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湖悸动

校外茶室。

我看着对面斜靠在椅子上的李诗祈，她正闭眼揉着右肩，弯曲的肘部挤压着傲人的隆起，更显得摇摇欲坠。我突然觉得好笑，这个女人看起来开朗大方，跟人接触绝无一丝失礼，巧笑嫣然，谈吐有致，可在我心里，却明白这些恐怕只是她的面具而已。

女人有两种，漂亮的和不漂亮的，而漂亮的又可分两类，聪明的和不聪明的。不聪明的女人，或者以美丽做工具去达到自己的目的，或者以冷漠做保护去捍卫自己可笑的尊严。聪明的女人呢，既能恰当的运用自己的姿色而不落下乘，又能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不伤害别人。

很明显，李诗祈就是那漂亮又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很漂亮，却不会因此让人难以接近，可她又能很善意或者以一种无伤大雅的玩笑来表达自己的拒绝。在医学上，称作“万金油”；在文学中，称作“长袖善舞”；在数学中，称作“万能公式”；而在土木学里，我们叫她——C30混凝土。

我等着她睁眼问我，毕竟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特意跑来见她，肯定有事要谈。可李大小姐就这么闭眼揉肩，昏昏欲睡，没有半点开口的意思。我按捺不住，只好轻咳一声：“李同学……”

“嘘……”

李诗祈竖起右手食指，在唇前慢慢晃动，低声说：“别说话，听。”

我这才发现原来茶座里放着音乐，曲风婉转缠绵，有股懒洋洋的韵味，怪不得小姑娘摆个要睡的摸样。不过，我可没心情陪她做这乱七八遭的事，手作拈花，重重地弹向其额头，嘿嘿，老子走的是粗狂路线嘛，可怪不得我。

“啊呦”，小李捂着头，不可置信地瞪着我，“你……你……你敢打我？”

我极为无辜地看着她，左手插在口袋，右手端着茶杯，用眼睛示意：我这样子用那里打你哦？我又没三只手。李诗祈大感迷惑，毕竟从感觉头痛到睁开眼睛不过一秒，我动作不可能这样快的。其实她小看我了，说准确点是小看了烤肉的诱惑。每次我们寝室出去聚餐，开胃的就是一盘蒙古烤肉，如果您没去过非洲，没看过饥民，没见过速度的极限，请下一次，请我们四人吃烤肉吧！

窗外行人如织，来去匆匆，各自用脚步丈量着人生的痕迹。又有谁知，在这一刻，有两个人在轮回中沉沦。

李诗祈摇头四顾，最后把眼睛定格在天花板上，脸色从粉红变得煞白，我知道她想起了什么。最近学校bbs上有人写了篇鬼故事《头顶的幽灵》，从气氛渲染到情节构建恐怖到极致。但我们是在a片的嗯哼声中欣赏了一下，感官冲击力并不十分强烈，至少比桃谷差远了，哪知李系花却陷入至此。

想起刚刚做清洁工的耻辱，我计上心头，垂首看着桌面，低沉着嗓子道：“你的灵魂触犯了我的根，你的眼睛亵渎了我的神，罪人啊，用你的鲜血清刷我的恨。”这是故事里面幽灵出现时的开场白，用在此刻，真是再妙不过。

果然，小姑娘一声大叫，紧紧闭上了眼，右手也伸过桌子抓住我的手臂，重重地捏下去。我痛苦地呻吟，nnd，坏事不能做，报应来的真快。

“李同学，快松手。是我，是我，啊……痛死了，是我逗你玩呢。快松手。”

李诗祈微微地睁下眼，又闭上，又睁开，看我沉重地点点头，才相信刚刚的一切。她瞪起双眼，怒火从眉心顺鼻梁而下，延伸到脖子，手臂，最后在双手化为动力，狠狠的拧住我的臂肌，拉起，旋转，再拉起，再旋转，如此反复。

我痛苦的哀嚎，终于勾引过来一个侍者，他礼貌地请李诗祈放我一马，毕竟四周的茶客都在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连那该死的音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在不经意间，我俩做了一场sm秀。

