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弟19章

对方id下一直显示一行小字，正在输入中。

        消息良久却还没见发过来，陈清随看着那三个不断变换消失又出现的黑点，并没有继续追问。

        长睫扑扇，却透露出内心的疑惑和略微焦急。

        另一边对着屏幕的顾北星也很是紧张，头脑一热就把刚才那句话发送出去了，现在面对陈清随的逼问有点慌乱。

        顾北星百分之百确信如果现在就如实相告，以那天她对他的态度肯定会对他置之不理。

        他也不知道哪里招惹到陈清随，她好像对他有点误解，现在的行为有点恶劣，确实是形势所迫呀。

        脑补陈清随气呼呼的表情，顾北星笑得狡黠，最后在对话框里打出几个字：

        你上随清的号。

        陈清随忍着疑问上号，刚登录账号屏幕中间就跳出来一个对话框。

        【小熊饼干邀请您组队匹配】

        陈清随对这个id有点印象，前段时间偶尔一起玩，后来小熊饼干上线得少，她那几天练琴、参加节目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打游戏。

        记忆里小熊饼干是个说话挺有礼貌，总会问她怎么打野的小女孩，蛮有上进心的。

        小熊饼干喜欢用瑶跟着她，一边打字问英雄连招，有时被打得从她身上掉下来，小熊饼干就叫她不要回头救她。

        一开始小熊饼干连瑶的技能机制都不熟悉，总会在泉水重新复活之后朝着她欢快地奔来，笨拙却又赤诚，软萌得陈清随的心都要化了。

        【随清：你是清随带我？】

        【小熊饼干：嗯。】

        拇指在手机上敲出一行字，可想说的话太多打字又说不清楚，陈清随直接开了语音：“你把语音打开吧，给主播刷了那么多钱……”

        她话说到一半，聊天框里蹦出一行字。

        【小熊饼干：我说话怕被爸妈听到就不开语音了】

        果然是个小孩。

        陈清随扶了扶额头，又道：“你这样花钱，你爸妈……”

        她本想教育小熊饼干这么做被家里人发现了肯定会被骂的，可她从小只跟陈绯生活在一起，平时又乖得很，根本没有这样的经历，也不知道后边该接什么话。

        陈清随只能回想倪嘉实的遭遇，把小熊饼干代入进去。

        初三快中考的时候倪嘉实早恋，被倪家父母知道了拿着拖鞋追在后边打，倪嘉实跑到陈清随家躲了三天三夜，等他们气消才敢回家，饶是如此回家仍免不了一顿教训。

        陈清随想了想继续恐吓：

        “小朋友，你这样乱刷家里的卡被发现要被打屁股的诶。”

        说话的语气极尽轻柔，又真的像是在哄小朋友那样故作凶态，听得顾北星不禁笑出了声，人前那么高冷的小提琴女神，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低低的笑声从喉间滚落，一双桃花眼里含着笑意，让人止不住心旌摇曳。

        顾北星没有立刻回应，敛眉思索片刻回她的话，才回到。

        【小熊饼干：这是压岁钱，我可以自己花的】

        【小熊饼干：野王姐姐我可不可以拜你为师？国庆我们学校有王者荣耀比赛，我已经报名打野了】

        【小熊饼干：要是玩得不好同学会笑我的qaq】

        顾恬最近换了微信头像，房间里随清那只金毛狗狗头像后边跟着就是小熊饼干一只哭唧唧的小熊头像。

        小熊的表情跟聊天区里顾北星发的颜文字如出一辙，委屈巴巴的可爱得紧。

        寥寥几句话已经在陈清随的心里勾勒出一个软萌却又好强的富家少女形象，却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有钱家庭，小孩都可以有巨款压岁钱了？

        内心还隐隐有个疑惑，却跟滑溜溜的泡泡似的抓不住摸不着。

        陈清随将它暂时抛到脑后，还是决定拒绝她：“教你打野没问题，礼物退给你，姐姐不需要那么多钱。”

