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初步接触

感慨了一阵子之后，老板娘又多和我们说了些聚居地里的事情。

        比如，那六个齐格非都还没定下婚事，而聚居地里最漂亮的姑娘却早早的就缠上了小齐格非。开始的时候小齐格非还不愿意拖累姑娘，最后抵挡不住那姑娘的死缠烂打也就从了。又比如，原本有位城里的议员是打算把自己家里的一对姐妹嫁给两个齐格非的，结果这边死了老爹，没人做主，事情似乎也就黄了，怪可惜的。还比如，其实小齐格非早早的就帮着自家老爹处理一些事务了，而且也让大家都很服气，所以这次老爹一死，他直接接手，才没什么波折，只不过往日里担子不在他肩上，如今他却比先前劳累了很多。

        大体上，目前这座聚居地的结构还算稳定，一个聪慧过人公平仗义的话事人，六个可靠能打的亲兄弟帮衬，再加上几个主要的家族彼此都是三代左右的关系，又有着错综复杂的殷勤关系，基本上是没有多大内部矛盾的。

        唯一让人担心的一点，就是小齐格非的身子骨。他活着的时候聚居地当然不会有问题，可是一旦他死了，就以他那六个哥哥的脑子，不管是谁上位都足以把好好的一座聚居地带进沟里去。更加让人尴尬的是，这六兄弟的脑子都比较轴，除了小弟弟之外，就连哥六个互相之间都是一种常年不服气的状态，而偏偏这一代的年轻人中又没有别的才俊人物，多半是六兄弟的跟班。于是，这聚居地的未来就更让人担忧了。

        我们闲聊间，那位老板就端着热气腾腾的大瓦罐出来了。闻到瓦罐里兔子汤的香气，原本几个在角落里宿醉不醒的家伙居然也醒了过来，试图分一杯羹，却被老板娘毫不客气的骂了一通，于是又缩回到角落里去了。

        老板用来煮兔子汤的与其说是瓦罐不如说是大锅，里面蹲着两只完整的被开膛破肚去掉内脏的兔子，还放着许多萝卜和苹果，骄傲的占据了我们这张桌子上的大部分地方。在发现我们六个人，即便加上老板和老板娘也不可能解决这锅兔子之后，我就让老板娘给那些酒客们也盛几碗汤。尽管仍旧对那些酒客没什么好脸色，但老板娘还是很高兴的照办了，并且得意扬扬的听着酒客们对我的慷慨以及对老板手艺的赞美，而且她关注的重点肯定是后者。

        兔子汤被煮得非常浓郁，但是并不油腻，喝起来还带着点甜丝丝的感觉。兔子肉也被炖得很烂，可以很容易的从骨头上拆下来，但却出乎意料的保留了嚼劲——这几乎可以说是我吃过的最好的兔子汤，西格林也吃得露出了些许笑意。倒不是说狼厅里的厨子们手艺不好，不过他们常年要为上百号人提供饮食，烹饪起来不会那么精细也是难免的。

        我们这一桌正吃着，酒馆的门突然被打开，去而复返的卫兵率先走了进来，嘴巴里还说着：”那位小少爷就安顿在这边儿了。“

        随着这样的介绍，我们前一天见过的六个傻子就全副武装的走了进来。不过，今天，他们到没有象昨天那样六个人抢门然后撞在一起，而是规规矩矩的排了队伍鱼贯而入，而且一进门就依次向两边迈步让开，很有种秩序井然的仪式感。

        等到六个人分别在两边排好后，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就推着一架轮椅走了进来。

        这里是帝国，而且还是帝国东部地区的南海岸，东忒提斯海的北岸，虽然已经临近冬季，气温却还是要暖和得多的。但轮椅上那个人仍旧裹着厚厚的毯子，一副怕冷的模样。

        但是，和他那个轮椅上厚厚的毯子，以及轮椅后面那个有着古铜色肌肤的姑娘比起来，最让我吃惊的确实他的眼睛。虚弱的体质、稀疏的头发、苍白的脸色——这样的人通常应该都是萎靡不振的才对。但是这个小齐格非却有一双即便在昏暗的酒馆里也能闪闪发亮的眼睛！

        那双明亮的眼睛在我们这桌扫了一下后，小齐格非便温和的笑了起来，直接看着我：”真是抱歉，我这阵子生了病，起晚了，让您久等了，丹德斯的埃里克？“

        他的声音很轻柔，但又绝不至于让人听不清楚；说话也很慢，但又绝不至于让人感到急躁。关于老板娘对他的赞扬，我至少已经信了八分：”是我来得太早了。您好些了吗？“

        小齐格非轻笑，然后咳嗽了两声——他一咳嗽，如同铁塔般挺立在他两旁的六个哥哥和背后的妻子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看起来是真的感情好——等咳嗽停顿下来之后，他才笑着摇摇头：”一直都是这样，您不必在意。昨天的事情真是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在我表示不介意之后，小齐格非才接着开口：”那么，现在您的队伍是怎么安顿的呢？咱们这边虽然不大，但也还是能安顿下的。“

        ”这倒不必了。我们昨天在港口里找到了地方，安顿下来了。“如果换了个人，我还打算兜兜圈子客套客套，但是看到对方的身体状况，我索性也就单刀直入：”我们这一路走来，这边都不怎么太平，搞不好就会打起来。所以我今天来，一个是想看看在这边能不能招些人手。虽然我直接在港口招人也行，但是本地人总没有家乡人用着放心。再一个，我也想问问，如果过些日子真的打起来了，你们打算怎么办。“小齐格非眨了眨眼，笑了起来：”您要招人的事儿，我回头就让哥哥们去帮您打听一下。至于说打起来的事儿……您也看到了，咱们这儿防卫还算严密，人手也有那么三五百，一般的阵仗还是能应付得过去的。当然，要是到时候您的队伍还在，也愿意帮咱们一把，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最后这句话显而易见的是客气，我也不会当真：”这可说不好。到时候搞不好我还要来求你们庇护呢。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现在就落脚在涅尔瓦元老的造船厂里。无论是有愿意接受雇佣的人手，还是有什么别的事儿，你们都可以去那儿找我们。“

        双方初次见面，互相之间不要说信任，连了解都没有，自然也谈不上什么真心实意的合作。而看他的身体状况，我也不可能和他在酒桌上见真章，能谈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于是，接下来，我就客客气气的送他回去休息，然后吃完了兔子汤，又给老板留下了些钱，就这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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