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温千里买了个肉包子。

        咬一口。

        嗯，真香。

        身后有一个跟着她的小厮，应该是怡红楼的李娘派出来的。

        三口把包子吃完，温千里吹了一下手上的残渣，转身进了条小巷。

        她这次出来主要就是想记一记盛京的路，故而走哪都无所谓。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到时候万一她迷路了，还能有个人能给她带路，挺好的。

        转过这条小巷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便听一家茶楼里传来的声响。

        “说起这京城啊，在座的各位可知道三十多年前那件大事？相传啊，有个女魔头……”

        温千里被这说书声吸引过去，叫店小二上了壶茶，一边嗑瓜子一边听。

        “说这女魔头，屠尽了满京城的人，还带着一群杀手刺客杀进了皇宫，亲手杀了大邑国当时的皇帝。还是咱们当今圣上奋勇抗争，这才要了那女魔头的性命，换了一方平安回来。”

        说书人说的有模有样，温千里听旁边就有人大声问:“那她为什么要杀人啊？”

        “诶，这就是咱们接下来要讲的了。是啊，这女魔头干什么非要杀那么多人呢？”

        “相传啊，这女魔头有个师父，她师父是当时恶人谷的谷主。恶人谷大家应该都知道吧？不知道的听名字应该也知道了。”

        “这恶人谷里都是什么呀？恶人呀！那可都是十恶不赦、在正经世道上活不下去的人才去的地方。里面啊，都是些被官府通缉的要犯。”

        “能当上恶人谷谷主的，就更是丧尽天良的恶人了！就说这恶人谷谷主啊，有一年下山，捡了个小女孩儿回去。”

        “恶人谷谷主教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人？她就算是个好人，从那种地方出来，你信她是好人吗？在座的各位会信吗？”

        “当然不信了。武林正道对这恶人谷是深恶痛绝。终于有一天，以当时的凌霄阁为首，联手各大门派，荡平了恶人谷。也不知是不是巧了，就让这小姑娘逃出去了。”

        “后来听说这小姑娘啊，自己组了个杀手组织。里面可都是些出手就能要人命的杀手刺客，盘踞在江南一带，残害忠良，密谋造反。”

        “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呢？”温千里嗑着瓜子，口齿有些模糊的说:“你说她是个小姑娘，那又是怎么建成了一个杀手组织的啊？”

        “恶人们想要聚在一起，那还需要什么手段吗？”说书人回道。

        “这话说的可不对。就因为是一帮恶人才更要手段。不然不一下子就被别的恶人害死了？”温千里继续道，“再说了，你怎么知道那女魔头就是当朝的皇帝杀的？”

        “开国之初，当今圣上特意取了那女魔头的人头挂在城墙上以示世人。那不是圣上杀的，又能是谁杀的？且说这女魔头在江南啊……”说书人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又说自己的去了。

        温千里觉着没意思，掏出几文钱放在桌上，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就往外走。

        茶楼对面的人家紧闭门户，这么半天了也没见有客人登门，和她一路走过来见的其他人家都不一样。

        她看了一眼觉着有些怪异，但也没多想。

        人家自己家，愿意关门就关门，没有人登门拜访就没有拜访，她管天管地也管不着这个。

        于是只看了几眼就嗑着瓜子走了。

        那户人家门口的牌子上两个大字写着——刘府。

        “随便转了转？”

        “是。春华姑娘走的路线很随意，买了几样街边的胭脂首饰什么的，还在在刘府对面的茶楼里听了会儿书，好像和那说书的起了什么不愉快，吵了几句，可能她也是觉着无趣，很快就走了。中途再没有跟什么人攀谈。”

        李娘甩了甩手绢，轻呼一口气，对着小厮说:“行，知道了。你下去吧。”

        温千里在外面逛了一大圈，早就渴的不行，回了怡红楼第一件事就是找茶喝。

        “春华姑娘。”

        温千里顺着声音看过去，“哦，春珂姑娘。”

        “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干什么去？”

        “也没什么，”温千里闻到春珂身上的脂粉气味，虽然不浓，却总觉着不太习惯，但也不好表现出来，笑着道:“有点渴，急着找杯茶喝。”

        “春华姑娘这是出去了？”

        “啊，是啊。我这第一回来盛京，就想着随便逛逛。诶，不愧是盛京，”温千里主动挽上春珂的手，带着她往楼上去，“我跟你说，我今天遇见个说书的，可有意思了。我之前在乡下的时候可见不着这么些好玩儿的东西。”

