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三战留名

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便慨然赴约。好奇心虽然杀得死猫，却不一定杀得死人，刘依存竟然在李诗祈大打出手后还来找我，难道说那小姑娘并没有生气到铭心刻骨的地步？其实话说回来，我连她为什么生气都不清楚，也没心情清楚。不过为了小嘉，能搞好关系，还是十分必要的。所以我打定注意，这次来，要做到任打任骂，争取宾主尽兴。

三十步外，我一震停下。林月影昨天放出豪言，要找师傅来跟我打，难不成刘依存就是那个林动口中会让我大吃一惊的人物？想来也是，如果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女高手，只怕掉下来的不只是眼镜。我踌躇一下，变得非常为难。这样子，本来可以避免的一战就非打不可，不然她们肯定说我恃才傲物盛气凌人。

我皱着眉，要么不打，要打就要赢，故意输掉只会是对双方的侮辱。可是如果赢了，那个林月影横竖都不像心胸宽广的模样，刘依存能好点，可有林姑娘这样的徒弟吹吹风，点点火，只怕，只怕……毕竟多少牛人都死在“挑拨离间”上。

三十步，一分钟就过去了，可我却站在原地想了五分钟。什么时候，果断的自己变成了这个模样，洒脱的吴游开始瞻前顾后，我狠狠地甩自己一个耳光，这个样子，我十分不喜。

从外面看道社静悄悄的，一进大门却又吃了一惊，齐刷刷的几十人穿着道服默默地跪坐着。最前面一排赫然是刘依存，林月影，还有一个男孩，却不见林动。我头痛起来，都是有敌意的，唯一一个林动还不在，只是不知是他不想来还是被人胁迫。哎，即来之，则安之，多虑无益。

我轻咳一声，慢吞吞地蹭到众人面前，眼睛一扫，说：“这个，我路过，突然想起刘学妹有约，就进来看看。大家好啊，怎么，今天都没课，来的这样整齐？学弟学妹们，我以一个过来人兼师兄的身份告诉你们，把这样的精神用到课堂上，毫无疑问，你们就是祖国未来的栋梁。谢谢。”

我微一鞠躬，等着那如雷的掌声。然而掌声并没有响起来，我诧异的望去，却见到一张张惊呆的脸。突然想起来，我是来赴约决斗的，不是跟学弟学妹做报告。前几天系里让大四的向后辈传授经验，我赶了几个场子，结果就养成这个毛病，一见人多就演讲，nnd，官僚主义害死人啊！

纵然是我这样纵横江湖多年的脸皮，也经不住这样重大的打击。在第一时间，便从下巴红到了耳根，林月影不屑的眼神，男孩迷惑的眼光，都比不上刘依存那带点讽刺的戏谑，我心中充满了挫败感，这回，只怕又要搞砸了！

刘依存站了起来，眼光又变的清冷。“吴学长，作为跆拳社的前辈，您的名字我早已如雷灌耳。初进道社，就风闻您当年一人独闯三关，败尽道社高手的传奇往事，请您相信，在我心中，对您一直是尊重的。然而就在昨天，不知谁处事莽撞，竟让学长在这群后生面前大发雷霆，这本也没什么，但学长说拳社尽是垃圾，没有资格学习武术，这样的话，江学长，你对得起创立拳社的前辈，对得起那墙上的‘慎武’二字吗？”

说到后面，刘依存的脸上已是起了潮红，愤怒中的女子果然可怕。可我又好气又好笑，这些话我哪里说过，这样没品位的话会是我这样的文艺青年说出来的吗？我看下林月影，她唇角含着笑意，哼，最毒妇人心，这个女孩已不仅仅是刁蛮，真是白长了这等的容貌。

我盯着面前的刘依存，与她总算有过几面之缘，吃过饭，称得上认识，犯不着争这样的闲气。我轻笑一声，微微弯下身，说：“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话，我向道社的所有人道歉。请你原谅。”

说完转身就走，林月影急急喊到：“等等。”我不回头也不停留，照直走去。

“吴游，你是不是男人？这样胆小怯懦，那天不是很神气吗？是不是见我师傅在不敢了啊，哼，欺软怕硬，小人！”

