的决斗，辜战没看出我们两人有什么问题，我虽然很快的挪开了眼睛，将保温瓶放在桌上，却还是让他感觉得到不对劲，甚至怀疑，这次我发烧是不是和止戈有关系。

        辜战看着我直接躺进被窝里，一副要休息背对着自己，不想说的样子，立刻将目标转向一边的止戈。

        他伸手拍了拍止戈的肩膀，示意出去外面聊，止戈则看了辜战一眼，默默的跟着走了出去，厉嫣嫣也在身后跟着走出了校医室。

        三个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校医室内，我转身看了一眼被关上的房门，忽然才想起，昨天除了他告白的事情，还有我有目的靠近他的事情他也已经是知道了。

        他告白的事情是他的事情，辜战会怎么想我不会太在意，主要是止戈会不会将那件事说出来。

        我在想要不要干脆也下床去门口，等会止戈要是说了什么话我也好直接解释，死马当活马医的直接将事情尽快解决掉，只是我现在实在是难受的不想下床，只能等今晚要回家的时候和辜战单独相处的情况再做打算。

        三个人到了校医室外，辜战和止戈面对面站着，厉嫣嫣站在辜战身边也看着止戈。

        辜战盯着止戈看了一会，才双手环胸开口问：“曼珠会发烧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

        止戈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将周末发生的事情脱口而出：“就是昨天，因为我家里养了一只猫，让白曼珠同学过来看看他，然后发生了一点事情”说到这，止戈也才想起我当时转到香蕉高中实际上是为了靠近他这个目的。

        顺畅的话语一时卡在这，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辜战我转学是因为他。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情？”辜战双手叉腰，眼睛眯着靠近止戈。

        “然后，昨天不是下雨了，她就回去的时候淋了雨，今天才会这样感冒发烧。”止戈还是决定，不告诉辜战这件事。

        他在想，我既然没有告诉辜战，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所以不应该由自己来告诉他这件事

        辜战紧盯着止戈，似乎有些不相信，就连厉嫣嫣也认为，我们之间肯定除了淋雨外，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戈，你和曼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厉嫣嫣开口问道：“今天她似乎一直在躲着你。”

        被厉嫣嫣这么一问，止戈眼神变得有些不自在和慌乱。

        要说我为什么会躲着他的理由，他能猜到的只有自己告白的原因。

        这次他犹豫的，就是要不要和辜战还有厉嫣嫣坦白他和我告白的事情。

        没有发现止戈和我之间发生了什么，视线更是不敢离开，紧紧的盯着开始紧张的止戈：“你和曼珠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对步步逼近的辜战，止戈只能支支吾吾的开口：“其实，我昨天昨天我”止戈由慌张变成羞涩，昨天告白时候的勇气在这时候面对质问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昨天怎么了？”辜战再次紧逼止戈开口。

        止戈脸上泛起两层红晕，害羞的小声嘀咕，不清不楚的说了一句：“昨天我和白曼珠同学告白了。”

        “你说什么？”辜战其实已经听到了，但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还将头凑到他脸边。

        “我昨天跟白曼珠同学告白了。”这次虽然清楚了一点，却还是那样的小声。

        “啊？”辜战又故意的装作没听到，还将手放在耳边，装作仔细倾听。

        “哎呦，就是，就是我”大概是真的被逼急了，止戈转头看向辜战，脸上的红晕退去，声音变得正常：“就是我昨天，在雨中和白曼珠表白了。”

        听到完整清晰的话语，辜战收起还在耳边的手，嘴角忍不住的直往上扬：“可以啊，这么快就和曼珠表白了，还是在雨中表白。”只是辜战上下打量了一下止戈，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但是你怎么没事，就曼珠发烧了？”

        “这件事其实也是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我应该尽快的送她回家，不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去。”止戈懊恼的开口：“所以这次她发烧，也有我的原因。”

