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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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你你你……你真是要气死我是不是！说！一晚上上哪鬼混去了？！”贺鸿气急败坏的指着自己的小儿子贺文杰。
他就一个没看住，这兔崽子就跑出去，彻夜未归。
“就是去怡红楼待了会儿……”
“你那叫待了会儿？！五六个时辰也叫待了会儿！好啊，好啊，敢跟你老子顶嘴了是吧？仁义礼智信你都读到猪脑子里了啊！去，把孔孟之道给我抄一百遍。没抄完不许出来！”
“啊？一百遍？”贺文杰苦着张脸。
孔孟之道，那可不止一本书啊。
抄一百遍那他还不得废只手。
“嫌不够？”贺鸿压着火气，尽量不让自己喊的太大声。
“不不不……”
“那还不快滚去抄？！等什么呢！”
贺文杰麻溜的滚去抄书了。
“唉，这小兔崽子……”贺鸿转身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江百年，有些无奈，“江公子，这小子是个扶不上墙的。惯不得啊。”
江百年笑笑，道:“无妨。贺小公子吉人天相，就这么当个闲散的贵人，不是也挺好的吗？”
“唉，那也不能去青楼那样的地方啊。眼看着他年龄就快到了，还这么一直没个正形。不怕江公子笑话，我想给他找户好人家的闺女，都拉不下这张脸去上门提亲，生怕我家这不争气的小子耽误了人家姑娘。”
“姻缘自有天定，贺大人不必烦忧。”江百年摇着扇子缓缓说道:“而且贺小公子昨晚也没做什么，无非就是跟那怡红楼里的一位女子多聊了会儿天儿。就当是遇了位红颜知己。贺大人尽可放心，他虽然贪玩了些，却也知道分寸。”
“唉。这小子……”
贺鸿看了看江百年，没再说话。
这个江百年一副文弱的书生模样，倒是长了一双好似能看透一切的眼，隐约间还有着几分风流。他混赌坊进花楼，是个活脱脱的浪荡子，却能在刚来盛京时，就三言两语的解了困他的局，说话做事都自有章法、分寸得当，该有的礼数更是一点不少。
贺文杰那个混小子但凡能有眼前这位的半分能力，他这个当老子的才懒得去管。
思及此处，贺鸿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人，凌霄阁的人来了。”下人来报。
江百年垂了下眼眸，听到一边的贺鸿说:“先上茶让他们歇一下，我这就来。”
“是。”
“江公子，老夫便不奉陪了。”
江百年顺着贺鸿回了个礼，道:“正事要紧。”
眼看着贺鸿去了正厅，江百年站了会儿，转身喝茶去了。
正厅。
“在下凌霄阁首席大弟子邓钰，见过贺大人。”
“在下凌霄阁三弟子邓安。”
“早前就听闻你师父说自己这两位弟子都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邓钰对这种场面话也是听过一些的，便也不很在意，直奔主题，“大人此番找我们过来，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真要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只是邪乎的很。一个月前，我们当地的一个富户——刘家，丢了件宝物。我差人查了五日，连贼人的影子都没抓着。”
贺鸿说这些的时候眉头紧皱，只听他继续道:“那刘家本来也不打算再找了，说是东西虽然贵重却也不是非要不可，丢了就丢了吧。但没过几天，刘家就接二连三的有人做噩梦，更有甚者直接神志不清，昏迷不醒。原以为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神仙也拜过了祷告也求过了，就是一点用都没有。于是我便想请你们出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就算想要办法，也得待我们查探过一番才能做决断。”邓钰觉着这件事可能是有妖邪作祟，却不好直下论断，只得先查了才能知道。
“也是。那便有劳两位小友了。在盛京的这些日子便在我这儿落脚，我会安排小厮专门供你们使唤的。”
“多谢贺大人。”
江百年喝着茶，听前厅的话都说完了，心想自己是不是该出去制造个偶遇之类的，跟那些小辈们聊一聊。
这能偷听别人说话的能力还是从顺风耳那里借来的，不过他也听不了太远。
到底不是自己的能力，用起来总是有些限制的。
刘家……
他来盛京的时候曾路过刘府。当时他看这户人家大白天的也大门紧闭，还想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原来是这样啊。
那丢失的东西会和温千里要找的那只“邪”有关吗？
一只鬼想要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而且既然刘家都不愿追究了，又为什么会有人做噩梦甚至神志不清呢？
他出了屋子，想着去和凌霄阁的那帮人来个“偶遇”，就听见不远处贺文杰叫住了自己。
“贺小公子。”江百年对贺文杰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
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无权无势的江湖人士，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江兄，”贺文杰苦着张脸，“救命啊。”
“因为抄书的事儿？”
贺文杰疯狂点头。
一百遍，真是太多了。
“……实在不行，你找几个会写字的下人帮你抄一下？”江百年也觉着一百遍有点多。
“他们说怕被我爹发现，都不愿意帮我。呜呜呜，江兄，求你了。”
……
“贺小公子，倒也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是我实在……”江百年扶额，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实在怎么样？”
……
实在怎么样？
难不成要他说自己的字写的太好了，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打死贺文杰这个只写的出狗爬一样的字的人也写不出来的吗？
他怕这孩子当场给他哭出来。
虽然离谱，但的确是贺文杰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小少爷，江公子。”
江百年转身看见贺家的一个下人正向他们行礼，身后跟着两位陌生面孔。
“这便是凌霄阁的两位了吧。在下江百年，久仰。”他对着那两位身着云纹白衣、腰间佩剑的男子说道。
邓钰虽不认识这位江姓男子，但从下人那份恭敬的态度也能看出这一位的身份不会太低，当即带着师弟一齐回礼。
贺文杰也跟着行礼。
他知道这两位就是他爹请过来的人，于是也不敢太怠慢了。
“知府大人命小的带几位大侠去西厢房安置，便不打扰江公子了。小少爷，知府大人说，要您尽快去抄书。”下人恭敬的告退了。
……
贺文杰心想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现在连一个下人都能催他赶快去抄书了。
真是……那个什么……虎落…虎落平阳被犬欺？
对！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可是……唉。
他耷拉着眼皮看着江百年，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唉。
江百年看贺文杰就跟看个孩子似的，让他这么可怜巴巴的盯着，还真有点狠不下心。
得了，帮就帮吧。
但是能帮到哪种程度还真不一定，于是他只说:“我…尽力帮你一次吧。”
一个人的字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格。
江百年平生都被人教着要好好写字，遒劲有力什么的那都是最基本的，真正追求的是离而不绝，骨气洞达。
虽然后来也没练成王羲之那样的名家大作，但还是有不少文人墨客都以能拥有他的一幅字为骄傲的。
把字往差了写，这还真是头一回。
大抵是一笔一划太过于熟悉，江百年甫一下笔就知道他可能帮不了贺文杰这个忙了。
“你看吧。”他把写好的一篇递给贺文杰，“真不是我不愿意帮你。”
……
贺文杰不想说话。
他累了。
算了。
就这样吧。
别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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