        顾北星肯定不会同意，当下噼里啪啦打字一股脑发出去。

        【小熊饼干：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哟】

        【小熊饼干：就当作学费吧，我先睡了，晚安师父】

        陈清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熊饼干就已经退出了房间。

        “……”

        忽然感觉有千斤重担压在肩头，陈清随也跟着退出游戏，海马tv直播间的评论区里，还有人在热切讨论着刚才的八卦。

        已经接近零点了，超过她往常的休息时间，清随到卫生间洗漱准备睡觉。

        窗户外隐隐射来一束车灯，之后是汽车引擎熄灭的声音。

        浅山珺邸这片超低密度别墅区白日里也很安静，更别提是已经午夜，这声音显得有点突兀。

        楼下大门打开，忽而“哐啷”一声瓷器的碎裂声，陈清随放下杯子披了件衣服下楼。

        杜池均扶着陈绯在旁边的软椅上坐好，随手将她手里的提包和手机放在一边。

        陈绯一身米白色的香家连衣裙，衬得皮肤白皙又有气质。脸上只化了一层提气色的淡妆，这会喝了酒脸颊有些红润，因为保养得宜皮肤底子好，看着只有四十出头。

        她有些微醉，刚才那声响动就是不小心拂倒鞋柜上摆着的那只青瓷花瓶弄的。

        “都让你别喝那么多了。”男人不满地埋怨，又带点宠溺的意味。

        陈绯上半身斜斜靠着柜子，杜池均单腿跪下握着陈绯的脚踝替她脱掉高跟鞋。

        作弄心起，陈绯拿脚轻轻踢他，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往时这个点清随都已经睡了，压低声音道：

        “今天心情好嘛，行了你快回去吧。”

        那声音低低柔柔的，跟猫挠了一爪子似的，听得杜池均心痒痒。

        杜池均无奈，他追了陈绯很久，终于对他不那么抗拒甚至还默许他亲近的时候，谁知道陈清随这个时候回国了。

        陈清随是陈绯最宝贝的人，她不想让她知道他们俩的关系杜池均是知道的，他愿意等。

        “那行，我走了。”

        杜池均给她套上两只柔软的拖鞋，起身打开门出去，车声退出院子，渐渐远了。

        陈绯拿扫帚把刚才一地碎片扫干净，侧耳听楼上没动静才放下心来。

        夜深人静，杜池均又刚来过，陈绯心里难免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陈绯和纪平离婚的第二年，清随八岁，。

        陈绯刚创立公司一直在外打拼，长得漂亮还单身所以追求的人也很多。

        追求者中的有一个大学老师，相貌英俊没有婚史，主要是他曾说不介意她带着清随。

        最后这点让陈绯放心，在询问过清随的意见之后陈绯接受了那个老师的追求。

        老师品性不错，二人感情迅速升温，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那晚临睡前陈绯正在敷面膜，两人随意闲聊提到孩子的话题，男人表示出对孩子的喜爱，若是能和陈绯有两个人爱的结晶就好了。

        明明刚在一起时就商量好日后若是结婚也不要孩子的，她有清随一个孩子就够了。夜已深，陈绯压下心中不悦打算改日再找机会严肃讨论这个问题。

        陈绯卸了面膜没有搭话，门外却传来物体滚落楼梯的撞击声，还有一丝压抑的痛呼。

        房子里住的除了他们就只有清随了，陈绯急得夺门而出。

        楼梯底下半坐着的小小身影，八岁孩童肌肤娇嫩，因滚落楼梯碰撞磕得膝盖手肘立马红肿起来。

        陈绯看得心痛刚想扶起清随去涂药，却被清随轻轻挣脱了手。

        清随天生的自然卷随了纪平，长发乌黑乌黑的，刘海下一双眼睛明亮得灿若星光。

        此时这双眸子里满是小心翼翼惶恐不安，清随嗫嚅道：

        “妈妈，你是不是不想要清随了？清随一定乖乖的，不会惹你们生气的。”