声音突的一顿，想来是刘依存阻止了她，我心中气恼，却也不愿跟这些人再纠缠下去。就这样吧，小嘉的事我再也不管了，诗祈也好，依存也罢，都与我无关。

想到这里，心里猛然一松，好似绷紧的身体一下舒展开来，有种脱水般的虚弱感。原来，我对这件事是如此紧张，一时间，脑中豁然开朗，许多事变得清晰起来。

一直以来，跟小嘉一起泡妞几乎成了本能，对兄弟的感情让我直接忽略了那些女孩的感受。到了李诗祈，这种情况才有改变，我既怕小嘉一如既往的泡上就甩，又怕他动真心却被李诗祈伤害，更怕自己喜欢上她与兄弟成仇——这一点，我俩都感受到了。李诗祈对我确实有那么一点不同，不知什么缘故，她似乎对我很熟悉，心理上对我也没有多少戒备，这从第一次见面就可以知道，再到后来踢我下水，打我耳光，这些举动甚至已经超出朋友的界限，直接逼近恋人。可我想破脑袋也不记得曾跟她认识，就连我从小的隔壁邻居，也是一个男孩。所以绝不会是以前的小青梅，我也没有做竹马的机会。

可这一切，又怎么解释呢？我应该还没帅到让人一见不疑的地步吧？恩，回去要好好看看镜子，研究下自己是不是不经意间发散出王者之气之类的东西，呵呵。

眼前人影一闪，没有开口的那个男孩狠狠地盯着我，他眼中闪动着火焰，非常的狂热。我心里暗叹，今天只怕没有和平的机会。所有的事只不过是个借口，他们要的，仅仅是逼我动手，然后打败我，让三年来跆拳道社惨败的声名有所改观。三年前，我一人独挑拳社，让原本如日中天的五星大社名望大跌，被其他社团耻笑。因果轮回，当年气盛结的因，今天就要收果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再当着这“慎武”二字，让他们明白，武力并不能解决一切。

我大踏步的走回，除下外套，穿上他们递过来的道服，然后问道：“怎么比？你们随便挑！”

“比三场，第一场文龙，第二场月影，第三场由我出赛。每场间隙你可以休息二十分钟，学长，这个时间够恢复吗？”

刘依存冷静地说着，同样的火焰却在眼中跳动，似乎跆拳道社三年来的耻辱就要在这一刻终结。我心里苦笑，真没想到，当年一战竟让这些同门背负了这样大的压力。然而，武术就是武术，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比武场上来不得一点虚伪，能赢而败，是对“拳”字最大的侮辱。

当年我不曾给他们留下情面，今日也不会手下留情，有本事，就用事实来证明吧！

那个唤文龙的男生穿好道服，到大厅正中立住。其余众人散在二十步外，跪坐成五排观战。我紧紧腰带，突然对旁边的刘依存说：

“刘师妹，此一战后，无论胜负，大家都只能形同陌路。很遗憾，本来有机会跟你成为好朋友的。最后奉劝你一句话：‘执着是好事，但千万不可固执，那样你的武学只怕再无寸进’。保重！”

说完我转身走开，心中一片安详，为友为敌，都是快事。

文龙身高183cm，长我许多，但上身略长下身稍短，这样的身型比例，并不适合练习跆拳道。因为跆拳最重要的是平衡，前、侧、后旋、双飞等等说穿了就是对重心的控制。然而以文龙的身材，他的重心会比常人靠下，起跳的高度，踢腿的角度，都会比人家艰难三分。也就是说，他就算习拳，也不应该是高手。

我来至跟前，双方行过礼后，文龙提拳开步，寻找进攻的途径。我静静地盯着他的双脚，计算他的速度和路线。

三秒，只要三秒钟，我就要他躺在地上。

文龙起脚。

第一秒！

没有风，没有弧度，文龙左脚外转九十度，右脚轻点地面闪点般踢出。

我盯着他的左脚，浑然不视攻击过来的右腿，心里闪电般计算着他的杀招。

前踢吗？

不会，以他的速度和力量，这一脚很轻易就会被我挡住。任谁都能想得到，与我对战，必需从第一招开始就逼我落在下风，否则，一旦得到还击的机会，他们胜利的机会将十分渺茫。能有资格充当道社复仇之战的问路石，又岂会是易与之辈？

悖于常情，中必有诈。

我打定注意，假意举起左手，似要硬挡这一招。

人群中已经响起了惊呼。在这嘈杂的声音中，我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人在喊着不要。那声音一闪即逝，带着点刺骨的冰凉。

对手左脚突变，转回原来的姿势。

我猛然抬头，正好扑捉到文龙唇角那丝笑意，他大喝一声，左脚内旋九十度，右腿神奇般的以更快的速度回收，后旋，在眨眼间划过一条半圆的曲线，丝毫不见停滞的攻来。

第二秒，后旋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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