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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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二郎腿放下，我姐才不会这样坐着。”
“打住，坐姿要端正，不要勾着个脖子。”
“停停停，吃饭就吃饭，不要狼吞虎咽的，还容易消化不良，到时候我看你上哪哭去。”
“站住，把你手里的薯片放下，我姐从来不吃这些东西。”
就在我不知道第多少次被许愿舒批评的时候，他终于挑断了我最后一根承载理性的线，夺走了我手里的薯片。
“喂！那是我的薯片！你还给我！”
说完我就作势要抢，可他戏谑地把拿着薯片的手一抬高，我162的身高根本就够不着。
“都说了，姐，「你」从来都不会吃这些垃圾食品的。”
“你……你姐不吃，我吃呀！”我尝试着跳起来去够，他反倒一个扭身，薯片又落入了另一边举着的手里。
“喂！许愿舒！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气呼呼地站住，试图瞪着他让他乖乖还给我，可惜这似乎对他来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这个麻烦我就替你解决了……”我看着他自顾自的走上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看起来纯像一个坏小子。
“姐，不早了，记得早点休息。”
就这样，他带着那包薯片消失在了我眼前。
我气馁的叹了口气，自从上回跟他进行了那样一场谈话之后，这几天这个臭小子就变着法地整我，美名其曰是帮助我适应许一枝这个身份，可是却对她曾经的经历，过往的种种事情闭口不谈。
就连我提起自己在学校遭受到霸凌这些事情，他都只当没有听见继而转移话题。
这样下去对于剧情推进也好，还是对于她本身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好的进展。
在心里暗暗鼓了鼓劲，我还是跟着他刚刚的脚步走上了楼，来到了他房间门口。
我必须得和他好好谈谈。
「咚咚咚」
“进”
门外，他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咽了口口水，一把推开了门。
又是那阵熟悉的雪松香，令我本来紧张的思绪都得到了缓解。
许愿舒此时正坐在书桌旁，后背松弛地倚在他的椅背上，右手拿着手机翻着什么，整个人看着十分惬意。
看见来人是我，他饶有兴味地勾了勾唇，收回了看着手机的目光，转头打量起了还呆站在门口的我。
“还有什么事？薯片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啧，小屁孩！
我有些不爽地握了握拳，最终还是尽量忽略掉他满脸贱贱的表情，走到了离他三步远的地方。
“当然不是为这个，就是想起了有些事，还得问问你。”
他坐的稍微端正了些，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之前也问过你，许一枝很可能在学校一直遭受到了霸凌，可你对这个闭口不谈。”
“当时我还有些顾虑，所以并没有把这件事的原委说清楚，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霸凌我的幕后主使是谁。”
我深吸一口气，面前的男孩表情终于罕见地严肃了一些。
“这个人，就是陈高佑。”
说完，我紧张地观察着许愿舒的表情，他显然有些吃惊，眉毛都蹙了起来。
“你说，你的未婚夫？他指使别人来霸凌你？”
我点了点头，他显然有些不信，又继续问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嗬……这其中的原因可能有些让你没法接受……”我看向他，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这位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少爷，顶多也就是以为自己的爸妈是感情不合所以不常回家而已，如果告诉了他这件事，不知道他会不会想不开……
“就连你是个穿越的这件事我都接受得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他显然不信，反而来反问我。
我了然，也继续说了下去。
“你的妈妈，出轨了。”
“而那个出轨对象，就是陈高佑的爸爸。”
我垂了垂眸，气氛安静的可怕，许愿舒没有再回话，我也就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我才能有和陈高佑订婚的机会，我偶然听见了妈妈和陈高佑爸爸的对话，这似乎是她跟陈父求来的。”
“陈高佑气不过，势必不想让我在学校好过，所以才差遣人霸凌我……也就是霸凌许一枝。”
“我估计是因为他家里势力很大，比大部分同学家都要有钱，而那些凌驾于他之上的人也不屑于出手管这些私人恩怨，更别提家庭背景没他厉害的那些人了，所以也就没有人管这件事。”
我抬起了头，许愿舒也看向了我，他的眼神很复杂，气氛随之凝重起来。
“所以，现在，你能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吗？”
面前的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霸凌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
“那时候我姐才上初一没有多久，有一天突然下了很大的雨，我因为感冒，就没去学校，而恰巧那时候德叔请了半天的假，也没有人去接我姐放学。”
“他们学校的晚自习一直上到晚上八点半，而那个时候，大雨还没停，但好在我们家离学校也不远，我相信你也清楚，就算走的再慢，顶多二十分钟也绝对可以到家。”
“可是那天她差不多九点半才回来。”
“我看见她浑身的泥泞，头发全湿透了，整个人都臭烘烘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隐隐约约有些淤伤。”
“也许是好面子吧，不过她一直都是一个那样的人，不管我怎么追问她都始终不肯和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气不过，大声询问她到底怎么了，她也什么都不肯说，转头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从此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即使在家里，也很少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也不和我说话了，从学校回来的时候，也常常挂了满身的伤，再要么就是湿哒哒的……”