        “那曼珠有什么回应吗？”辜战立刻开口问。

        辜战的问题，让止戈回想起昨天我说的话。

        那些话语里没有答应。

        “她说我喜欢她想了解她是因为单纯，这应该算是拒绝吧？”止戈转头看向辜战，眼底满是失落。

        其实辜战不用问都能想到我很大可能会拒绝。

        “所以，今天就是因为你和曼珠告白，她才躲着你？”厉嫣嫣开口确认。

        “嗯，我想应该是这样的。”止戈点头回答，话语带着苦涩：“她大概是真的很不喜欢我，很不希望我了解她，讨厌我了，才会这样吧。”

        “而且，她说过，我们连朋友也不算是。”

        厉嫣嫣看着止戈，却不这么认为。

        一般女孩子会比男孩子细心，厉嫣嫣其实有注意到我刚刚对辜战和止戈的不一样。

        按道理来说，我对辜战应该比止戈还要亲密很多，就算要人背，我也应该不太会让止戈真的背自己去校医室。

        “小戈，刚刚曼珠没有让战带她去校医室，反倒是同意让你背着她去，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并不讨厌你？”

        厉嫣嫣的话语让止戈眼前一亮，辜战似乎也才想起，按照平时我遇到这种情况都应该像是我掰开他的手一样，自己硬撑着去校医室。

        因为心思一直在我身上，他没有注意到这点，被厉嫣嫣点到，他和止戈一样眼里泛起光，可是很快的，他却还是皱了皱眉。

        他有些不确定，我这是不是也是因为烧糊涂才会这样放下戒心，让止戈这样背着我到校医室，可他又认为我可以拒绝他的关心，坚持自己离开班级，最后却到了止戈的背上，还是认为我对止戈的情感肯定是有改变。

        至于是认为止戈已经是我的朋友还是拥有朋友以上的情感，那就得再观察观察。

        感受到辜战对自己的眼神一换再换，从欣喜到怀疑再到探究，止戈低声试探性的问：“战，你觉得白曼珠同学是讨厌我吗？”

        辜战摇摇头，很肯定的说：“她不讨厌你。”

        “如果她不讨厌我，那你会不会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躲着我？”止戈再次问道。

        辜战抿了下唇，双手环胸思考了一下：“大概是，会害怕吧？”辜战不确定的开口:“就像是她很难接受你和嫣嫣成为自己的朋友一样，是因为她心理防线很高，会害怕你们再次背叛她，而你大概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说喜欢他的人。”

        “她或许是怕自己会降低防线的喜欢上你，最后却又是落得一场空，才会更加不敢让你靠近自己，才会想着要躲着你。”辜战开口道:“又或者，她把自己的身位降得很低。”

        “我和我妈两个人对她有亲情上的感情，至于她的社交情况，我也和你们说过，所以她不认为会有人喜欢自己，才会觉得你喜欢她不值得。”

        辜战感觉上算是猜对了一大半，实际上却基本上全对。

        我躲着他的确是害怕，这其中也有自卑的存在。

        原身家庭父母对小孩的打压，会造成小孩心理或者性格和情感上的缺失，再加上我遭受到过朋友的背叛，即使有辜静和辜战两人帮我补齐缺失的一小部分，实际上，我或许一直都有潜在的自卑感，只是表面上以冷漠的言语拒人于千里之外，装作坚强与狠厉，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那一层自卑。

        我不认为我有值得他喜欢的地方，况且，喜欢和爱对我来说，是不可求的情感。

        就像是八岁的生日过后一样，父爱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八岁之前对父亲的喜爱，也随着他的冷言冷语消失不见。

        但这也表示，我实际上很在乎止戈对自己的喜欢，否则我也不会产生出这样的情感。

        害怕和惶恐，不敢靠近，不敢恶言相对赶他离开，只敢躲得远远的。

        辜战拍了拍止戈的肩膀:“你要是真的喜欢曼珠，要追求她，就要考虑好，能不能有耐心的让她喜欢上你。”

        止戈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辜战：“我会很有耐心的。”