        “说起来，还不知道春华姑娘是哪里人？听口音不是中原人吧？”春珂顺着温千里的力道上楼，也不挣脱，就那么让人挽着。

        “啊，我是北面来的。先前就活在一个偏僻的山沟里。后来战乱，我又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的，就逃了。”温千里提着裙子，边上楼边说:“我也不认路，就哪人多往哪儿走呗。走着走着，就到了盛京，进了怡红楼了。”

        “原来是这样。”

        喵～

        “阿白？”春珂唤了那只猫一声，就见这猫‘噌’的一下跳进春珂怀里。

        温千里向来喜欢撩猫逗狗，这次也一样，手欠的想再摸这猫一把，结果刚上手就见这猫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把脸冲着春珂怀里，只留个猫猫背影给她。

        ……

        “它上次还给我摸呢？怎么才过了一天就翻脸不认人了？”温千里笑骂道，倒也没想着再去摸那只猫。

        动物嘛，总是对鬼魂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力。它没炸着毛给自己来一爪子，已经算是温顺可人了。

        “阿白的脾气看着温顺，其实也挺怪异的，”春珂顺了顺怀里猫猫的毛，对着温千里道:“春华姑娘莫怪。”

        温千里拿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大口茶，又续了一碗，这才道:“嗐，我做什么计较一只猫的事儿。而且我其实挺不招动物待见的。大概是小时候招惹的猫猫狗狗多了，以至于现在大了，那些个猫啊狗啊的见着我都躲着走。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应。阿白算好的了，至少没咬我，还让我摸了一回。怎么说也是我赚。”

        春珂轻轻笑了笑，“春华姑娘可真是幽默。”

        温千里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瞧见她笑，只能说，不愧是头牌啊。

        所谓笑靥如花，也不过如此吧。

        要说怡红楼哪里好，照温千里来说呢，就是伙食还不错，端上桌的菜都是色香味俱全，什么时令小炒，东坡肉，反正是比她在外面浪来浪去的时候吃的好多了。

        温千里肯在这儿连着待三天，原因也是在此。

        “啊！死人了！死人啦！救……救命啊！”

        “吵什么？吵什么！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

        是李娘的声音？

        温千里推开门，见最里面围了群人，也不知道都在小声嘀咕些什么，反正你一句我一嘴的，好不热闹。

        “李娘！李娘！春樱死了！她……她她…死……死了！”

        温千里对这声音的主人没什么，倒是记得她嘴里说的那个春樱，不过十四五，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是性格太内向了些，遇见人了连句话也不会多说。

        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不……不知道。她就吃了点饭，然后突然……突然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我想扶她起来，她就……她就……断气了……”

        “放肆！你这是说我怡红楼的饭菜有问题？小丫头片子净乱说话，”李娘见了那屋里已经死了的人，颇为嫌弃，吩咐楼里的小厮过来，说:“先把她给我带下去。那个死了的，找个地方埋了吧。”

        嚯，真够无情的。连人家为什么死的都不想搞清楚吗？

        “这丫头本来就有病，怎么偏赶在今儿犯了。”李娘在那儿小声嘀咕，转头对一众过来凑热闹的说:“别看了别看了，都散了吧。”

        温千里想跟着那几个小厮过去看看这春樱被埋在什么地方，刚往房门外踏一步，就听见不远处的春珂叫住了她。

        “温姑娘这是又要去哪儿啊？”她问。

        温千里撒谎惯了，张口就说:“我刚吃完饭，有点撑。晃荡晃荡，消消食儿。”

        “哦，这样啊。那春华姑娘还是不要走太远了。眼看着死了人，官府是一定要过来查的。到时候还得找咱们这些个姑娘问话。找不到人可就不好了。”

        “我早上刚出去转了一圈，累的很。也就想着在院子里走走。春珂姑娘要不要一起？”温千里笑道。

        “我还得陪着阿白，就不奉陪了。春华姑娘小心些就好。”

        “啊，我知道。谢春珂姑娘提醒。”

        两人的对话全程都用的笑脸，温千里却怎么都觉着不得劲。

        她趁着人不注意，溜到后院，拍晕一个怡红楼的下人，换了他的衣服，跟着那帮小厮从怡红楼的后门离开。

        二楼，春珂看着温千里装扮成下人模样一起出了怡红楼，眉头皱了皱。她怀里的猫舔了舔爪子，也望了望窗外，大抵是觉着无聊，又把头转向一边，盯着那挂在屋子里的一颗吊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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