        陈绯只觉得胸口酸胀，眼眶发热。

        纪平喜欢男孩，对清随一直冷冷淡淡，连清随被绑架他还能在外面花天酒地，婚姻到后来便只剩下争吵。

        清随是个敏感的孩子，默默将父母不和的原因归咎到自己身上，其实这哪是因为一个小孩子的错呢。

        陈绯抹了把眼泪，将清随紧紧搂在怀里，隔日就和老师分手。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陈绯一直留意清随的心理状态，直到接触到小提琴清随身上的那种封闭感才减轻许多。

        每天忙于工作再带清随学琴，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清随就已经长这么大了。

        可在陈绯心里，清随依然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杜池均的出现是个偶然，她对他也有意思，只是始终不知怎么跟清随开口。

        瓷器摔得并不严重，只碎成几瓣，很快就处理好了，陈绯就着客厅最亮的灯光，确定地上没有残余的碎片之后才熄灭了客厅灯上楼洗漱。

        一直站在楼梯拐角的陈清随听到动静，踮起脚尖快步上楼，一双白嫩的脚后跟提起轻轻地走，十足像是一只优雅的猫咪慵懒踱步。

        陈清随小心翼翼关上房门，确保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钻进被窝里躺下。

        床头的落地灯开着，暖黄色的光打在女孩恬静的睡颜上，似是梦见什么不好的事，她柳眉微微蹙起，鸦羽长睫轻颤。

        陈清随被黑暗中的梦魇惊醒，额头沁出细密的汗。

        还好是虚惊一场，看清周围还是那个温暖明亮的房间之后，她长吐出一口气，转身面朝着灯源的方向才阖眼安睡。

        学院路因附近聚集了璟城众多知名大学而得名，这里店铺林立，学生们都爱来这里逛街购物，热闹得很，但因为还在暑假里今天的街道有点冷清。

        街道尽头一家装修得别致清新的网红咖啡厅，靠窗一角坐着两个漂亮的年轻女孩，行人路过时频频侧目。

        “什么？所以最后你收了个徒弟？”

        倪嘉实瞪大了眼睛，嘴里翻来覆去咬着饮料吸管，始终觉得事情越想越蹊跷。

        “嗯……”

        一觉醒来账户里入账百万，平白捡了个徒弟，陈清随就觉得好像是在做梦，她昨晚真是脑子一热就同意了，果然大半夜不睡，人就容易冲动。

        “就……这不会是什么新型杀猪盘吧？”倪嘉实想想觉得心惊，又问，“你们真的是偶尔排到的？”

        陈清随回想两人认识的经过，确定：

        “是啊，还是我主动邀请的她。加了好友之后偶尔一起打游戏，小女孩话不多，性格挺好的。”

        “那行吧。”倪嘉实把吸管吐出来，掏出包里的化妆镜对着补了口红，又照了照确认妆容没什么问题，

        “我总感觉怪怪的，但又想不出哪里怪，她想学你就教呗，不过千万不要私下见面，现在奇奇怪怪的人可多了。”

        “还说我呢。”陈清随听乐了，笑着拿手肘推她，戏谑道，“是谁早早就打电话，让我出来陪着见网友的？”

        倪嘉实噎住：“……”

        大上午的倪嘉实打电话邀陈清随出来喝点东西，一方面是问清楚昨晚的后续，另一方面是跟「有点东西」约好见面，让清随在旁把把关。

        地点定在学院路的这家咖啡厅，他们的咖啡和手工蛋糕小甜品做得很好，上大学时倪嘉实就经常拉着陈清随来这里坐坐。

        去年咖啡厅翻新装修，风格别致独特，作为见网友的第一面，还是有好感的网友，选在这里倒是不错。

        说笑间咖啡厅门上的铃铛叮铃作响，有人开门走了进来，店内客人的目光不自觉望过去，有女生小声议论，脸颊飞上红晕。

        进来的是个身材颀长高挑的男人，栗色的头发抓得蓬松有型，高挺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给俊朗的面容平添一丝斯文气息。

