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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和武勇对等的智慧


等到看到了狼厅之后,我和米卡便被放了下来——在森林里这么做是玩闹,若是在即将觐见国王的时候还是这么做,那就是冒犯和挑拨了。

        尽管所有的猎人都有份送我回来,但最后跟我一起进入狼厅的却只有少数的几个人——背着战利品的和扛着俘虏的。

        王子遇刺,这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极严重的事情。在我踏入狼厅的同时,整个狼厅就响起了悠长的警号。

        从一个又一个紧闭的房门,从一条又一条昏暗的巷道,神情严肃的武士、诗人和侍卫们全副武装的出现,如同汇入大海的溪流一般从狭窄的廊道进入宽阔的厅道,最后纷纷汇入名为“巨狼之口”的大厅。

        第一次,我的父亲头带和他的头发同色的金、银、铜三重王冠,神色阴沉的端坐在王座之上。

        而母亲,也戴着一顶小号的王冠,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

        大姨再次出现在大厅里,并且站在了国王和王后的左后侧。

        带着忐忑的心情,我带着米卡站到了我的位置上——对于这一举动,没有任何人开口表示疑议。

        全副武装的廷臣和侍卫们很快将大厅靠前的位置全部填满。之后,那些听到警号纷纷从隆德城里赶来的城里的名门望族和自由民的代表们也纷纷进来,把剩下的位置填满。

        第一次,我竟然觉得这座全王国最雄伟的大厅似乎有些太狭小了,并不足以容纳和他的国王的臣子数量相当的客人。

        然后,在那片笼罩了整个大厅的阴云的压制之下,这样一大群人,竟然毫无声音。

        在得到了父亲的命令之后,希米尔开始简单的讲述我们所遇到的事情。

        野游,遇袭,反杀,获救。

        讲述完毕,大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在一片令人紧张的压抑气氛中,我几乎能够看到那些站在前排的武士们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而这火焰,似乎都是冲着大厅中间那个唯一的活口的,就要喷涌出来了。

        “这是我们的幸运。”

        在一片沉寂中,大祭司突然打破了这气氛:“我们的王子殿下拥有和他的智慧同等的武勇,拥有和他的武勇同等的智慧。他杀死了敌人,但也留下了活口,不然我们就无从得知刺杀的主使者的身份了。”

        “哈……老头,难道你竟然以为我会出卖我的恩主?”听到这句话,那个被四蹄反攒的串在木棍上,眼下还在被两个憨厚老实,而且被这个大场面吓得不太敢动弹的猎人抬着的俘虏便大声开口。

        然后,不等周围的人发出叱骂,那个俘虏便再次嚷了起来:“阿格纳,你也是个杀人如麻的武士,给我个痛快!折磨一个不能反抗的人,这不是男人的做法。”

        “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个?”

        拳头落下的同时,王座扶手粉碎的同时,父亲已经站了起来:“我会把你的皮一点一点剥下来,直到你开口为止!”

        听到这个回答,那个俘虏也大笑起来:“来啊,阿格纳,试试看,见识见识咱们这些卖命人的硬骨头。看看我会不会像个娘们儿一样哭哭啼啼,你们都好好看着!”

        这样挑衅似的回答,自然更大的激起了父亲的怒火:“把他给我架到火上!今晚我就把他一片一片吃掉!”

        两个猎人一脸茫然,而且显而易见的有些害怕。但旁边的宫廷侍卫却立即行动起来——在有个蠢货因为“我觉得”而掉了脑袋后,这帮家伙都聪明而且勤快极了。

        眼看那个大笑不停的俘虏真的就要被架到火上烤了,我终于决定做点什么了。

        如果任由事情发展下去,那么这个俘虏就会得到他所梦寐以求的结局了。虽然不能英勇的战死沙场,他注定无法进入英灵殿,但能够在对一名国王的叱骂嘲笑中,在可怕的酷刑中死去,也足以让他四海扬名。

        而到头来,我们仍旧不知道到底是谁策划了这起谋杀,虽然我觉得只要我附近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只要去找纳维尔准没错。

        “等一下。”

        “谁!”听到阻止,父亲愤怒的回头,然后才停下来。

        也幸亏停下来了,否则我大概就会成为古往今来死得最蠢的主角了——因为自作聪明激怒了自己的父亲而被斩首。

        “啊……”长出一口气,父亲对我点点头:“你很好,真的很好。也幸亏你没事。”

        我没事才怪。我的左手现在还疼呢,回头得赶紧找大祭司看看,不然万一破伤风什么的乐子可就大了。

        不过,眼下那并不是最要紧的事情:“把他交给我吧,既然他的目标是我。”

        “你?”父亲迟疑的看着我,显然并不相信一个小孩能用出什么酷刑。

        但是最后,父亲只是点了下头:“好吧,既然他是你的俘虏——你打算怎么办?”

        示意宫廷侍卫把那个俘虏放下之后,我慢慢的走近这个硬汉,上下打量着他。

        “啊,你这小狼崽子。”看到我走近,那个俘虏便笑了出来。

        “我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谁叫我小瞧你,没有用全力。那一下接得真漂亮,那一下投得也漂亮,狼的爪牙,毒蛇的心肠。可是,你打算怎么让我开口?咬我吗?”

        如果说狼的爪牙是夸赞的话,那么毒蛇的心肠几乎就是诅咒,或者说挑拨了。

        但是我并不打算在意这件事。

        毕竟,如果能够带来好处,那么哪怕统治者是一条真正的毒蛇,那些豪族和自由民也都会欢欣鼓舞的。

        “那不是我要考虑的,硬汉,我只是要报复你吓了我一跳的仇而已。”

        俘虏再次笑了起来:“来啊,试试看,说不定你能听到我的惨叫,来啊?”

        “我不会杀你,反正你也没杀掉我,而且我会放你走。但是在这之前,我会先割掉你的两个拇指。”这句话一开口,俘虏的笑容立刻凝固在脸上——如果我杀了他,倒也干脆,但是失去了两个拇指的男人……

        如果他能耐着性子,兴许还能做一些生计,但靠刀剑讨生活肯定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啊,你这条小毒蛇,你休想使我屈服。”

        “我说了,你屈服与否并不重要。接下来,我会割掉你那玩意儿,挑断你的脚筋——然后我就可以放掉你了。”

        在我说“割掉你那玩意儿”的时候,俘虏明显的退缩了一下。但是最后,他还是露出一副坦然赴死的模样:“随便你怎么样吧。”

        “我会放掉你,然后派人盯着你。如果有人来救你,我就会有新的俘虏;如果没人救你,就说明你被抛弃了——那么,为了保护抛弃掉你的人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是否值得呢?”

        “我是不知道的——但是无论值不值,你都没机会后悔了,对吗?”

        俘虏皱眉、瞪眼、愤怒的扭动身体,最后长出一口气:“啊!你这该死的……”

        “你也可以试试看自杀。我们姑且不考虑自杀者死后的下场,你觉得你能成功吗?还是只是平白折腾自己呢,为了根本不值得保护的人?”

        “啊……”

        那个俘虏咆哮着,而我知道,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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