李诗祈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做了什么，如果脸部的红霞浓度跟肾上腺的分泌成正比的话，那此时的她，已是个肾癌。我还好点，最多算个左臂残疾，身残志坚，还可以再战江湖。但受不了的是侍者的那个眼神，看李系花时满是惋惜，看我时多是鄙夷，多半以为这美女怎么有这嗜好，而我自然就是那个捆绑滴蜡的对象了。淦!以后再不来照顾他生意了，想想这几年，我跟老二扔在这多少钱，就算做不了耶酥，也好歹是个裹尸布吧，恩？

侍者在李诗祈的羞涩中撤退了，我拉起衣袖，一团紫得发黑的烂肉赫然入目，鼻子一酸，就几乎掉下泪来，这与是否男人无关，只是本能。女孩本还有怒气，这下烟消云散，低声说：“你……你没事吧，不过别怪我啊，这可是你自找的。好了好了，一个大男人，哭鼻子好糗啊。乖，给姐姐笑一个，嘻嘻。”

我停下揉着的动作，严肃地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错了，是妹妹。”

李诗祈脸又红了，伸手欲打，却在半空中停住，她眼中多了一丝异样，声音也变得幽幽：“唉，哪个你，才是真实的呢？”

我挠挠头，傻傻地问：“什么？”

她看着我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没什么。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一听之下，我的冷汗就来了。是啊，我不是为了小嘉才找她的吗？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忘乎所以，男人交往十大准则之首：朋友妻不可欺。

我重重的拍下头，懊恼地看着茶中的倒影，吴游，你他妈的不讲义气。当下收拾情怀，抬头欲说正事，刹那间却惊得呆了，看着程砚的身后，瞠目结舌！

只见老二顶着让人嫉恨的帅脸，就在我的惊讶目光中风骚走来，带着熟悉的贱贱声音:"哎哟,这真是耶酥复活,国足出线,川普血洗国会山的伟大时刻啊.老三,让我瞅瞅,你的处男神话栽在哪个仙子身上了？了不得啊了不得。"

我正欲说话，脸上却忽的一烫,李诗祈极为恶劣地吐出了口中的茶水,在这几百平米的空间里,精确地击打在我英俊的脸上.我大骂道:"靠,我国的导弹要都这样,湾湾不早收回了吗?"

她连忙道歉:"误会误会,纯属误炸。"又转过身,看着老三似笑非笑的说:"胡同学,你为什么这么巧啊?"

老三瞬间痴呆,他眼睛一转,微笑着说:"啊,原来是李同学,这真是本年度十大偶遇第二名呀,要载入史册滴,我肯定."

说完,他颇为志满,兴许是以为自己的回答到位,古时金殿对奏也不过如此云云.可是,可是^^^^^^^^^^^

果然,李诗祈又是大笑,她狠狠地看着我,言下之意,你小子死定了.我首次后悔参加寝室泡妞大赛,更后悔的是,不知那个杂碎创立的这个万能句式,竟然让我跟老三都记得深入骨髓,这下,人丢大发了.

窗外白云正远,树影婆娑,罕见的几只乌鸦呱呱而鸣,我起来拉着老二跑到卫生间,刚关上门.他嘿嘿一笑:"老三,这是唱的哪出戏?"他的眼中虽然迷惑,却无一点怀疑,我大为感动,也许,兄弟就是这个样子,对他的任何行为都坚信不疑.

"还不是你今天回来,有事也不跟我说.我担心你,只好过来问问李诗祈昨晚究竟怎么了?然后就遇到你,真他妈的十大偶遇啊."

"哈,我还以为你小子有什么阴谋呢.那个,我回去再告诉你.再说,为了满足你的偷窥心理,连五岁被性骚扰的事都告诉你了,什么糗事你不知道,只不过今早没心情罢了。嗯，那然后呢?"

我心怀大畅，也不计较他对我人格的侮辱，拍拍屁股:"然后当然你去再续前缘，我回去巡视江南。"江南者，是bbs上的一个栏目，我在里面的id叫帝尊。

胡小嘉狼怀大慰,拉起我的衣袖擦擦他感动的鼻涕,就当先冲了出去。我咒骂着洗过手,出去一看却也楞了。座位前老二呆呆地立着,手中飘着一张纸条，上书:吴流氓无耻恶人,胡笨蛋死有余辜。

老二凝视片刻,突然掉头看着我,"老三,你做什么恶心事了,人家叫你流氓?"

我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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