        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裤包裹着一双长腿，他环视店内一周，迈步朝前走去。

        咖啡厅寥寥分散几桌客人，陈清随和倪嘉实两人样貌本就打眼，即使坐在角落也足够惹人眼球，司宇博的目光落在倪嘉实身上，不禁眼前一亮。

        现在很多女生的照片和本人天差地别，就算是视频也可以开过度美颜，因工作的关系司宇博接触过不少这类网红。

        司宇博听说昨晚有人给随清刷了好多礼物，这位主播的性别成了海马tv一大谜团。

        这且不说，露脸的都不一定是真好看，那不露脸的可想而知，有些直男真是单纯又傻得可爱，司宇博嗤笑出声，也不知是谁家的二愣子。

        但是一只嘉显然不是这类人，她本人比直播间里看到的漂亮多了。

        “hello一只嘉，我是司宇博。”

        司宇博走到桌边停下，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朝倪嘉实伸出手，目光扫到陈清随身上时微微礼貌点头致意。

        很多男生看到陈清随都挪不开眼，司宇博客气有礼，没有一上来就追问。

        倪嘉实对他的表现满意，轻握住他温暖有力的大掌：“我叫倪嘉实，她是我好朋友，陈清随。”

        “陈小姐是不是上期《声随乐动》里的那位小提琴乐手？”

        司宇博当晚没去现场，后来看重播时还揶揄过顾北星，这次搭档又美又有才，私下里有没有接触云云，顾北星没搭理他，还赏了几个白眼。

        他也就是随便调侃一嘴，依顾北星的性子真是主动撩妹子才真是世界奇观。

        这事渐渐淡忘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碰到陈清随，对方还恰好是一只嘉的好友。

        “嗯。”陈清随淡淡应声。

        见她没有多说的意思，司宇博也很识趣，将视线转回倪嘉实身上笑道：“昨天和你双排赢太多，中午我自己花式连跪，好惨。”

        态度熟稔却不会因过度亲昵而显得油腻，这个度司宇博把握得刚好，倪嘉实心里给他再加一分。

        “改天咱们再打回来，赛季末了，我要冲一把荣耀王者，省得粉丝老奚落我。”

        倪嘉实美目中的火焰跳跃，提到上分雄心勃勃，拽拽一旁陈清随的衣袖：“靠你了呀，清随。”

        上分工具人·清随无奈应是。

        司宇博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见两人面前的杯子都空了，朝前台招招手。

        “不好意思，服务生，麻烦点些东西。”

        随即将菜单正放在两个女生面前：“你们还需要喝点什么？”

        陈清随摆摆手从座位上起身，朝面对面坐着的两人笑道：“我不用了。你们先聊吧，我还有约。”

        她本来就是过来看一眼，现下见司宇博谈吐举止都还不错，没必要留在这里当电灯泡。

        从咖啡厅出来就是遍植梧桐的学院路，太阳遮进云层里，细密的梧桐叶撑在头顶，陈清随回家也没事，索性就着风慢慢散步。

        临近九月，璟城的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燥热，偶尔起的风拂着树叶沙沙作响，陈清随悠闲地走着，不知不觉走进璟城中央音院的校园里。

        阔别三年多的央音没什么变化，一草一木都还是原来熟悉的样子。

        暑假校园里空荡荡的，隐约从很远的琴房里传来钢琴独奏的秋日私语打破了沉静，篮球场上的笑闹声也越来越近。

        “卧槽老顾，刚那个三分投得漂亮啊！”

        “好久没一起打球了，什么时候练了这一手，可以可以。”

        陈清随思绪放空在校园里乱逛，等回过神时已经走到操场旁边。

        好几块篮球场空着，只有离道路最近的这片场地几个男生在打篮球，其中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在人群里格外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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