“不管是陈姨问她，或者德叔关心，她都一直表露她自己可以解决，甚至还叫我们不要多管闲事，也不许我们把这件事告诉父母。”
“时间久了，我也就渐渐懒得管了，只有陈姨还一直都在关心她。”
“直到你的到来。”
“我说过，你和我姐差别很大，这句话并不是在骗你。”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姐从小到大都是一个要强的人，不论什么事她都想争第一，固执的认为所有事都是非黑即白的。”
“我也从没见她身边有过什么要好的朋友，但她确实很优秀。”
“但是爸妈有些重男轻女，从小都只会偏心给我这个儿子，不论我姐做的多好，对她的夸奖也是少之又少。”
“出身于这样一个家庭，我原以为她会怨我，可是她并没有，她从小到大都把我保护的很好。”
“我希望父母能多重视她一些，也常在爸妈面前夸赞她这个姐姐，可是他们对这一切都置若罔闻。”
“但是我姐并没有气馁，她依旧坚持着自我，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直到那个雨夜，一切都变了。”
“那件事也变成了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鸿沟，我们之间的交谈也少了起来。”
许愿舒叹了口气，表情略微舒展了些。
“我不想告诉你这些，是因为这是我姐私人的事，我想她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这些经历当成故事分享给别人，以此来获取什么同情。”
“我明白你想要扮成她的样子继续这个世界的［剧情］，可是想要一直扮成某人，不露破绽地活下去是非常困难的。”
“这些天，我故意刁难你，就是想让你知道……”
“可是如果我走完了剧情，等真正的许一枝回来了，会开心我替她走的每一步吗？”
我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表情闪过一刹那惊诧，但又很快平静下来。
“其实，我很庆幸你来了。”
我扬起头，尽量与他平视，我看见他的眼里透着安心，我有一瞬间觉得，他的谈吐，气质，都让人不敢相信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你不来，那现在我姐可能已经坚持不住了。”
许愿舒的语气很平淡，我却无法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平静下来。
“我相信你也知道了，被孤立，被欺负是很难受的。”
“就算我姐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也才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而已。”
“大概是初二下学期，我去喊她下楼的时候在她的房间里看见了一瓶安眠药。”
“她看见我进来，很慌张地把那瓶药藏进了抽屉里，可我还是看见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她，我只能偷偷将那瓶子里的药换成了维生素。”
说到这，许愿舒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向我的眼神里也带了些温柔，像是在透过我看我心底里的那个许一枝。
“还好你来了。”
“我能相信你吗？”
我回望着他，男孩的眼中带着些许试探。
“为什么这么问？”
他顿了顿，像是将刚才那句话拆解下来又重复了一遍。
“我能相信你，可以帮我姐脱离苦海，拥有一个更美好的人生吗？”
我不敢确定，微微垂了垂头。
“我……我不知道。”
我又想到了我之前在学校经历的那一切。
在现实世界里，我的生活虽然平凡，但也是美好的，家人和睦，我也是家里的独生子女，爸妈都很宠爱我，我的成绩不算很好，但是班里的同学都很友善，我也有许许多多的朋友。
可是在这里，许一枝拥有我曾不敢想象的财富，但是却因为这层身份的代价遭受到了霸凌。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很难受，深受剧情的制约，我有可能在接下来的生活中继续被霸凌，而且没法反抗。
我都不敢保证自己的精神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我在学校面临的那些事情，是连像许一枝这样孤傲坚强的人都没挨过来的，可想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替罪羔羊，在女主最难熬的时候穿越了过来，还得帮她渡过她自己都没渡过的难关。
“我之前从来没有穿过书，也没什么咸鱼翻身的经验。”
“我和你姐不一样，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过着普通的生活，幻想着一些不普通的事情。”
“我不坚强，甚至还有些懦弱，在懦弱的同时，脾气却又很急躁，面对很多大事，我都像个三岁小孩一样。”
“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所以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你，帮许一枝。”
“我心里其实很忐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下去，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面对什么，不知道剧情会不会往想象不到的地方发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家。”
我顿了一下，许愿舒依旧耐心地等我说下去。
“但……”
“我会试试的。”
“毕竟这是许一枝的人生不是吗？我会试试的。”
“我想，就算前路再难也好，毕竟一身不吭就霸占了别人的身份，所以不管以后会面对什么，我都会努力的面对的，这也是为什么，我想尽力去扮演许一枝的原因。”
似乎是厚重的云层被风给吹开，夕阳忽然透过窗户倾撒进了房间，我的眼前一亮。
面前的男孩勾起了唇角，入目是一抹温柔的笑容。
“谢谢你。”轻飘飘的声音，不轻不重敲击着心房。
我的脸在那一霎有些发烫，不自然地别过了头。
“没，没关系。”
“很快就要开学了，到时候我就上初一了，和你同一个学校。”
“如果那些家伙再来欺负你，你就来找我，知道吗？”
我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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