        辜战自然是相信止戈，他所担心的只是止戈接连的进攻会碰壁而已，不过他也已经打算帮着止戈，除了是为了自己这个好兄弟之外，也是为了我。

        谈话间，辜静已经到了学校门口，打了电话给辜战，直接到校医室要将我带回家。

        去校门口的时候也是被背着带过去，这次还是止戈，辜战和厉嫣嫣陪着我们到校门口。

        “辜妈妈，保温杯里面还有一些温水，要是路上白曼珠同学渴了可以直接喝。”在将手上的包给辜静的时候，止戈还不忘叮嘱。

        “我知道了。”辜静笑了笑，拿着我的包上了出租车。

        我身子侧着，靠在车里的门边，一直盯着对着门的止戈，在辜静上车之后，他才发现我一直看着自己。

        他对着我泛起笑容。

        有点傻傻的，却总感觉很温暖。

        辜静关上车门，我才将视线挪开，止戈站在原地，一直看着车消失在视线，才转身走向辜战和厉嫣嫣身边。

        路上我稍微睡了一会，也不太安稳，一直来到她家楼下，我被辜静扶着上了楼。

        辜战和辜静两人的家并不大，玄关处的鞋子也不比我家的多，暖黄色的光照耀着客厅非常温馨，不管什么时候过来，都非常的羡慕。

        被辜静带到她的房间，细心照料着，我躺在床上注视着她，只觉得一阵落寞。

        他们家里没有父亲的支撑，全靠着辜静一人早餐店，小时候还是路边摊，在我们都上国中的时候才租了店铺。

        辜静毕竟是辜战的亲生母亲，小时候我来找辜战，就算辜静手里有糖，她都会先给他。

        但即使如此，或许是从小就缺少母爱，哪怕只能从辜静那里后得到一颗糖，我却很满足。

        所以，辜战在我心里是哥哥，辜静算是我的母亲。

        “你先好好休息，今晚晚餐我帮你做好，你带回去加热一下就好。”辜静知道我放学后都要回家做饭，便贴心的开口。

        我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退烧药起了效果，又或者是因为安心，我睡得很沉，也很安稳。

        中午我也是在辜静家吃饭午餐，她特意的煮了白粥，配了点清淡的白菜，我也是在中午收到了白圣渊的短信，意思是他和白志铭今晚不在家吃饭，可以不需要我买菜回家。

        这倒是一件好事。

        不用愁今晚让辜静帮忙做晚餐的事情，下午我睡得似乎比早上更安稳。

        跟着辜战一起放学过来的，还有止戈和厉嫣嫣，两人看上去也都不放心我的情况，才会一起来到辜战家里。

        我坐在床上个看了看止戈，又看了看厉嫣嫣。

        这种被探病的情况搞得我像是的了重病一样。

        “我只是发烧。”

        “毕竟这个发烧也和我有关系。”止戈低声开口：“而且我放心不下你的情况。”

        止戈前一句说的是事实，后一句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的不回应，转头看向厉嫣嫣。

        “你对我来说是朋友，所以我也担心你的情况。”厉嫣嫣也很直白的说。

        我再次一时间无法对厉嫣嫣的话语做出什么回应。

        就像是感觉我不管怎么说，他们自己认定这件事，我说的再多我们不是朋友似乎都没有用。

        干脆不再看他们的要翻身下床，止戈立刻伸出手想扶着我下床。

        因为清醒了一些，我在他刚碰上手臂的时候，我往侧收了收手，有意的再次开始闪躲与他的接触，再次提醒：“我只是发烧。”

        说完后，我从床上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止戈选在半空中的手尴尬的收了收。

        辜战伸手鼓励的拍了拍止戈的肩膀，也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止戈也只能沉默的跟上，厉嫣嫣自然是跟在身后。

        没有早上那么严重，我已经不需要别人背着。

        辜战拦了辆车，带着我的包跟着坐上后座，止戈和厉嫣嫣还有辜静站在街道边看着我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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